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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相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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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了?”陆朝沉声,靠坐在竹椅上,闻声便一掀眼皮,扫了他一眼。
陆朝向来不喜繁重的仪式,所以方才本该办的声势浩大的祈福仪式删繁就简,不过草草按普通排场过了一遍。
祈完福后,皇帝还在那等了霁晓许久,结果迟迟没等到人,便应邀去了居士寮房歇脚。
可惜他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一个人待在屋内越想越气,总觉得这王霁晓是有心怠慢他。
霁晓见他这要问罚的态度,下意识把行将踏进去的半只脚又抽了回来。
“这寒山寺太大,奴才方才迷了路,绕了一圈才回来,”霁晓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道,“让陛下等急了,确是奴才失礼了。”
“先进来。”陆朝低头抿了口茶。
霁晓于是缓步走了进去,行至陆朝跟前时却被他一把扯住手腕,拉坐到了他腿上。
陆朝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你这长嘴里,十句有八句说的是假话。”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欺瞒的东西不少,寡人很不高兴。”
霁晓轻柔地拉下了那捏住他下巴的手,然后勾住了陆朝的脖子,主动欺上去,而后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
那吻一触即分,陆朝却又压了上来,按住了他脆弱的脖颈,堵住了他的呼吸。
有那么一瞬,陆朝是真的很想就这么掐死他,让这人就这样死在他怀里。
可他最后到底松了手。
霁晓坐在陆朝腿上,手中紧攥着他的领口,眼角微红,而眼睫上的软毛轻颤,胸口起伏,边咳边喘着粗气。
“你不怕?”陆朝不解。
这人方才分明差点死在他手里,脖颈处还留有一圈红色指印,但陆朝却没在他脸上看到半点畏惧,不知是不是陆朝的错觉,他觉得那双眼睛反而更亮了。
霁晓摇了摇头。
“为什么?”
“没死过。”
陆朝看了他一眼,意简言赅地评价道:“小疯子。”
就在此时,一个小和尚端着素斋叩了叩门框,想是瞥见了屋内景象,慌忙下了头,耳廓通红。
小和尚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然后将饭盒放在了桌上:“二位施主,这是本寺的素斋,请慢用。”
说完便头也不回,脚下生风地跑了。
“此乃清静之地,陛下好没正形,污了人家小和尚的眼睛。”霁晓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他身边。
陆朝反唇相讥道:“分明是你太放浪,拨动了那小秃子的春心。”
此时老太监忽然出现在门口,遥遥朝两人一俯身:“陛下,东西都准备好了。”
陆朝轻轻一拍霁晓的后背:“走,去赏雪。”
这寒山寺虽高,但梅花却开的极早,人还未靠近后山,便嗅得一阵又一阵的腊梅香。
老太监早已寻人选定了一处赏梅好地方,已摆了桌椅,架了炉子温酒。
齐二随着齐妃之后落座,张口便赞叹道:“新雪覆梅香,确是好景。”
“可惜这好酒只能配素斋,好没意思。”霁晓赏不来梅花,今日又走了个把时辰,腹中早已空得不能再空,只盼着能吃肉,不料这破庙半点荤腥也没有。
陆朝笑了笑,唤老太监来:“灵安,从宫里带来的吃食呢?”
老太监:“已温着备用了。”
“呈上来。”
“是。”
陆朝这皇帝当的着实不严肃,哪怕是到了寺庙里,都没有入乡随俗的觉悟,早让人备了些荤菜来,计谋着要污染这佛门静地。
好在一行人里倒也并无虔诚的佛教徒,酒也喝得,荤菜也能吃得。
姬羽坐在齐二旁边,不动声色地饮了两口酒,目光却落在霁晓身上,纠缠着他不肯放。
陆朝觉察到他的视线,有些不悦,面上却皮笑肉不笑地问询:“姬太师为何一直盯着他,莫非你们也认识?”
“不认识,只是齐妃娘娘得宠,微臣早有所耳闻,这位又是?”姬羽仍然木着脸,让人看不出他情绪的变化。
“他是宫阉的小太监,”陆朝似笑非笑道,“也是寡人的一个小娈童,姬太师对他感兴趣?不如今晚借你玩玩?”
