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狗他又凶又萌》南栖雁

42、第 42 章

　　梁宏儒还是头一次看见自己的老板从前门进来，他觉得特别新鲜，便直奔着钟彦凌过来了。

　　“老……”

　　他刚一张嘴，钟彦凌几步跨过来，用力地拥抱住他：“哎呀，老朋友！今天你也在啊？最近怎么样？上次见你的时候还在生病，现在好了吗？”

　　梁宏儒突然被自己老板抱住，又听他满嘴胡说八道，不知道什么情况，懵在那里。

　　然后他听到钟彦凌在他耳边小声警告：“不许叫我老板，不许乱说话……”

　　梁宏儒在这方面的情商不是很高，老板不让乱说话，他干脆就不会说话了。钟彦凌松开他以后，他带着满脸的尴尬，不知所措地看看钟彦凌，又看看林星宸。

　　林星宸机灵得很，马上过来主动跟梁宏儒握手：“你好，我叫林星宸。”

　　“我叫梁宏儒。”梁宏儒机械地回复，眼睛不停地瞄钟彦凌，不知道报上自己的姓名算不算乱说话。

　　“你们是老朋友啊？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不如一起喝杯酒吧。”林星宸盛情相邀。

　　“我不喝酒，我在这里工作。”梁宏儒心想，我说实话总没错的吧？

　　钟彦凌一看要糟，马上就要被林星宸套出真话来了。

　　“小梁，你去工作吧，我和我朋友随便喝一杯，坐一坐就走了。”钟彦凌把梁宏儒往后面推。

　　梁宏儒如释重负，他刚才紧张坏了，说又怕说不对，走又怕走错了，社恐症瞬间发作。

　　他转身就走，却不料林星宸追上他，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小梁哥，你先别走，既然你是在这里工作的，我跟你打听一下，听说你们这里有一种特制的酒，叫雪后日出，能给我来一杯吗？”

　　梁宏儒不喜欢跟人搂肩搭背，他拨开林星宸的手，往旁边闪了闪，和林星宸拉开一点儿距离，用目光向钟彦凌发出询问：“雪后日出？有这种酒吗？我怎么不知道？”

　　钟彦凌把林星宸拉过来：“你想干什么？”

　　林星宸很坚持：“我就想点一杯雪后日出，听说很贵，所以你请我吧。”

　　钟彦凌皱了一下眉，把他拽到吧台前，对吧台里的酒保说：“给他来一杯雪后日出。”

　　酒保不明所以，当然按规矩来。他给林星宸倒了一杯冰水，往里面加了一片柠檬，把杯子推到林星宸面前：“先生，您点的雪后日出。”

　　林星宸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我还以为里面有酒，原来这么抠门，只给一片柠檬。不好喝，大叔付钱吧。”

　　钟彦凌也没说什么，直接在吧台付了帐。他现在倒想看一看，林星宸到底要干什么。

　　酒保让他俩儿稍等，到后面叫娟姐。

　　几分钟后，娟姐出来了：“哪一位点的雪后日出？”

　　娟姐是老江湖了，长袖善舞，圆滑机智。她也不看钟彦凌，只对林星宸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林星宸抬了抬手：“是我点的雪后日出，不过是这位钟先生付的帐。”

　　“那么两位跟我来，到我办公室去谈。”娟姐当先往后面走去。

　　林星宸拉起钟彦凌，跟在后面，边走边问娟姐：“我听他们叫你娟姐，那你是不是有个侄女叫吕梅梅？”

　　娟姐回头，不慌不忙地承认了：“是的，我是吕梅梅的姑姑。”

　　“那你不就是钟彦凌的好朋友？你们俩儿既然认识，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装不认识？”林星宸瞪着钟彦凌。

　　娟姐笑了一下：“因为这里是工作场合，而且我们这里的情况有些特殊。私下里，我和钟先生是私交很好的朋友。”

　　几个人进了办公室，林星宸还在聊吕梅梅：“梅梅姐的厨艺真不是盖的，人又善良，长得好看……”

　　“林先生，你来我这里，仅仅是为了和我聊梅梅的事吗？”娟姐客气地打断他。

　　“当然不是，我想找一个人。”林星宸自己拿过一张纸和一支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

　　钟彦凌坐在旁边，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来。但他在心里也做了猜测，他以为林星宸是来找许倩怡的。

　　娟姐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皱起了眉：“杜子湛？”

　　钟彦凌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内心一震。

　　“你找这个人干什么？”娟姐问林星宸。

　　林星宸手中转着笔，看看娟姐，又看看钟彦凌，说：“我出钱，你们找人，别管我有什么目的。”

　　娟姐把那张纸撕掉，团了团，丢到旁边的纸篓里：“对不起，林先生，你这单生意我们不接。”

　　“为什么？我喝杯柠檬水花了八千块，你说不接就不接？”林星宸撑着桌子，和娟姐对峙。

　　钟彦凌轻轻拉他一下：“那八千块钱是我花的。”

　　“你花钱和我花钱有什么区别？”林星宸依言坐下，却还是不忿，“不是吹牛说你们这里可以买到任何消息吗？就这水平？我看你这酒吧也别开了，关门算了。”

