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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野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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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之后陆朝倒是安分了好些日子,偶尔会来霁晓这,但总是没坐多久就走了。
而初羽自那日后,便莫名留在了这,好在陆朝也没开口,也算是默许了他可以留下。
一转眼便过了快两月,霁晓的身子好转了许多,皮肉也都长全了。王霁晓这具身体同他从前一样,轻易是不留疤痕的,好全之后,竟一点伤痕都不曾留下。
海棠折了几只梨花进来,把花瓶里半干不枯的花枝换下了:“眼下将入冬了,陛下喜欢雪,想必今年也要去踏冬,赏这第一场冬雪。”
霁晓窝在软榻上,呷了口皇帝昨日才赏下来的普洱茶:“踏冬?可是要出宫?”
“正是,”海棠道,“陛下最喜冬春两季,每年这时候都是要出宫游景的。”
霁晓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期待,故而问道:“你想去吗?”
海棠冷不丁被他拆穿了心思,有些窘迫,但言辞却诚实:“陛下去年带了齐妃和淑妃,奴婢斗胆猜想,今年许是会带您,若是有幸,奴婢也想沾光,跟着您出宫去看看。”
“若他有此意,那我便带你。”
海棠欣喜道:“谢主子。”
正式入冬后,不过十几日,京都便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冬雪。
陆朝果真下令要去踏冬,霁晓与齐妃受邀在列。
霁晓畏寒,出游这日便披了件白狐裘,带着海棠缓步向马车走去,刚要登上,却被老太监叫住了。
老太监一俯身,恭敬道:“魏小主子,陛下唤您过去。”
霁晓于是朝海棠一点头,示意她可以先登车,而后他转身向前,跟着老太监向陆朝前边走去。
他刚到,便见陆朝掀开了车帘,只露出了瘦削的下巴与冷淡的唇,他薄唇微启:“上来。”
那车帘旋即又落下了。
霁晓没事也不爱忤逆他的意思,故而乖顺地上了车。他登了车,才发现车里早已挤上了一个盛装打扮的齐妃,那张脸明艳艳的,眼里却带着对他的不满。
齐妃一见他,顿时便搂住了陆朝的手臂,娇憨道:“陛下,臣妾分明在这,您却又唤了他来,也不嫌挤。”
马车此时忽然动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落座的霁晓稍一踉跄,却被陆朝一把牵住,随即拉到了自己身边。
肌肤相贴,陆朝才发现身侧这人手寒得像冰。
“手怎的这般凉?”
“来的匆忙,把手炉落下了。”
陆朝随手拿起身侧的暖手炉,塞进他手里,然后偏头对着还拉着他手臂撒娇的齐妃道:“嫌挤可以下去,寡人没逼你上来。”
齐妃顿时委屈极了,又没法对皇帝发作,只好将目光又投到了霁晓身上。
车里暖和,他便解下了那件白狐裘,露出内里冷白色的绸袄,那袄做工精细,腰际至下摆绘了泼墨似的墨绿叠着天青色松柏,旁侧又勾了几只飞鹤。
这样一身新衣,再配上霁晓白绸似的面庞,如同焦木般乌黑的发,精描细绘般的五官,再到淡漠的眼,黑白分明,怎么看怎么像个不入凡尘的仙君。
齐妃顿时更恼了,他忽然觉得自己今日这一身盛装,简直俗不可耐,恨不得立刻就回去给内务府那班蠢货抽上几个大嘴巴子。
陆朝的目光自霁晓上来,便一直黏在他身上。
齐妃恨得牙痒痒,可还是只能满脸堆笑地取出了准备好的糕点,讨好道:“陛下,这儿到寒山寺还有个把时辰的车程,这是兰丹一早起来做的点心,就怕您路上饿了,您且尝尝罢。”
“寡人没胃口,”陆朝手里还捏着霁晓的手指没松,他轻轻一按他的指节,问道,“王霁晓,你饿不饿?”
霁晓抬眼,在齐妃面上停留了一瞬,记起两月前那顿板子和初羽那时挨的巴掌,他忽然笑了笑,答道:“是有些饿了。”
陆朝便把齐妃递过来的那盒糕点给他,霁晓在齐妃憎恶的目光下,捏起了一块牛乳糕,咬了一小口,在嘴里还未嚼化,便又吐了回去。
“好难吃阿,”霁晓把那盒糕点盖上了,漫不经心道,“齐妃娘娘的手艺可要精进了,这东西怎能入的了陛下的口?”
齐妃头一次受此对待,气的脸都红了:“你……你说什么?”
“娘娘您别急,不信的话您可以自个尝尝,兴许倒只合您的胃口呢。”
“陛下,您瞧他,半点也没有规矩,”齐妃看起来都快哭了,“他都吐回去了,这叫别人还怎么吃?他一个奴才,竟敢这般欺人跋扈,依臣妾看,他这不单是不把臣妾放在眼里,就是陛下您,他也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
陆朝手中把玩着那把折扇,扇尾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他手心里:“既然他觉着难吃,那你便收回去,爱妃何以扯出敬畏之心来呢?”
