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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第七十八回 困城危 ...

  •   第七十八回困城危
      窈娘之前受托照顾怀孕的朱修媛,小皇子诞生后,整个东宫只有她种过痘苗,小皇子起居便全由她照顾,她之前带翩然和繁繁已有经验,也算得心应手。
      冯映御下极严,整个东宫可以说到了人头拥挤也不闻一声的程度。小皇子诞生后,沈令到访,之后戒备更为森严,所有侍从宫女全部换过一遍,连个能和窈娘说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她本来三五天能回一次监国府,小皇子一出生就不行了,一个月里只能回去一次,不过现在疫情如此严重,窈娘也颇为理解。
      让她真正心头疑云重生的,是她前几日因为早膳一道羹味道不对,亲自到伙房去查看的时候,院门未关,她看到一个遍体鳞伤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宫奴死狗一样被丢在隔壁院子当中,一干杂役侍从垂首肃立,当中一个趾高气扬地太监,一脚踏在宫奴脸上,大声训诫,都是什么敢私自传话的都是这个下场云云。
      伙房主事机警,立刻掩了院门,大声道:典食这边请。那边院子立刻安静。
      窈娘面上沉静,心内却掀起惊涛骇浪,只略微看了看,便回了房。
      进屋刹那,她靠在门上,浑身轻颤——那个训斥人的太监她认得!是沈行得用的掌刑太监!当年就是他给自己用的幽闭之形,将她按在刑凳上——
      窈娘闭了闭眼,颤抖着制止自己想下去。
      不对,这不对。沈行的人怎么会在东宫?而且一副自己已经当家作主的样子?这里一定有问题。
      她忽然想起,在沈令和冯映前往离宫之前,东宫虽然戒备森严,但是她还是能随意去和朱修媛聊天,他们两人一走,都不要说和朱修媛闲聊了,她连和自己堂妹独处都做不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她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可能。其实冯映与沈令已经遇害了。
      从他们到离宫之后,她也好,监国府的人也好,就再没见过他们,而沈行显然一副已经暗中接管东宫的样子,由不得她不多想。
      窈娘想到这里,胸中那股慌乱之气反而去了,她在房里兜了几圈,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
      她准备了几道彼此相克的点心菜色,午膳前送了一次点心,对朱修媛笑说这道点心难得的很,怕是这宫里人都没吃过。
      她这句状似若无其事,朱修媛却眼波一闪,笑着将点心分散殿内所有人,自己一口未动。
      中午送来的午膳,朱修媛略略吃了点,便按照规矩赐给殿内宫人食用,这群人吃着吃着就开始上吐下泻,殿内鸡飞狗跳,窈娘赶紧护在朱修媛身前,只感觉到自己袖子动了动,她不动声色地把朱修媛袖子里的纸条捏在掌心,走回了自己院子。
      纸条上只写着一句话:沈行已掌东宫,太子君上恐遇害——与她想的一样。
      窈娘立刻烧了纸条,尽力压抑情绪,捱到回监国府这日,她第一件事便是和五娘说了此事。
      她自己在东宫的时候胆气豪壮,冷静自若,但一回到这个她和沈令的旧宅,看到五娘,便不知怎的,越说越害怕委屈,说完之后便伏在五娘怀里大哭出声。
      五娘经过见过,听了也是大惊,但毕竟比窈娘年长许多,片刻便稳住心神,抚着窈娘头发,想了想,“目前最要紧的,是你和孩子们安全。”
      她把窈娘从怀中拉起来,双手扶着她肩头,直直凝视着她,“窈娘,你听我说……”

      这一战荣阳失了主帅却没有溃散,而是迅速整合撤退,到了傍晚时分,四方军队终于全部脱离战团。
      这一战,弥兰陀出兵两万、符青主三万大军,叶骁带了五万人。战场上一共丢下了四万具尸体,除了全军覆没的丘林部八千人,塑月阵亡一万五千余人。
