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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死后发生很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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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叶兰舟说道。
于是,花千娇就在莫名其妙中,被护卫簇拥着来到了书房。
只是她爹这藏东西的本事实在高超的很,她绕了一圈愣是没有发现。
“你东南……左手边虎头杖。”
在花千娇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叶兰舟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左手边?
她抱着猫找了找。
“小姐,东南方向。”怜玉见她晕头晕脑的,提醒道。
花千娇皱眉:“不要跟我说方向,我分不清……哎,看到了。”
在她刚才站立位置稍左位置上,果真有一镶嵌的虎头杖,她用力按下去。
“咔咔咔咔咔——”
书架自动推动,露出里面不算大的空间,一幅卷起来的画作立在一角的位置,花千娇看后疼惜的拿到手中:“爹爹真是个武夫,这么宝贝的画,连点防潮的措施都不做。”
“你这丫头,有你这么编排自己父亲的?”花浩磊想要摆出严父的姿态,只可惜言语间却是止不住的怜爱。
花千娇转过头,在他身后看到一红着眼睛的少女,弱柳扶风楚楚可怜,花千娇只想到这两个词来形容:“她是……”
花浩磊:“你堂姐不认识了?”
花千娇:“……”刚刚赶走一个表姐,又来一个堂姐?原主生来就是做妹妹的?
不过好在,这个堂姐倒是比柳双倩那个表姐顺眼多了。
“表姐。”
花飞雪看着眼前这个娇娇嫩嫩被外界传言胡作非为的堂妹,小声的回道:“堂妹。”
“爹,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花千娇一边小心翼翼的把画作在桌子上摊开,一边随口问道。
说起这个花浩磊就来气,“砰”的一拍桌子:“夏红折想要轻薄你堂姐,那个纨绔子弟这些年不知道拈花惹草了多少妙龄姑娘,我看他爹那个辅政大臣的宅子都要装不下,真是混帐至极。”
柔弱的花飞雪暗自抹了两下眼泪,显然还是心有余悸。
花千娇还没有来得及欣赏千古名画,听到花浩磊的话后,“倏”的一下子抬起头来:“夏红折?”
叶兰舟磨搓着手掌的白玉扳指,将她的神情变化收在眼底。
“你说的是哪个夏红折?”
花浩磊:“京城不就那一个夏红折?”这孩子又在说什么胡话。
花千娇敛起心神“哦”了一声,之后欣赏画作的时候,又漫不经心的问道:“夏红折不也是翩翩少年郎,爹爹怎么这么瞧不上他?”
花浩磊嗤笑:“翩翩少年郎?那都是多久之前的老黄历了,六七年前开始,翩翩少年郎就彻底成了人尽皆知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强抢民女,横行无忌,简直把他爹的脸都给丢尽了。”
又是——
六七年前。
看来在她死去的这些年里,在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这些年里,曾经她所熟悉的这些人,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花千娇原本好像要多问什么,但是余光对上叶兰舟黑如点漆的目光,就硬生生的把话给咽了下去。
她没有忘记,这个小狼崽子从小就机敏善观。
最后,千山暮还是被叶兰舟给拿到手中。
花千娇看的直咬牙,她怎么不记得他什么时候也喜欢这幅画了。
真是,无论是她的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在跟她作对。
弯着眉眼笑:“摄政王大人,这画……”
叶兰舟:“不给。”
花千娇:“……!!!”
这是谁家里的画?!
这画是谁爹从塞外弄来的?!!
叶兰舟:“想要?”
追逐了两世的花小姑娘,没有骨气的点头。
心中絮絮叨叨的默念:我现在就是一个小姑娘,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不需要什么气节。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除了性命,其他都是身外物。
身外物。
叶兰舟眸色沉寂,宛如是化不开的浓重墨色:“我的。”
花千娇咬牙,一口小贝齿“咯吱咯吱”作响,她不稀罕!
“哼。”
小姑娘抱着小奶猫气鼓鼓的走了。
跟这种相处,短命!
