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换算》余一晨

10、奉子成婚（下）

　　林可人要过去，被妙姐拉住,说：“外面现在情况比较混乱。”
　　李欣然是不管这些的，大步上前，远远一看，脸上的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林可人拽了拽李欣然的衣角，用手语比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欣然犹豫了片刻，伏在林可人耳旁，轻声道：“好像是上次酒吧里的那个人。”
　　林可人脚下一软，险些跌倒，被李欣然和妙姐双双扶住。
　　“怎么了？不舒服？”妙姐关切问道。
　　林可人摇摇头，推开妙姐的手，吸一口气，迈开步子朝人群走去。
　　没有谁比林可人更加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她，才能给众人一个说法。
　　李欣然叹一口气，上前拉住林可人的手，道：“我陪你去。”

　　走的时候，林可人的异常平静。
　　一手抚着腹，一手拉着李欣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这场婚礼都必须进行下去。不管来人是谁，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林可人渐渐靠近人群，四周的人见是她来，自动为她让出一跳路来。
　　这样精彩的戏码，怎么能少了女主角的亮相。
　　只一迈进中央，闪光灯便开始不停地轰炸。
　　刚刚还在争吵的人，顿时没了声音，齐齐看向林可人。

　　张洛军上前一步，拉住林可人的手，道：“可人，跟我走。”
　　“你干什么！？”王民之近乎咆哮，大力打在张洛军的手上，张洛军却是丝毫不动，死死牵住林可人。
　　林可人摇摇头，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推，推开了张洛军的手。
　　张洛军不解地看着林可人一个人，看着她的眼，看着她的心。
　　他在质问林可人，要林可人愧疚。
　　林可人遥遥头，比出一句话：“这位先生，今天是我和民之大喜的日子，如果你来祝贺，请坐下来喝一杯酒。如果你来捣乱，请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可人说，这里不欢迎你，叫你走。”王民之又解释了一遍，说给张洛军听，也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
　　他要告诉大家，这不过是张洛军一相情愿的闹剧。
　　张洛军看不懂手语，却看得懂林可人的眼神，他非但不走，反而无声笑了，笑出眼泪来，他说：“你真的要带着我的孩子，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
　　林可人心口猛得一震，被张洛军这一句话，撕出好大一个口子。为什么，他会知道孩子的事？
　　李欣然最先反应，上前骂道：“你疯了是不是？什么孩子？可人根本不认识你，怎么可能会有你的孩子？”
　　张洛军苦笑摇头：“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前天，在张导新戏的开机酒会上。”
　　李欣然顿时没了声音，心里懊悔得一塌糊涂。
　　那日，李欣然在开机酒会上见过这个人。喝得多了，迷迷糊糊自己也不记得说过些什么。
　　现在看来，显然，李欣然不仅说了，而且将最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可人，跟我走，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张洛军又靠近了林可人一些。
　　林可人呆呆站着，眼前的人便得模糊不清，像是老式电视上的画面，所有人的脸都被拉得变形，成为龇牙咧嘴的怪物。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林可人的脸上。
　　“真看不出来，平日里装得斯斯文文，暗地里，跟别的男人做这样苟且的事，连孩子都有了！还想赖在民之头上？我们王家真的瞎了眼了！”周元丽下了重手，狠狠骂着林可人。
　　林可人的牙齿嗑到嘴唇，溢出星点鲜血，红滚的面颊上一阵火辣，却一点都不觉得疼。只是烫，烫得叫人想流眼泪。
　　王雅想也不想，冲上前护住林可人，对周元丽怒斥道：“周元丽！你不要太过分！”
　　“是谁过分？！”周元丽高高抬起下巴，看着王雅母女。
　　“够了！”林子成终于看不下去，怒吼一声。
　　众人都是一颤，不敢出声。
　　“实在对不住，今天的婚礼就到这了，麻烦诸位先回去。”林子成压下怒火，给在场的人道歉。
　　这样精彩，哪个都舍不得走，但林子成开口，谁还敢再多留一步。纷纷告辞。
　　不过几分钟而已，一场顶热闹的聚会成为一片死静，只剩林王两家，以及张洛军和李欣然。