      北齐士兵折损最少,马不停蹄地清理战场和抢回辎重,到了晚上,居然真的被他们找回了上千头羊和几百车东西。
      丘林部众剩下三万多人,被安置在中间,被军营团团包围,暮色四合,只听得内中户户啜泣,宛如鬼哭。
      中军大帐里,沈令给叶骁裹伤。两人谁都没说话,沈令小心翼翼把他战袍脱了,拿镊子把伤口清好,再抹药包扎。
      包扎之前,沈令就给他灌了一丸应神丹,他晕晕乎乎靠在沈令肩上,感官迟钝,也不怎么疼。
      像是针刺的疼是他在挑伤口里的碎布、麻麻的疼是敷药、压着疼是裹伤,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的微痒是……
      叶骁倏忽睁开眼看到沈令正低头在他伤口的绷带上轻轻一吻。
      沈令抬头的时候,正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眸子水光莹润,哪里还是战场上横枪扫六合的雪枪修罗,却像是一只被冻透了,委屈地要窝进主人怀里的雪色的鹤。
      叶骁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沈令欺身而上,轻轻叼住他下唇,舔了舔,柔腻舌尖拂过他齿尖便离开,重又落在他伤口附近的肌肤上。
      叶骁忽然便不想说话了。
      他安静地看着沈令给他包扎伤口,亲吻它,再亲吻他的嘴唇。
      沈令的唇柔软而干燥,微微起皮,但是却异常小心翼翼——就好像他其实是个摇摇欲坠的山巅巨石,稍微用力,他就会跌落下去,粉身碎骨一般。
      他心内忽然升起一股后知后觉的歉意——他让沈令担心了。
      叶骁全身的伤口都处置好,沈令把东西收拾停当,他把叶骁抱到自己腿上,略微抬头看着自己丈夫俊美容颜,叶骁乖巧地揽着他的颈子,一双深灰色的眸子温柔地看着他。
      沈令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他就这么定定看了叶骁片刻,然后维持着那副毫无表情的表情,忽然伸手掐住叶骁的下颌,狂暴地吻了上去——
      被他撕咬啃噬而上的刹那,叶骁只觉得自己的血在烧。
      白天战斗残留下来的火在他体内爆开,他想反手扑倒沈令,束缚住他,把自己如同一柄剑一般深深埋入他体内,让那双宛若清冰的眸子盈满泪光,轻轻一动,就会摇曳出一掬泪水——但是他没动,他乖顺地被沈令压倒在引枕上,长发一下散开,头从靠枕上仰过去,脆弱白皙的喉咙在空气中拉开一条驯顺的弧度,沈令凶暴地咬了过去!
      沈令咬出了血,叶骁小小痛呼出口,声音又薄又带着微微的颤音,沈令咬着他的喉咙,齿尖抵着气管,叶骁呜咽一声,揽着沈令脖颈的双手扣住他脊背,将整个身体依偎进他的怀抱。
      叶骁的身体因为受伤而滚烫不已。沈令沿着他的喉咙咬上去,最终吻回他唇上。
      血从嘴唇间流溢而出,叶骁抱住他,任凭血气在两人之间绽开。
      那是他的沈令啊。只要是沈令,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良久,喘息渐次平静,沈令从被子里伸手,把油灯剔亮一些,他伸手把叶骁揽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不要压了伤口。
      叶骁的嗓子有些哑,他懒懒瞥了沈令一眼,沈令端给他一杯蜜水,他也不接,就着沈令的手慢慢喝了半杯,才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沈令把杯子放回几上,才淡淡地道:“……太子给了我虎符,让我来此见机行事。”
      叶骁噢了一声,双手盖在脸上搓了搓,“……冯映真是聪明到让人讨厌。”
      “……”沈令听了这句,略顿了顿,“算是塑月欠了太子一个人情了。”
      叶骁哼哼唧唧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咕哝了几句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怎么样,最多被符青主揍得惨一些咯,他还能弄死我咋的?我叶骁虽然菜但是一点儿都不好杀!