怜玉紧忙追上。
花浩磊这边还在安置花飞雪,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只是听到摄政王告辞的声音,这才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安置好花飞雪,花浩磊坐在书房内,还是决定跟身为辅政大臣的夏侯惇打声招呼,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不要不识趣的欺负人,欺负到他们将军府的头上。
可想而知,当夏侯惇看到花浩磊的亲笔后,是何等气急败坏的模样。
“把那个不孝子给我押过来!”
彼时的夏红折,正在自己的院子里跟一众美人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他扯过凑近女人,手指摸着她的眼睛,指尖轻抚之时,竟然是带着几分细微的颤抖,这是他新的来的美人,如珍似宝的疼爱着。
“公子为什么这么喜爱奴家的眼睛?”女人笑容满面的问着。
可终究是再像,也完全没有那人眼中的半分神采。
夏红折失望的把人推开,豪放的端着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喝酒!”
欢笑声不绝于耳,夏红折遥遥望着天边月,笑容不达眼底。
“公子,别喝了,大人让你去前庭。”下人对于眼下的情景早就见怪不怪。
但已经喝了两瓶酒的夏红折,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只能坐轿前去。
“逆子,给我跪下!”
脚步踉跄的夏红折听到这声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怒斥,习以为常的听从,歪歪扭扭的跪下,似笑非笑的弯起唇角:“儿子听从父亲的教导。”
夏侯惇看到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茶杯摔在他的身侧:“混账东西!”
夏红折:“父亲大人教训的是。”
他表面的顺从,实则反骨,这些年夏侯惇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是最终,当年他那个才情卓越的儿子,到底是不见了。
“这么多年了,你也该闹够了。”夏侯惇顿了顿,“你今天做的混帐事,花浩磊已经告到我这里,你嫌我留在御史台的把柄不够多是不是?!”
他说花浩磊,夏红折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那个跟她有三分相似的少女,叫什么来着?
花……
酒喝的多了点,他竟然想不起来了,真是可惜。
“把你后院的那些个莺莺燕燕的都给送走,你年岁也不小了,该想着成家立业,不能再成日里没有个正行。”
夏红折见他不准备打骂自己了,也就不跪着了,这种姿势还怪难受的。
“父亲大人今天如果骂完,不准备实行家法,儿子就先告辞,这酒还没有喝完。”
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夏侯惇消下去的怒火再次翻涌,“你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的豪情壮志和壮志凌云!”
如果这个儿子一开始就是一块烂泥,夏侯惇还不会如此生气。
而他当年明明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就算是跟如今的摄政王站在一起都毫不逊色。
可如今呢?
一个早已经成了受万人敬仰爱重的大人物,一个……成了沉浸酒色的纨绔公子。
这是何等的天差地别,以至于谁想起这两人的时候,不对后者摇头叹息。
夏红折微微一笑,全无半分斗志,醉意阑珊的眼中无半分鲜活的颜色,“父亲忘了?儿子说过这今后,就只打算做个废人。”
他优秀卓越给谁看?
他可没有叶兰舟执迷权势,也没有他铁石心肠。
训挨完了,夏红折就准备重新回去喝酒。
“你不要忘记,当年那酒那药是你亲手递到她嘴边,看着她喝下去的!”夏侯惇下了一剂猛药,“你这些年浑浑噩噩,是想要赎罪?可那位是什么脾气秉性,你就是随她去死,她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夏红折你早该清醒,她死了!上天入地,碧落黄泉,你就算是凑齐一千个女人,她都不会再回来!”