　　林可人躲在王雅的怀中，闭着眼，一阵一阵发抖。
　　王雅低着脸，眼眶微微见红。
　　“欣然，这位先生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林子成厉声问李欣然。
　　李欣然看看林可人，事已至此，哪里还有狡辩的余地，点点头，算作回答。
　　林子成长叹一声，说不出话。
　　“伯父，伯母，请相信我，我待可人是真心，会照顾好可人。”张洛军说得十分恳切。只是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张洛军如此尴尬的身份，又有谁会去接受这一份恳切。
　　林子成淡道：“对不起，我们两家有些私事要说，不方便外人在场。”
　　张洛军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被李欣然拉住。
　　“都这种情况了，你还想怎么样？替可人想想。先回去吧。”李欣然在张洛军耳旁小声嘀咕着。
　　张洛军默了片刻，微微倾身，恭恭敬敬道：“晚上是我太过冲动，日后再到府上道歉。”
　　林子成并不看张洛军，也不回答，待张洛军李欣然走后，才对王民之的父亲王卫平说道：“这件事，我会给王家一个交代。”
　　周元丽冷哼一声，道：“交代？怎么交代？你女儿真是了不得，不声不响，先给我们添了个孙子。”
　　“你说话客气点！”王雅冷声回道。
　　“我不懂你们林家人的客气，结婚送这么大一份嫁妆，我们是办不来的。”周元丽半点不让。
　　“元丽，够了。”王卫平出言制止，再对林子成道，“这件事，我们不再追究，你带嫂夫人和可人先回去吧。”
　　林子成知道，王卫平还愿尊称王雅一句嫂夫人，已是给足林子成面子。不再说什么，带着王雅和林可人要走。
　　王民之突然挡住林子成的去路，对着林子成说道：“爸，我和可人签过字，也换了戒指，就是夫妻，决不会叫可人独自承受这件事。”

　　话一说完，所有人都听得呆住。
　　林可人这样欺骗王民之，王民之非但不怒，反而坚持要娶林可人为妻。
　　周元丽脸色大变，刚刚要说话，却见林可人从王雅怀中走出，比着什么。
　　这些日子，林可人伤王民之不只一次，且一次比一次过分，即便是真的爱，也无法再面对王民之，更何况是眼下这样的局面。
　　“我已经对不起你太多次，再不能做错，民之，你这样好，会有对的人来爱你。”
　　王民之抓着林可人的手，不叫她比下去：“在我心里，已经没有别的人。你是我唯一的妻子。如果你拒绝我，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取代。”
　　说得动情，林可人不是不感动，却是真的受不起。
　　推开王民之的手，林可人低下身，竟是跪在了王民之的面前，重重叩了一个头。
　　王民之大惊，拉着林可人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林可人抬起眼，看着王民之，落下泪来，她用唇语对王民之说：“民之，放我走吧。”
　　王民之的手，不住颤抖，许久，慢慢松了手，背过身，说道：“你走吧。”
　　林可人凄凉一笑，伸出手，对着王民之的背，点了点大拇指。
　　她对王民之说谢谢，一个王民之永远也看不到的谢谢。

　　终于，林可人以异常沉重的代价，换来了一个暂时的句点。

　　这场不成调的婚礼结束以后，林可人开始持续发烧。
　　一连几日，高烧不退，昏迷着，什么也吃不了，只靠输液支撑着。
　　妙姐和王雅，日夜守在林可人的身旁，病情却是始终不见好转。

　　林可人昏睡着，做了许多的梦。
　　梦见小的时候和王民之一起荡秋千，王民之总是爱把林可人推得老高老高。他说，他喜欢看林可人从最高点落下来时，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说，那样，他才会感觉得到林可人是需要王民之保护的。他说，他要一辈子保护只属于他的林可人。
　　那时候，林可人对王民之的感情，很难说得清楚。也许曾经某一刻，林可人也想过要和这个人一辈子。
　　只是长大了，王民之坚定着，林可人却忘记了。
　　在梦里，林可人见到张洛军。
　　他问林可人，孩子还好吗？
　　林可人一阵迷茫，完全记不得孩子的事。
　　她问张洛军，什么孩子？
　　张洛军发了火，一遍一遍逼着林可人把孩子还给他。
　　林可人莫名觉得着急，不停问自己：“孩子呢？我把孩子丢到哪里去了？”
　　急得厉害，林可人哭着醒来。

　　“小姐？你醒了？”妙姐立即上前，探了探林可人的额，好似不那么烫了，顿时放下心来，替林可人擦汗，她并不知道林可人是哭醒的，只当发烧出汗得厉害，“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足足三天，先生太太都快给你吓出病来了。我去叫太太来。”
　　林可人忽的拉住妙姐，不让妙姐走。
　　“怎么了？”妙姐不解地看着林可人。
　　林可人招了招手，妙姐随即俯到林可人身旁。林可人伸过手，紧紧抱住妙姐，将脸枕在妙姐的胸前，深深呼吸。
　　不为什么，只是忽然之间，林可人非常急切地需要一个拥抱，一个踏实温暖的怀抱。
　　不知抱了多久，林可人才松开手，笑着看妙姐，却发现妙姐的眼角微微有一些湿润，伸手替妙姐揩去。
　　妙姐轻咳一声，道：“我去请太太。”
　　林可人点了点头，闭上眼休息。

　　林可人听到门外有动静，睁开眼来，却不见人进来。
　　隐隐约约，她听见王雅的声音：“那个人还在外面？”
　　“是，这几天一直在。”
　　安静了一会，王雅说：“不要叫可人知道。”
　　“我晓得的。”
　　听到这，林可人立即闭上眼假寐。

作者有话说

　　坚持日更！做新好日更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