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暗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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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稍稍有点闷热，但是我们不得不早早起来，因为先生布置了任务，要我们走上街市，调查王城的商贸状况。
我和槐殿下穿上便服来到王城的市集，我们穿的都是白衣服，站在穿的五颜六色的百姓中间，显得格外显眼。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质疑过了，我觉得，既然是调查，就应该穿的普通一点，街市上的老百姓为了工作方便，肯定不会穿白衣服，再说他长得本来就显眼，这哪像调查，分明就是吸人目光来了。
他根本没有理会我说的大道理，只是笑得眼角弯弯地说，平哥哥穿着白衣服就是好看。
说来也怪，人群看起来熙熙攘攘的，我们走在其中却不觉得拥挤，仔细一看，是周围的人都自动和我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我奇怪的向旁边一看，槐殿下一边拉着袖口，一边面无表情地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周遭的人，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唉，他有洁癖。
我摇摇头，无奈的捏了捏他紧绷的小脸，低声说：“槐，都说了不要穿着这么容易弄脏的衣服来调查，你看，自己蹭脏了还瞪别人。”
他叹了一口气，紧绷的脸松弛下来，拉着袖口的手也松开。
我走到一个小摊子前，拾起一块玉佩问了问价钱，然后回头问他：“槐，我没带记录的工具来，你能记下来吗？不行的话我来记。”
他又是嫌恶的拍了拍袖口，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行，能记。”
我叹了口气，放下玉佩，还是我自己来记好了，看他的心情挺不好的。我大致了解了一下其它商品的价格，然后问了一下货物的来源和大致去路。老板娘挺好的，我这么多问题，她都没有烦我，还是笑眯眯的介绍这介绍那的，她介绍的东西我全都默默记下来了。
我漫不经心的回头一看，槐殿下很不高兴地看着一直盯着我的老板娘。我回头一看，老板娘谄媚的笑着：“公子啊，您是哪家的少爷啊？那位小公子是您的弟弟吧？今年十几啊？家长有未为您定亲啊？您知道吗？我们家青儿是方圆几里出名的美人儿啊……”
我愣住了，回头看着槐殿下，他极为魅惑的笑着看着老板娘，看的她有点不自在，然后很温柔地说：“大娘，这位公子已经和我家定亲了，过两年就要回洞庭老家成亲了。”
我再次愣住，然后被槐殿下拉走，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有点得意的笑着对他说：“殿下，怎么，王上准备把哪位公主许配给我？”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看了好久，都不说话，我看着天，自言自语的说：“上次好像说的是槐公主，嗯，我挺喜欢他的。”
我再次低头，他还是面无表情，一脸麻木，我看着他的眼睛微笑：“是啊，殿下，你怎么知道我要带着槐公主到云梦泽隐居？”
这次他把头撇向一边，“嘁”了一声，但是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慢慢勾起来的嘴角和慢慢红起来的脸颊。我大笑着拉起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
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下，一本正经的说：“没有槐公主，只有槐殿下，父王是说要为槐殿下娶王妃，你听错了，屈姑娘。”
他说完后就笔直往前走，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这小子……果然是不服输……果然是有仇必报……
我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赶紧跟上去。我们俩不能分开，因为这里人多眼杂，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小槐又不会武功，万一遇到什么事就不好了。
我们在实际上慢慢走着，我忽然听到有人叫卖：“秭归柑橘，甘甜的秭归柑橘，来看看啊！先尝后买！大家来看看啊！”
我有点疑惑，这时，槐殿下转头问我：“秭归柑橘怎么是现在上市的？”
“不会吧，我在屈地那么久没有听说过这个时候有柑橘啊，”我看了看叫卖的方向，又看了看槐殿下，“槐，我去看看吧。”
他点点头，我赶紧向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对他说：“槐，在哪里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人群的喧哗就像苍茫大海的涛声，我的声音可能还没有传到他的耳里就被淹没，但是他微笑着对我点点头，然后被人群掩盖，我的心就像忽然从高处坠落，一直掉不到底。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怕他就这样被淹没，只是对我微笑一下，就消失了不再出现。我心里涌起一种很恐惧的感觉，我赶紧转过头来，向那个摊位跑去，一心想的都是快去快回。