夏红折的脚步顿住,无法言说的悲怆席卷喉咙,他疼的撕心裂肺进而发出嘶吼:“啊!!!!”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他没有,他明明换下了那酒,明明销毁了那药,他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她的饮食。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还是死了?!!!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光是他,就算是追查了七年的叶兰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明明所有可疑的人都查过了,所有的途径都查过了,可当年落清秋的死讯还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王爷,该休息了。”书童提醒道。
叶兰舟从将军府回来,就一直看着手中的千山暮,一直都没有放下。
“这画是她当年最爱。”叶兰舟声音低低。
书童给他披上外衣,“王爷,御医叮嘱您,不可思虑过深,不可劳神伤身,不可……”
叶兰舟:“月圆,你越发聒噪,她见你之后,该是不喜。”
他看画时近乎是自言自语的一句,却让名唤月圆的书童红了眼眶:“圆月不需要她喜欢,她只要喜欢王爷一人便好。”
这些年,王爷……活的太苦。
他只是在旁看着,就觉得舌尖心口都是苦的,偏生,这些年,他云淡风轻的活成了坚不可摧的模样。
人人敬仰他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却没有人知道,这位要风得风的摄政王,多少次从噬骨钻心的疼痛中醒过来,整夜靠在廊亭下,这么一坐就是一整夜。
叶兰舟神情一顿,轻笑:“你这孩子。”
只是这笑容并没有能够持续多长时间,“……她,有些记仇啊,那些年指不定怎么记恨我挡了她的路。”
月圆:“不会的,帝姬如果知道王爷为她做的一切,一定不会再记恨你。”
叶兰舟掀起唇角,周身像是被寂寥缠身,“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为好。”
这一次,肆意的活着便好。
只要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平安喜乐的活着便好。
“明日……咳咳咳……去拜访延康国师。”
当年的事情,他需要去问个明白,引魂归来,那人……是否便可以平安于世?
“王爷,还是过两天再去吧,您这几日一直处理政事,今天还被请去将军府昏迷,御医说你的身体要好好的养着。”
叶兰舟抬手:“去吧。”
月圆:“……是。”
翌日清晨。
花千娇昨日做坏事的恶报就到了。
她被怜玉从床上拽起来,眯着眼睛完成了洗漱之后,就被带去用膳。
结果她这刚一坐下,就听到了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长辈在这里,哪有小辈先落座的道理!”
花千娇眨眨眼睛,看向跟柳双倩一起前来的中年男人,眼神询问怜玉:这是哪位?
怜玉弯腰在她的耳边低声提醒:“是小姐母亲的弟弟柳山云,你该叫舅舅。”
自从半年前小姐意外坠马,这记忆力是大不如前,该认识的不该认识的都给忘的干净,怜玉就只好承担起为她理清关系的重任。
花千娇了然,却在装傻:“长辈?我父亲不是在这里已经落座了么?”
柳双倩:“千娇这里比你辈分大的都是长辈,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被养在外面,不懂礼貌也可以理解,但是既然长辈已经指出来,你作为小辈还是听从一二为好,免得……人家说你没教养。”
花千娇笑了:“什么比我大?脸比我大啊,按照你的意思,我在自己的府上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干什么非要叫我让座?你要请神啊,别的位置风水不好?!这是我家,我心情好,给你让位子你要对我心怀感激,我不让,你就站在那里看着!”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是这辈子,她可都没有给人欺负的喜好。
柳双倩昨天在她手上吃了亏,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嚣张到连长辈的面子都不给:“花千娇,你不要太过分!”
花小姑娘弯着眉眼笑:“这话,你说给自己听比较合适。”
一大清早的就到别人家里找晦气,到底是谁比较过分?
柳山云:“姐夫,千娇这些年身体不好一直养在寺庙,现在虽然痊愈被接回来,你爱女心切可以理解,但还需多加教导,正好,我府里有几位教导嬷嬷,倒是可以用来教教规矩。”
花将军是个护犊子的,“娇娇这样就很好,你姐姐在世唯一的心愿就是她平安喜乐的生活。”
柳山云:“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有句话可能说出来不太中听……”
“既然不中听,那就不用说了。”花浩磊沉声道。
柳山云:“……”
“姐夫,就算是当年咱们天盛国的明珠落清秋大帝姬在世的时候,都需要遵守规矩,千娇这么放肆,恐怕会招来祸端!”