　　娟姐也不恼，慢条斯理地说：“林先生，你找的这个人，据我所知已经死了，我们接了你的单，去墓地给你找人吗？”

　　“你就那么确定他死了？万一他没死呢？你都不试一试，就这么拒绝送上门的生意？”林星宸不依不饶的。

　　“警方当年是发了公告的，你现在上网去找，还能找到当年的公告。杜子湛的确是死了，林先生非要让我们去找个死人，是来耍我们吗？”娟姐把脸沉了下去，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我们回家！”钟彦凌脸色极差，也不管林星宸走不走，他起身就要离开。

　　“我没闹，我很认真。”林星宸拽住钟彦凌，“好吧，既然你们不相信我，我就告诉你们。我前几天不是被绑了一次吗？当时他们在我头上套着麻袋，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他们没有堵我的耳朵，他们说话我听得见。我听见有人小声说，先关我一天，到时候杜子湛会来把我接走……”

　　饶是娟姐这种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没有办法再保持镇定了。

　　“你听清楚了？他们说的是杜子湛？你不会是诓我吧？”娟姐关切地看了一眼钟彦凌。

　　钟彦凌却像是入了定，双手紧握，眉头深皱，双唇紧抿，挺直腰板靠着椅子，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动不动。

　　林星宸冷笑一声：“你这话就问得奇怪了，我要是没听清楚，能说出杜子湛这个名字吗？我为什么要诓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娟姐也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但她太震惊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只能说几句废话。

　　“这件事……”娟姐一向果断，此时也拿不定主意了。

　　她看向钟彦凌，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暗示。

　　钟彦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话的声音有些疲惫：“既然有证据证明那个杜子湛还活着，我觉得娟姐你们不可以拒单。”

　　娟姐马上应下：“行，既然你这样说，我们就可以查一查看。具体细节我再考虑一下，明天我联系你，给你提供一份协议。”

　　林星宸这才满意了，站起身去扶钟彦凌：“你很累吗？怎么今晚老是叹气。”

　　钟彦凌也起身：“是有些累了，想回家休息。”

　　“那你不要开车了，咱俩儿用一辆车，你在车上还可以休息一下。反正娟姐是你的朋友，车子放在她这里也放心。”林星宸难得如此体贴，一向都是钟彦凌伺候这位小爷，突然被小爷关心，钟彦凌差点儿感动了。

　　他们向娟姐道了别，出了酒吧，开上那辆奔驰GLE，回家去了。

　　到家已经十二点了。

　　对钟彦凌来说，这是他生活的常态。他经常是连日奔波，深夜才回家休息，从来都没觉得辛苦。

　　但是今天他却很累，身心俱疲，累到不想说话，连吕梅梅为他们准备的宵夜都没有吃，直接洗了澡，上床睡觉。

　　“小钟哥怎么了？你惹他不开心了？”吕梅梅悄悄问林星宸。

　　“我没惹他，可能是他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吧。”林星宸坐在餐桌前，盛了一碗吕梅梅煮的海鲜粥，喝了一碗。

　　然后他也洗了澡，进了卧室。

　　卧室的灯已经关了，外面路灯的光映在窗帘上，斑驳迷离。

　　床上很安静，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所以林星宸可以判断，钟彦凌根本没有睡着。

　　他掀开被子，躺到床上，靠着床头，扭头看着钟彦凌：“大叔，睡了吗？”

　　钟彦凌背对着他，没有动，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句：“没睡。”

　　林星宸马上挨近了他，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你的朋友，他们给人的感觉都……很神奇，不像是普通人。”

　　“普通人居家过日子，谁干我们这行？”钟彦凌倒是有问有答，只是感觉他心情不是太好。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林星宸好奇地问。

　　“我经常在他们那里接单。”这话倒是真的，钟彦凌没有撒谎，他是经常自己接单往外跑。

　　“噢……”林星宸像是明白了，“你说那个杜子湛，他们找不找得到啊？听说那个人原来是个警方卧室，后来在毒窝里沾染了毒品，就黑化了……”

　　“我很累，我先睡了。”

　　说完这一句，钟彦凌再没了声音。

　　林星宸也没再打扰他，起身靠回床头，刷了一会儿手机，就睡了。

　　钟彦凌一直在被子里躺到凌晨三点，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一具僵尸了。背后传来林星宸均匀的呼吸声，间或咕哝几句语音不清的梦话。

　　“妈妈……”林星宸突然翻了一个身，很清晰地叫了一声。

　　钟彦凌莫名觉得难过，掀开被子轻轻坐起来，悄悄地出了卧室。

　　两个小朋友都睡得香，钟彦凌不想像个孤魂野鬼似地坐在沙发上，吕梅梅半夜起来再吓着她。

　　他换了鞋子，拿了手机和钥匙，打开家门下楼去了。

　　夜深人静，小区的院子里只有树和花草在夜风中摇动，不见一个人影。路灯的光洒在地面上，照出了一地的寂寞。

　　钟彦凌像往常一样，在楼门口的花坛上坐下来，看着郑奶奶家的窗子，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一楼的楼道灯亮了。