我来到摊位旁边，之间摊主戴着一个大斗笠，他脚下的篮子里放着几个青青的柑橘，我皱着眉头，果然不是秭归柑橘。我蹲下来，拈起一个柑橘问他：“大叔，这种柑橘好像不是秭归柑橘啊？我从小在秭归长大，并未听说过秭归柑橘是现在上市的。”
“这当然不是秭归柑橘，”他抬起头，遮盖在斗笠的阴影的刀疤眼微微一眯，眼里尽是杀气，“我要不这样说，您会过来看么？屈原！”
我瞪大眼睛，瞳孔微缩，他怎么知道我和槐殿下的身份？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种可能，但是已经无暇分析各种可能的概率大小，只是迅速回头看向槐殿下，看不到他，只看到人们已经混乱起来，向我们这边奔跑，就像是被驱赶的蜂类，满脸都是惊慌，满脸都是恐惧。
脑海里一片空白，思想停顿一秒，之后就是下意识地想那个方向跑去，心里不断地喊着：槐……槐！槐，等我，没事的，等我！我很想叫出声来，但是无论怎么用力，声音始终无法冲出喉咙。
槐，槐，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就来！你等一下！我一定会来的！
我刚想迈步，但是脚下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差点摔倒，我低头一看，那个摊主紧紧地抱住我的脚，还对着槐的方向喊着：“快动手，我已经拖住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听，我听见槐绝望地声音：“平！不要过来。”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表情，但是我记得当时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人性的思考了，可能表情就像是一个已经没有灵魂的尸体。
我面无表情，但是下手迅速，左手向上一把掀飞他的斗笠，右手紧接着一张拍下去。我听见颅骨破碎的声音，就像是在小时候失手打破一个玉佩时的声音。然后我的掌一收，变成爪，一撕扯，他的头皮就裂开，血液喷涌，和着白色的组织飞溅到我的右边的衣服上、脸上，我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有些温热的东西溅到到的眼里，然后慢慢冷却，降到和眼球表面一样的温度，视线就变得血红。我低头踢开他的尸体，他瞪着眼睛看着我，嘴里流出汨汨的血液，他的脑浆混着鲜血流了一地，从这里甚至可以看到他破碎的颅骨边缘。
你弄脏了槐喜欢的白衣服。
我分开人群奔过去，正好看见一个人一剑刺向槐，剑带着强烈的风。就是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时间几乎停滞，我看见尖锐的剑锋慢慢的，慢慢的刺进槐的右胸口。
我看见了我的槐雪白的衣服上全是细长的血痕，我看见了我的槐长发飞扬在潮湿闷热的空气中，那些平时会遮住他的下颌线的长发全都飞扬起来，我看见了我的槐紧紧绷着几近脆弱的下颌线，我看见我的槐雪白的衣袂飘在风里就像要飞走的蝴蝶，我看见我的槐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槐——”我大喊他的名字拼尽全力冲过去握住剑刃，不让它再进入一分一毫，薄薄的剑刃划破了我的手掌，划在我的骨头上，和骨头与金属摩擦的钻心疼痛比起来，割开肌肤，割裂肌肉的痛已经不算什么了。
我的眼睛近乎赤红，我使劲一脚踢在那个人的腹部，那个人向后退去，手中的剑离开槐的胸口，带出一丝血线，我赶上前，右手抓住他的肩膀，左手手收成爪，插进他的胸膛，握住他的心脏，把那个火热的，正在有力的跳动着的东西一把捻碎。
他也是瞪着眼睛，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我面无表情地抽住手，那个人直直的倒下，鲜血画出一道嫣红的弧线溅到我的胸前，再次染红衣襟。
这一切只不过是一瞬间。
我转头看向我的槐，看到他软软的倒下，我感到我的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我冲过去抱住他，他胸前的鲜血逐渐氤氲，像是雾气一样慢慢散开。他茫然的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来。我赶紧捧起他的脸，想让他看清楚我的眼睛，但是我满手都是鲜血，他的脸被我弄得好脏。
我只是一个劲的颤抖着，摇着头，说的话不知所云：“不，不要，槐，你不可以死，槐，我们还要去云梦泽，槐，再等一下，没事的，我们去找大夫，槐，我要给你幸福，槐！槐！”
但是槐就是茫然的看着我，就像他不认识我，他说不出话。
我横抱起槐，用用尽所有力量向皇宫奔跑，眼里路边的房屋全都模糊不清，只是快速的倒退，我的整个世界都模糊了。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眼睛里的血液也被冲了出来，一滴血液似的眼泪滴在槐的脸上，他只是看着我，静静的看着我。
他慢慢闭上眼睛，艰难的抬手想擦擦我的脸，但是还没伸到我的脸旁，他的手就快速落在身旁，无力的垂着。他衣服的白色氤氲成嫣红，我的槐就像是在轻飘飘的零落的桃花。
我的声音终于冲出喉咙，那声音就像要撕裂苍穹：“槐——”
槐，我们还没有泛舟云梦泽呢。
槐，我们还没有歌尽楚辞呢。
槐，不要就这样离开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暗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