“啪。”花浩磊将筷子摔在桌子上,脸色有些难看:“圣上有令,那位的事情禁止擅自提及,你是不要命了?!”
柳云山意识到自己失言,面色一白。
用膳后。
花千娇找来自己的丫鬟怜玉:“你给我讲讲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怜玉给她捏肩:“小姐想听什么?”
花千娇:“就从我……那个落清秋死了以后说起。”按照时间计算,也就是七年前。
她的话音落下,怜玉就忽然跪在了她的面前,“小姐,这……这可说不得啊。”
花千娇拧眉:“跪下干什么?起来,有什么说不得?”
她借尸还魂不过半年,还一直都在寺庙内,这七年间的过往她醒来后就没有着再去打听,毕竟都是身后事,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但是这两日随着当年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名字一个个出现,还有今天早上父亲和柳云山禁忌的话语,都让她产生了好奇。
她不在的这些年,倒是发生了什么?
在花千娇的威逼利诱之下,怜玉将门窗关上,小声的开始讲述。
“奴婢知道的也不多,七年前大帝姬悄无声息的死在要登基的前夜,之后三皇子就直接登基了。”
这一点花千娇并不奇怪,毕竟她的两个哥哥都已经身死,只剩下她和三弟落伯岩,她身故,自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三皇子登基之后,就不准任何人再轻易的提及大帝姬的事情,连死因也是秘而不宣,有很多人猜测……猜测大帝姬是死在他的手上。”
花千娇转动了下手中的青瓷杯子,眼神有些浩渺。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花千娇:“没什么,那个叶兰舟是怎么回事?他什么成为的摄政王?”
怜玉对于她的问题有些奇怪,以前小姐对于摄政王的所有事情都是如数家珍,怎么今天像是什么都忘记了一样?
难道这也是半年前坠马的后遗症?
“摄政王这个还是以前小姐你跟奴婢说的,大帝姬在世的时候,摄政王跟她是死对头,之后帝姬身亡,摄政王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年之后才重新在京城出现,遵先帝遗诏为摄政王,但这次再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摄政王像是重病了一场,也因为这一场重病,让原本‘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摄政王缠绵病榻,身体虚弱……”
花千娇想到昨天叶兰舟咳嗽几下就晕过去的画面:“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怜玉摇头:“这个问题,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大家都知道摄政王身体不好,但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好,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清楚。”
花千娇摸着自己的小下巴,沉思,沉思,再沉思——
想不明白,算了,不想了。
“小姐,将军给你特意挑选的小马驹送来了。”
在花千娇抱着小奶猫用小贝齿“咔嗤”,“咔嗤”嗑瓜子的时候,外面的下人进来回禀。
花千娇这才来了精神,威风凛凛的骑上了自己的小白马。
只不过……
“这马不够威风。”马夫牵着小白马走到花千娇面前,花小姑娘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后说道。
马夫赔着笑脸:“将军说小姐是第一次骑马,先从温顺一点的马驹开始,等您技艺稍微娴熟一些,马场里的任你挑选。”
花千娇想到原身就是坠马出现意外,她才得以从混沌之中借尸还魂,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她上辈子驯马技术娴熟的很,即使她现在身材矮小,但一只小马驹,半柱香的功夫她便可以轻松驾驭。
花千娇信心十足,但有时候打脸就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原主是因为坠马的意外身死,即使灵魂换成了她,但身体对于马匹的恐惧依旧存在,还没有掂量下,就出现了意外。
花千娇看到前方一道红色的人影,问马夫:“你知道前面的人是谁吗?”
马夫:“不知道。”
花千娇:“撞上去,撞上去你就知道是谁了。”
马夫迟疑:“这……不好吧?”
花千娇:“知道不好你还不快点让它停下来,你没看见我控制不住它吗?!”
花千娇摇摇晃晃的就要从马上摔下来。
夏红折在府中待的心烦,就来马上看看,却不巧,正好看到摇摇欲坠的花千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