      沈令没答话,只靠在床头,若有所思地看怀中的叶骁。
      他发泄完了,抬眼看沈令,“那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这次塑月接受了丘林部数万部众和一大片土地,也算赚得多,回去看看怎么报答冯映。”
      “……嗯。”沈令点点头,拿起梳子给他梳头,叶骁乖巧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方便他整理头发,沈令手中一握漆黑长发,烛光掩映,给他肌肤染上一层蜜一般的光,分外可口。
      他刚才确定了一件事。赐死冯映与叶骁无关——叶骁并不知情。
      他知道叶骁城府甚深,但是叶骁确实从未骗过他,刚才的小心试探,叶骁没有丁点儿异样,那不是可以伪装出来的。
      他正想着,背对着他的人忽然唤了他一声:“阿令。”
      沈令恍了一下神,应了一声,听到叶骁深思熟虑一般地开口:“我这阵子闲下来就在琢磨一件事,就是塑月和北齐到底还能不能联姻。我仔细想了想,可以的。”
      沈令心内一颤,不自觉地停下动作,背对着他的男人声音清润平稳,“可以让赵王娶我哥的女儿。赵王大小皇女七岁,年纪正好,我可以禀告阿兄,促成这段姻缘。赵王我见过几次,生得好教养好,人品贵重,温润有礼,我打算让他去丰源京,和我侄女儿青梅竹马,肯定是一段好姻缘。你看冯映虽然聘了弥兰陀的女儿,但我不也不怕你不高兴,我真不觉得冯映那一脸病歪歪要死的样像是能生出儿子的,皇位早晚是赵王的,你看,这次多等二十年,你的国家和我的国家,都能平平安安地不打仗。”
      他想的真好啊。沈令只觉得叶骁的声音像是一汪温润的泉水,把他包裹其中。
      你看,他的叶骁就是这么全心全意地为他考虑,竭尽全力,给他一个他想要的和乐世界。
      可是这已经不可能了。因为赵王已经死了。冯映也死了,北齐没有下一个二十年了。
      沈令心内忽然涌起一股苍茫的悲凉,他给叶骁挽上头发,叶骁转过来,把他拉下来搂在怀中,叶骁一双深灰色的眸子晶亮地看他,然后他低头,在沈令胸口那枚心头骨磨成的箭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沈令只觉得心口一下烫了起来,仿佛火在烧。
      “然后呢,我们俩也别在丰源京待着,那帮言官都不是好鸟,尽抓着我这一只羊往死里参,咱们就待在列名府,当游手好闲的逍遥土皇上,咱俩除了彼此的话,谁的话都不用听,就这么一辈子到老,咱俩都老得走不动道了,就让繁繁把咱俩放在院子里晒太阳,嘿,然后倚老卖老想骂谁就骂谁,这得有多好。”
      是啊,那会有多好?但不可能了,叶骁描述的这无比幸福的未来,他再也到不了了。
      沈令点了点头,忽然道:“那到时候你得把书法给我练了,我最忍不了了你的,一,披头散发,二,字太丑了。”
      “没问题啊!”叶骁一点儿不介意,“到时候你穿套大红的衫子,我坐你怀里,你教我书法,也算红袖添香?”
      沈令笑着骂了他一句,他从善如流,“那我穿红的,我红袖,好了吧?”