齐妃咬了咬唇,负气道:“陛下不为臣妾做主便罢了,还说这种风凉话……”
霁晓又打了个哈欠,眼里含上一层泪光,随后自然地往陆朝怀里一靠,慵懒至极地眯着眼:“陛下,困了。”
陆朝似笑非笑地揉了揉他的发梢:“困了便睡。”
“可是齐妃他好吵。”霁晓闷声道,“奴才睡不着。”
陆朝怀里拥着霁晓,转头看向齐妃,沉声道:“你下去。”
齐妃不可置信地对上陆朝的目光,脸上青红交加:“陛下?”
“叫你下去,听不懂吗?还是要寡人帮帮你?”陆朝用那折扇拨开了车帘,“灵安。”
外头的老太监:“陛下可是有事吩咐?”
“停车,”陆朝顿了顿,又道,“把齐妃带回他的马车里去。”
老太监立即应声,随后高呼了一声,让车马止步,然后将气得发抖的齐妃请了出来。
待齐妃离开后,陆朝看向怀里那装睡的人儿,有些好笑,鬼使神差地一俯身,便吻上了他的眼睫。
霁晓睁眼看他。
陆朝笑了笑,道:“齐妃说的对,你这人对寡人确实是丝毫没有敬畏之心,在寡人面前也敢使这些拙劣手段,当寡人看不出来么?”
“陛下说什么,”霁晓轻轻一眨眼,复又垂眸,“奴才听不懂。”
“听不懂?”陆朝忽然欺近,深紫色的眼睛微眯,“你当着寡人的面欺负齐妃,真是好大的胆子。”
“可齐妃也曾构陷奴才,害奴才挨了顿板子。”
“那如今便扯平了。”陆朝低头吻他鼻尖。
霁晓弯了弯眼角,笑道:“扯不平,方才不过让他受了些屈辱,比不得奴才躺了月余的苦。”
陆朝摸了摸他的耳垂,也笑了:“那你想要如何?”
随后并不等他回答,便又擒住了他的唇,这一吻陆朝尝到了些许甜,还带着牛乳糕的奶香。
他像是一脚踩入沼泽的无知旅人,还贪恋着淤泥中幻觉般艳丽的花,那醉人的芳香淹没过他的神魂,他以为自己足够清醒,能活着摘下这枝有毒的花,但不知不觉,其实已经弥足深陷。
“奴才想要他的命,”霁晓盯着陆朝的眼,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实话,“陛下给不给?”
陆朝不置可否。
他喜欢这人嘴里的狂言。陆朝喜欢猫,他觉得所有漂亮的人都像猫。
但有的像温顺的家猫,有的却像难以驯服的野猫,眼前这人……就像是一只很名贵的野猫,傲慢得好像谁都不配被他看在眼里。
像极了他的霁晓,他喜欢极了。
陆朝解开了他那件崭新的绸袄,打开他瓷白的大腿,而后折起,复又压住。
推至深处时陆朝能感觉到他的抗拒,他不自觉的颤栗,以及当自己碰触至某处时,他眼里片刻的失神。
但这人身体内部却在含咬着吞吐,诚实却又不得体。
陆朝再一次欺覆上他的唇,那唇薄且凉,但却一样是软的,是甜的。
“那寡人想要你的命,你给不给?”陆朝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陆朝听着他鼻腔里的闷哼,咬着唇的小声呜咽,似猫儿一样动人。
复又微微抬头,托住小猫儿的腰,力度下沉,而后一寸一寸地挺进。陆朝留恋于他漂亮的下颌线,蹭掉他脖颈冒出来的薄薄虚汗。
他觉得这人身上每一处似乎都在引诱他,实在是……太不知廉耻了。
“你当真是王氏一族的直系嫡子么?”陆朝调侃道,“正经人家的少爷怎么会这么放浪?”
霁晓哑声:“白日宣淫的分明是陛下。”
言外之意,你也不是什么正经皇帝。
陆朝不怒反笑,一边纡尊降贵地拿帕子替他擦去污痕,一边揶揄道:“每个昏君都要配个祸水,若是亡了国,责任你我当各一半。”
霁晓却不服气:“陛下说错了。”
“哦?”
“祸水没了昏君,未必能成为祸水,可昏君没了祸水,却依然还是昏君。”
听完了他大逆不道的话,陆朝却并不生气,反而笑了笑道:“你说的对。”
陆朝话音刚落,便听外头老太监清了清嗓子,随后便道:“陛下,已到了山脚,接下来的山路銮驾走不了了。”
“寡人知道了。”
陆朝取下霁晓方才解下的狐裘,替他披上,还不忘戏弄他道:“还走的动吗?不用寡人抱你吧?”
霁晓拢了拢那件狐裘,没好气道:“不劳陛下费心,奴才走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