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楚泪辞》明*优

4、锋芒

　　祖父带着王上来到府上，一路上，槐殿下一直不停地侧目看我，当然，我也不时的会看他。他的侧面与正面给人感觉不同，虽然鼻梁很高，鼻子很尖，但是给人感觉很亲切很纯净，不像他的正面让人感觉深深地恐惧。
　　快到府门口时，槐殿下忽然靠过来，他微微仰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勾起嘴角说：“我相信我的眼光，你绝对是个少见的人才，所以我想要你今后都跟在我左右。”
　　我很不习惯和别人对视，移开视线，皱着眉头：“殿下，我不是侍从。”
　　他听了我的话，没有想象中的皱眉头或生气，他反而微微低头垂下眼帘，以更大的弧度勾起嘴角，然后轻声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所以我一定要你在我身边。放心，依你的才能，你永远不是侍从。”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转眼盯着他的眸子，说：“殿下，虽然你是殿下，但是我还是要强调我有我的自由！”
　　“自由是什么？自由不过是人们的幻想，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有自由，”他眼睛里毫无笑意，但嘴角还是勾着一丝微笑，“我以后要当楚王，所以我需要你的辅助，我说过你很自傲是吧？自傲的人对自己的未来必然有很高的期望，但是，如果你不能为我所用我会让你不会再有用。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考虑。还有，你可以试着把我们今天的对话泄露出去，你看看有没有人会相信。”
　　听到这里，我心中的疑惑疑惑和惊悸就像藤蔓一样慢慢地凉凉地爬上我的心脏：自由，我一直信仰的自由，他竟然说是人类的幻想？我的携着所爱泛舟云梦泽的梦想不就是自由吗？为什么他说没有自由？他不是大王子，他却说他想要当楚王？难道他想……大王子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断定，大王子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当今这世上能超过这个少年的同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这个人很奇怪，而且非常危险。想到这里，我顿时对他产生了一点厌恶之情，除了厌恶，更多的却是好奇。
　　“为什么？我不……”
　　“平儿，为什么还呆在那里？赶紧请槐殿下进来啊！”祖父发现我们还停在门口，就赶紧叫我。
　　“屈原啊，你若有问题和槐儿讨论，等下寡人就让槐儿留在屈府，和你好好谈谈。”楚王也转过头来对我们微笑。
　　“谢谢父王，我好像和屈原哥哥聊聊呢！那我等下就留在屈府吧！但是不知道父王一个人去视察会不会很孤单呢？”槐殿下跑到楚王身边，抱着楚王的手臂，撒着娇，俨然一个黏着父亲的小孩子的模样。若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无法把刚才和我讲话的槐殿下和现在撒娇的少年联系在一起。刚才他的话是我几乎忘了他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现在他却……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
　　这个人很复杂，非常非常复杂。我的内心涌出了一股浓浓的恐惧感，我，绝对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没事，父王不会孤单，只要你能在屈原那里多学点东西，父王就很开心，”楚王完全收起了平时锐利的气势，十分宠溺地拍着槐殿下的头，“好了，槐儿，这么多人呢！不要撒娇。”
　　槐殿下不是大王子，但是楚王却会带他出来巡游，还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宠溺他，槐殿下想必楚王最宠爱的孩子吧！不过这样的孩子招人喜欢也是应该的，出生神圣，母亲是名门之后，会察言观色，又长得好看。不管是哪个家长都会特别偏爱吧！
　　他深得楚王宠爱，又如此有野心，我有一种预感，他一定能当上楚王。如果我不能和他保持一致，那么他就一定会除掉我，他绝对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
　　进入大厅，楚王坐在上座，祖父亲自献上了一杯最新的秭归茶，楚王低头浅饮了一口，抬头微笑着说：“秭归茶还是这样，汤色嫩绿剔透，香气清香持久，滋味鲜爽回甘，叶底匀齐明亮。寡人很喜欢。”
　　“王上喜欢就好，在下一定派人把今年最好的秭归茶送去王城。”祖父微笑着鞠了一躬。
　　楚王笑盈盈地看向我，放下手中的茶盅：“屈原，你对楚国今后的对外政策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个问题不是什么新的问题，但是问我未免就有些奇怪，我不是成人，也不是高官子弟，问我的理由只有一个，无非是想检验一下，传说中的寅之子屈原是否真的是个人才。
　　“承蒙王上垂问，屈原冒昧作答，”我迈一步上前，行了一礼道，“当今中原虽号称七雄并峙，但韩、赵、魏三国国小力弱；燕国远居东北，与纷争的局面关系较远；西北部的秦国兵力强盛，正积极实行对外扩张的政策；我国与齐国都是春秋以来的旧强，我国疆域最大，齐国最富。在这种局面下，中原的局势实际是秦楚争霸。就楚国的利益来说，联齐抗秦是最好的办法。”
　　楚王眸子里精光一闪：“哦？为什么又是抗秦呢？为什么不是联秦呢？”
　　“绝对不可以相信秦人！秦国的政策总结起来就是：远交近伐。秦人结交的国家大多是鞭长莫及的国家，名为结交，实为安抚。秦王之所大欲不过是一统中原，所以疆域最大的我国使他们最大的障碍，他们任何想与我们结交的行动的目的绝对只有一个，那就是土地。所以万万不可相信秦人！”
　　“啪啪啪啪”楚王微笑着鼓掌：“不愧是寅之子，才华横溢。”
　　“王上过奖，在下……”
　　“平哥哥，你真聪明，”槐殿下笑弯了凤眼，一抬头一俯首，以绝艳的暗红压下枝头花端的明艳颜色，槐殿下看向楚王，抿着嘴唇微笑，凤眼弯成一道魅惑的曲线,“父王，屈原哥哥好厉害啊！我想，如果我和他一起学习一定能共同进步的！”
　　我刚刚稍微明媚一点的心情一瞬间又阴沉下来。我面无表情地看向槐殿下，他正一脸单纯地看着我。
　　真会演戏。
　　楚王沉吟了一下，望向祖父：“寡人觉得不错，伯庸，你意下如何？”
　　“承蒙王上和殿下看得起劣孙，在下自然欣喜万分！”祖父高兴地说。
　　“屈原哥哥，你怎么看？”
　　“殿下看得起在下，在下喜不自禁，自是同意。”我微微一笑，有点挑衅的看着他。
　　他微微意外地怔了怔，旋即又恢复了倾国倾城的魅惑笑容。他的这个笑容使我一霎那忘记了刚才的厌恶和恐惧，再明媚的初夏阳光也顿时失去了颜色。
　　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悄悄埋进心中的土壤，就像最初掉进蚌壳里的沙子，有点疼痛。但是仿佛看到我前途未卜的人生里的光芒。
　　“好，屈原，那你准备一下，过几日进王城来当槐儿的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