      怎么会不好呢?叶骁千好万好,唯一不好,便是遇到了他。
      叶骁本应有丰润繁华的一生,却因为他而横生枝节。
      而现在,他要害死叶骁了。
      沈令把他搂在怀中,叶骁孩子气地跟他说了几句,便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沈令低头看他天真无邪的睡颜,胸中忽然涌起了一股疼痛的惆怅,他把叶骁又搂紧一点儿,闭上眼,心里把诛杀叶骁的计划又暗自过了一遍。
      ——他从未想过,要在这个战场上杀掉叶骁。
      对沈令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符青主是一定要死的,他一死,荣阳北线再无可依仗,而塑月得了丘林部人口和土地,虽然也无良将,但有地利之优,无形中就会对荣阳形成压制。荣阳势必要在北境增兵,而塑月为了守护一下拉长的边境线,也一定会在边境押上重兵。
      那北狄只能跟进。
      三个列强彼此牵制陈兵在此,牵一发动全身,才是沈令想要的——这样他杀叶骁,夺山南关的时候,塑月才无力干涉。
      塑月此一战折损的兵力主要来自流霞关,并且损失不小,短期之内兵员弥补不上,就算弥补上了,训练跟不上,就是废人。
      他要对叶骁动手,塑月绝不敢动鹰扬关的兵力,只要塑月敢抽鹰扬关的兵力去救叶骁,荣阳和北狄会立刻动手。
      而到时候塑月能用的只有流霞关的驻军,经过这次,流霞关现在全部兵力不足四万,只要他取下山南关,塑月根本无可奈何。
      而且他一旦拿回山南关,北齐重获天堑,荣阳也好,北狄也好,大概都会愿意和他合作。
      ——就正如他对沈行所说,他要的不是叶骁的死,而是北齐的长治久安。只不过恰好,北齐之安,要叶骁头颅奉献罢了。
      重新在脑中过了一遍战略,又过了几遍沿途地形和计划,沈令慢慢睡去。
      临睡着前,他想,接下来这些日子,他要对叶骁加倍的好,虽然注定辜负深情,但至少让他死前得享片刻宁静。

      十五那天,窈娘从东宫离开,回监国府休沐,第二天监国府派人传话,说府里有人感染了天花,窈娘也烧倒了,唬得整个东宫从里到外洗了三遍,朱修媛抱着小皇子亲自照顾,不敢碰别人一下也不敢让别人碰一下。
      监国府封锁,窈娘当日移出城,避居到京郊的一个农庄上,府内众人全部各自房内闭居,每日外间有人送水送食,隔门递入。
      沈行最近一来封锁冯映和国主已死、沈令离京的消息,二来筹措粮草,早忙得焦头烂额,听了监国府也闹了天花,上门来看了一转,五娘出面接待,看到五娘,沈行就放了心,只叮嘱手下看好五娘和监国府。
      而就在当天下午,来收冬粮的米商夫妻赶着一乘不起眼的寒酸驴车,离开了农庄。
      行了二日,到了京畿万年县,夫妻俩回了店铺,开门做生意,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个布衣女子带了两个孩子出了铺子,转进万年县最热闹的客栈,中午时分,一个携眷赴任的大家公子带着家人仆妇浩浩荡荡地离开,出了城,正好遇到两支同行的商队,一辆不起眼的骡车悄悄从队伍中脱出,急行而去。
      车内一身布衣木钗的窈娘抱着繁繁和翩然,心内只念着五娘把她送走前的话:去山南关,把这件事告诉黛颜!

      十一月二十,战场清理完毕,塑月军队护送丘林部众前往列古勒,叶骁和沈令跟着北齐部队前往唐庐郡。
      这几日叶骁变着法子的撒娇,沈令连他带雪花一起撸,宋将军每日看他二人卿卿我我,满肚子疑惑一句都不敢问。
      十二月初一,他们到了唐庐郡,叶骁这时才知道成安京天花泛滥的事,心内一沉,一刻不歇息,就带着沈令轻骑简从,带了几十个羽林卫,赶往成安京。
      十二月十三,他们一行到了雷州,雷州刺史早知道监国与灵墟君要来,赶紧整饬州城,把他们迎入驿馆。
      少不得又是酒席应酬,叶骁唯一觉得欣慰的是因为沈令在身边,刺史至少没给他整出来献美的幺蛾子。
      两人快宵禁时分从府衙出来的时候,有侍从快马赶到,低声禀报,说窈娘带着小姐和少爷,身边只两个侍卫,正在驿馆等候。
      两人听到这句都是一惊,只不过沈令是惊诧于京城可能走漏消息,叶骁则是完全不明白这么冷的天怎么窈娘就带着孩子到雷州来了?难道是京城出事了?