姬羽面色一青,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他咬着牙,从唇齿之间挤出了一句:“不必,君子不夺人所好。”
“可寡人看姬太师却是对他很感兴趣的模样,唔……是没见过宫阉之人的身体么?”陆朝偏头看向霁晓,“不如你脱了给他看看,也让太师长长眼。”
还不等他说完,姬羽却忽然起身,身后木椅斜倒在覆了一层薄雪的地上。
眼见这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愈演愈烈,齐二连忙上前,拉住了姬羽的手臂。
“陛下,这姬太师向来酒量不佳,如此作为,想必是有些醉了,末将先带他回去,以免惊扰了圣驾。”
霁晓原本还当这场变故是热闹,觉着这热闹倒比赏雪赏梅有趣些,却不料这姬羽莫名被激怒后,忽然有种熟悉感,像极了一个人。
他心里一动,又仔细瞧了这姬羽一眼。
陆朝很轻地一挑眉:“这才没喝几盏呢,姬太师怎么便醉了?”
“姬太师,寡人要你自己说,你真醉了吗?”
姬羽紧紧捏拳,指甲几乎要将手掌掐破。
霁晓认出了他,此刻正心急如焚,见他那样,就知今日只怕是不好收场,于是便硬着头皮开口道:“陛下,奴才瞧着他不像是醉了。”
姬羽抬眼看他。
“哦?”陆朝侧过头,问,“那你觉着他这是怎么了?”
“奴才方才瞧着这人像根木头一样,现在看又觉着……”霁晓一指脑袋,狡黠一笑,“恐怕是这儿有问题。”
说着他一搁酒杯,诚心建议道:“陛下,既然他酒量不佳,那不如让他把这儿的酒都喝了,看这木头几时倒,也算是给陛下赔罪了。”
陆朝看着他,深紫色的眼睛微眯,瞳孔中又添了一抹暗色,他笑了笑道:“好,就依你说的做。”
此时姬羽的情绪像是终于冷静了些,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酒坛,仰头便往口中灌。
他灌得虽豪勇,但确乎是酒量不佳,第二坛酒还没完全下肚,人便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因为没人敢扶,姬羽向后仰的时候,脑袋重重撞到了一棵树,而后人直愣愣地贴着树滑了下来。
此时陆朝的眉心才微舒开来,看也不再看那姬羽一眼,目光落回了酒桌上:“继续。”
霁晓面色不变,仍然埋头吃酒夹菜,像是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倒是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齐妃却没了什么胃口,夹菜的动作放缓了许多。
午后。
霁晓原以为陆朝会来找他,问他和那姬羽有什么关系,早就打了满腹的稿,等着他来或唤他过去。
没想到等了一下午,陆朝那边却一丝动静也没有。
他有些疑惑,见海棠进进出出好几回,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海棠,陛下现下在做什么?”
“方才奴婢看见陛下那头请了齐妃过去,说是要让他陪着去赏鱼,”海棠诚然道,“陛下住的那寮房外有一块很大的水塘,里头养了很多锦鲤呢。”
霁晓没作答。
海棠以为他吃味了,便忙开口安慰道:“兴许是齐小将军也在,当着人亲弟弟的面,总不好太拂了齐妃娘娘的脸。”
霁晓叹了口气,总疑心陆朝这是憋着气,等到回宫,定又要找借口打他顿板子。
这狗皇帝。
既知晓了陆朝大概率不会再来找他,但大概率派人暗中盯着他,看他和那姬羽有没有私下接触之后。
霁晓哪都不想去了,草草用过晚膳后,便早早地更衣上床,打算睡觉。
半夜。
霁晓忽然听见屋里有轻微的响动,于转了个身,睁眼。
蜡烛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吹灭了,他怔了怔,忽见一带风的黑影飞来,嘴却被人轻轻捂住。
那人轻声:“别怕,是我。”
“姬羽……少昊?”霁晓扯开他的手掌,问道。
少昊愣了愣,有些欣喜:“你认出我来了?”
“废话,就你那臭脾气,我怎会认不出来?除非是我眼瞎了,”霁晓没好气道,“你可知那陆朝是什么品性?你敢那般不敬?差一点脑袋便掉了,你知不知道?”
“他那般羞辱你,叫我如何能忍住?”少昊委屈道,“他当你是什么?是个物件吗?”
他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便抓住了霁晓的手腕:“他碰你了?”
霁晓没回答,算是默认。
少昊瞬间便红了眼,压着嗓子道:“他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染指……我替你去杀了他!”
霁晓连忙拉住了他:“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他可是皇帝,寮房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护卫,如今你不过凡人之躯,还没近他的身便没命了。再者说,这是我的劫,你若不顾一切去将他杀了,手中沾了因果,你要怎么解?”
“那便由着他这般待你吗?”少昊说完这句,声音却忽然低了下来,“我都不舍得碰你,他凭什么……”
“嘘。”霁晓突然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指,用气音提醒他道,“别说话,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