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喜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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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多久没看到槐殿下像今天一样快乐地笑了，”冬至端上一碗人参竹荪汤，微笑着看着我，“殿下很要强，从小就活的很幸苦，察言观色，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不让任何人挑到他的差错。他人前是一副笑容和蔼可亲，但是这笑容从不是发自真心。”
冬至是把槐殿下从小带大的老宫女，和槐最亲近的人可以算是她了。
我微笑着接过汤，礼貌地道谢，然后边喝汤边随口问：“槐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他只是次子而已，其实不需要这样的。”
冬至叹息了一下：“屈少爷，您是槐殿下的侍读，我什么也不用瞒着你。槐殿下的母亲是左徒之女，左徒大人一直希望殿下能够继承王位，一直对殿下要求很严格。而且您知道的，槐殿下是被称为辰之子的神异，如果不能继承王位，恐怕大殿下即位后不会放过他。如今虽然殿下是王子中最为优秀的，又是王上极为宠爱的王子，但是，王上是非常尊重大殿下已故的母妃，在张姬临终前，王上立誓要让大殿下继承王位，所以槐殿下的处境极为危险。”
我陷入沉思，回想起槐殿下今天的笑容。
我们今天下课比较早，于是在琼池边漫步。琼池很大，不像我的长满芷的池塘，琼池种满的是莲花，莲叶碧绿，接着水天升起喷薄如火的莲花。
我看着莲花微笑着对他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妖艳的莲花我就会想起我家的芷，同样是生长在水里，为什么莲和芷给我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呢？”
“让我猜猜看你为什么会感觉不一样，”他眨眨细长的凤眼，向右歪着脑袋看着莲，左侧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一部分脸，显得本来就很尖的下巴更尖了，简直可以削葱，“我知道了，屈平，芷是白色的，素净的白色不惹眼，不像莲的冶艳红色，大老远就可以紧紧抓住人的目光。虽然都是在水中生长，虽然都不可以随便接近，但是，如果评价真正的君子、真正的隐士，非芷莫属。”
他这个样子可爱极了，脸上不再有权谋与警惕，就剩下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所应有的纯净，这样的他才是最美的。
看来，事情是向好的那一方面发展了。
我点点头，有点遗憾的微笑着：“殿下说的没错，我正是这么想的。但是，芷对于正统的宫殿池塘应该算是杂草吧？这里没有看到过芷呢！还怪想念的。”
他侧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忽然眼睛一亮，然后慢慢地勾起嘴角微笑：“想看芷吗？现在就去好不好？”
我们走出宫殿，坐上马车，出了南城门来到城外，城外就是长江。我们到了长江边上才听见静默又宏大的流水声。抬眼看长江浩浩汤汤，向东流去，我知道，这里的下游，就是洞庭湖，洞庭湖上的水汽终年不散，人在湖上就像身处云乡梦境，故又称云梦泽。我从小就在想，到底是怎么样氤氲的雾气才会被冠以这么美丽的名字呢？哪时候我才可以出入于云梦泽的雾气中，就像仙人一样，在梦境中幻想现实，在现实中体验梦境呢？
“屈平，跟我走了，我要带你去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槐殿下看我站着不动，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脸一红，赶紧跟上两步，挣开他的手，他有点意外地回头看了看我，马上尴尬的笑了笑，收回手继续往前走。
我们走到岸边，岸边都是有一人高的芦苇，但是这些水草被劈开了一条小道直通江边，江边是一个简易的小码头，码头的柱子上绑着的是一条仅容五人的乌蓬小船。他带着我先走进去在最前面的座位坐下，这里风景最好。然后冬至和两个侍从也走上船，冬至坐在我们后面，两个侍卫一个站在船尾手握刀柄时时警戒，另一个解开缆绳用船桨轻轻一点码头，小船就轻飘飘地向江心划去。
江风凌厉，吹得我满世界只剩耳边呼呼的浩大水声。江水开始只是白茫茫的一片，不久，眼前就出现了一点黛绿，这一点黛绿慢慢变大，仔细一看，竟是一个水中小洲，小洲上还盖着一个简易的亭子。接近这个小洲后，我才发现，小洲的亭子周围都是芷！江风吹得芷的香味若有若无，只是闻到一点芷的香味，我的心情马上就被点亮。如雾的芷在江风中飘摇，就像守着和我的约定，等待着我的到来。
船刚一靠岸，我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船，槐殿下也跟着我慢慢走下船。我走到亭子的前面，深深呼吸芷的香味，不由得就微笑起来，好熟悉的味道，就像是回家了一样。
我转过身想谢谢槐殿下带我来这里，谁知刚一转身，就看到槐殿下脚踩上了长着青苔的湿土，晃了晃像是要跌倒，我赶紧上前一步，接住他，他重心不稳，一下子倒在我的怀里。我的下巴轻轻碰到了他的头顶，他的头发质感滑腻微凉，下巴上传来痒痒的麻麻的感觉，我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抱紧了他。感到他在我的怀里身体明显一僵，我这才反应过来，马上松开他，脸上有点热。他慢慢抬起头，凤眼里有些惊讶，脸上红红的。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压下脸上的红晕，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我忙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
他走过我的身边，轻轻地瞥了我一眼，用只有我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说：“你的身上好香。”
我愣了一下，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红晕再次烧起来。
我们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他手肘搁在石桌上，手背支着下巴，斜斜的看着亭外的大片大片的芷，随意地问：“喜欢吗？这里的风景。”
这时江风的方向不断地变化着，吹得我们的长发飞散在空中，他的声音时轻时重，我费力的听懂他的话，然后微笑着提高音量：“喜欢，很喜欢，我喜欢简单又洁净的景象，就像这里一样。”
他转过头来开心的对我笑着，江风忽然向着他吹去，他的长发散开在江风里，纯黑中泛暗红的长发就像水墨一样，把一片空气氤氲成红色，同时飞散的还有他的话语：“是么……这……我专……为……建的。”
我没听清楚，但是也没有问，我怕他不喜欢回答第二遍，就点点头，看着他微笑。他看我笑了，好像很高兴，笑得凤眼眯成了一条美丽的弧线。我从未看过这样美丽的笑靥，纯洁又艳丽，像是糅合了芷和桃的气质，笑得倾国倾城。
“屈少爷，怎么了？”冬至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看着她歉意的笑笑，冬至笑得和蔼可亲，“屈少爷，再不喝凉了就没有滋补功效了。”
我点点头，赶紧喝了几口，把空碗交回冬至手上：“冬至，你放心，我会竭尽所能的辅佐槐殿下，保护他的安全，给他我能够带给他的快乐。”
冬至愣了一下，随即恢复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冬至出去后，我出神的看着窗外无忧花枝桠间的明月。无忧花好像是快要过季了，一片一片的花瓣不停地掉落，即使在月光下也可以看到它们明黄的颜色。
槐殿下，我会保护你，给你我能给你的快乐，让你永远地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喜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