      两人对望一眼,叶骁探出头去对灿灿简短说了一句,灿灿立刻飞马赶回驿馆,他也令车夫赶紧往回赶。
      沈令知道,京城事发了。他今晚就要动手,不然立刻生变。
      雷州并不是他动手的理想之地。他预计中动手的地方是京郊。不过也还好,雷州的镇守府将军是他旧部,他虎符在身上,并不算最糟。
      ——顾不得了。
      到了驿馆门口,车还没停稳,叶骁飞身而下,沈令随后下来,他把宋将军叫到身旁,给了他一个盒子,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向院内而去。
      宋将军打马前往雷州镇守将军府,片刻之后,几道信焰燃起,刹那消逝。

      窈娘是前天到的雷州城,她本来打算今天上路前往涌县,但是涌县那条路之前下了大雪把路给封了,无奈之下只能在雷州城住下。
      哪知当晚客栈就有人来查路引之类,外头黄土垫道,她一打听,才知道说是监国叶骁和灵墟君后日要到雷州。
      听到这句,窈娘绷了快一个月的弦儿一下松了,整个人从炕上瘫滑在地上,嘴角一弯,眼泪就下来了。
      翩然在炕上睡着了,繁繁连忙一把抱住她的腰,她摸摸繁繁细软微黄的发丝,心内是松的,眼泪却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落。
      沈令没事。太好了,沈令没事。原来他是去了叶骁身边。
      那这就是虚惊一场,真是太好了。
      她抱着繁繁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繁繁不知所措,只能把小小身子依偎进她怀内。
      哭得差不多了,窈娘醒了醒神,让跟随护卫的羽林卫拿了监国府的令牌,等叶骁他们到就送过去。
      第三日,叶骁一到,她就命人送了令牌过去,等叶骁他们回府,三人终于见了面。
      窈娘一看沈令,不禁又眼中有泪,她背过身去拿帕子揩净,才转身福了一福,轻声道:“我失态了。”语罢,她把京城里发生的事情说给两人听。
      听完之后,叶骁面上表情一凝,他沉吟片刻,转头看向沈令:“……阿令,我觉得,京里出事了。”
      沈令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我就怕太子……”
      “沈行什么都干得出来。”说到这里,叶骁霍然起身,在屋子里踱了两转,“难说会不会京城里出了什么事让他孤注一掷。我现在就怕冯映出事。这种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冯映已经死了。他斩下的头颅。
      沈令垂头,漠然地想。
      而我今夜,就要斩下你的头了。

      叶骁和沈令商议一番,决定明天天一亮就让灿灿带着羽林卫精锐去接应陷落在京都内的五娘等人,他立刻带着窈娘他们折返向山南关,这边队伍继续上路,把行程放慢。
      叶骁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简直完美。沈令第一次站在非战场的敌对位置观察叶骁,他得出一个结论,战场之外,叶骁只有冯映能够对付。
      所以,他必须死在这里。
      沈令漠然地想,然后他又想,可惜他大概不能立刻下去陪他,北齐局面不安,他死不得。
      不过他若真死了,只怕那时候,叶骁根本不想见他吧。而若人死后,真的泉下有知,他又怎么敢去见叶骁呢?他哪里配?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叶骁忽然转身,拉住他的手,一双深灰色的眸子深深看他。
      沈令心中一跳,只觉得自己是不是露出什么破绽,他正要低头,却听得叶骁沉声道:“阿令,你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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