　　钟彦凌下意识地以为又是郑奶奶犯糊涂了，大半夜出门，多危险。

　　他想要进去阻止郑奶奶，刚欠了欠身，就听到有人说话，声音粗嘎沙哑，像是嗓子坏了：“奶奶，你回去睡吧，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

　　“星河，奶奶舍不得你走，你留下来陪奶奶不好吗？奶奶有钱，养得起你。”郑奶奶声音，带着哭腔。

　　“奶奶，我不能留下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做。我给你的钱，你明天记得存到银行，别放在家里，容易丢。”那人说话嗓音不好听，但却轻轻的，对老人家很温柔。

　　郑奶奶真哭了，呜呜地哭，像个小孩子。

　　但门口那个人还是狠心把郑奶奶推了进去，然后关上门，跑了出来。

　　此时，钟彦凌已经跳进花坛，趴在一丛灌木的后面。他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八级大地震，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梦中，毕竟他以前经常会做与郑星河有关的奇奇怪怪的梦。

　　他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疼！所以不是做梦。

　　于是他起身，以灌木丛为掩护，伏低身姿，跟在那个人的后面。

　　夜里安静，一点点响动都能传很远。那人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知道有人在跟着他。他也不回头，扯起运动衫的帽子兜住头，脚步开始加快。

　　钟彦凌的脚步也在加快，他直接从灌木丛里跃了出来，毫不掩饰地追向那个人。

　　那个人开始跑，速度非常快。

　　他原本是双臂都端在胸前，钟彦凌没有发现什么。他突然跑起来，钟彦凌就发现他只有右臂在摆动，左臂吊在胸前，应该是受伤了。

　　所以他在清江河边看到的那个人影，不是幻觉！是真的！

　　钟彦凌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爆炸了，他疯了一样去追赶那个人。

　　“郑星河！”他大喊一声。

　　那人头也不回，脚步不停，跑得更快了，飞一样地冲出了小区大门，钻进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车子随即发动，离了弦的箭一般疾驰而去。

　　“郑星河！”钟彦凌追着黑色轿车跑出去好久，边跑边喊，一直到那辆车拐了一个弯，消失在他的前方。

　　他弯下腰，剧烈地喘息，心脏咚咚地冲击着胸腔，脑子里像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是郑星河吗？是他吗？为什么看着不像他？

　　可如果不是他，又有谁会来看望郑奶奶？郑奶奶虽然糊涂，但她最心爱的孙子总不至于认错吧？

　　不管他是谁，我一定要找到他！

　　钟彦凌后悔自己没有带车钥匙下来，他拿起手机，打给孙德明：“快去叫醒小梁，你们两个给我跟住一辆车，车牌号是XXXXXXX，黑色雷诺，刚刚从阳光家园小区向南开去了，一定要跟住！一定要找到它！”

　　孙德明本来还迷糊着，听钟彦凌在电话里一顿吼，他一下子精神了：“是！老板！我这就去叫醒小梁！”

　　钟彦凌挂断电话，转身往回跑。他不能在家里等着孙德明的消息，他等不了！他必须要亲自去追上那个人！

　　他开门进屋的时候，林星宸正准备穿鞋子下去找他。

　　见他一身睡衣冲进来，脸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林星宸吃了一惊：“你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事？”

　　钟彦凌不想跟他解释，也解释不清。

　　“你把梅梅叫醒，你们俩儿下去陪着郑奶奶，不要让她老人家离开家，看住她！”

　　钟彦凌吩咐完这句话，抓起车钥匙就往楼下跑。

　　“哎！什么事这么急？你还穿着睡衣呢……”林星宸喊他，却根本喊不回来。

　　钟彦凌冲到楼下，开上自己的奔驰GLE，一路狂飚出了小区，朝着黑车消失的方向追去。他边开车边联系老孙：“怎么样？找到那辆车没有？它现在在哪里？”

　　“老板，你稍等一下，梁宏儒正在调取各个路口的监控，马上就能找到。”孙德明说着话，开始催促小梁，“快一点儿！老板着急！你快点儿！”

　　梁宏儒的声音传过来：“我已经很快了，那阳光家园小区往南方向，少说也有十几个路口，我不得一个一个排查吗？再催就你来！”

　　钟彦凌知道梁宏儒已经在尽力帮他找了，他心里像着了一把火，“啪”的一拳捶在方向盘上。

　　“嘟嘟嘟！”汽车喇叭被他捶响了，巨大的声音在城市的夜空中回荡，不知道惊醒了多少梦中人。

　　他等了梁宏儒五分钟，这五分钟时间无比漫长。他开着车在大街上乱逛，总希望下一秒就能看到黑车的影子。

　　“老板，小梁找到了！那辆车刚刚过了建设大街路口，现在行驶在花园路上。”孙德明感染了自己老板的暴躁情绪，扯着嗓子向他汇报。

　　钟彦凌已经顾不上交通规则了，马路中间双黄线上直接掉头，一脚油门轰到底，朝着花园路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