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霸占仙君床的小妖精》云中扫雨人

12、偶遇渣男的小蛇

　　如果不是宁苡，陆焕不会走出极寒之境。

　　在火陨重箭下化作齑粉也好，在冰天雪地里再度陷入沉眠也好，甚至死在蛛魇混元镜为他织出的故乡里也好。

　　他原本并无生念，是被宁苡拉扯着，平安无事地见识了一圈人间烟火之后，才开始想要走下去，决意用自己手中的剑，斩杀那些将他的天空遮蔽住的贪婪豺狼。

　　她是他一切的开始。
　　陆焕不愿看到自己猜测的那个真相。

　　所以，在她说“蛇躯丢掉不可惜，你不要伤自己”的时候，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握紧袖下的手，他看着她，轻声开口问：“小蛇，你的主人是谁？”

　　“我没有主人。”宁苡说。

　　他眸中笑意淡去一点，“真的吗？”

　　宁苡不解其意，谨慎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鼓起勇气低声说：“……你？”

　　陆焕的眸底凉透了。
　　他未与她争辩，因为他知道妖是不会说谎的，若妖说谎，定是有人暗中教过她。

　　轻轻一扯唇，他颔首摘下手指上的玉色尾环，躬身放在玉隐蛇躯旁。
　　松手的时候，苍白的指尖微微颤动一下。

　　宁苡浮在那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宛若覆着薄冰的瞳子轻飘飘看她一眼，“你最好今晚离开。”
　　“不然，明日……”他语气中满是薄凉，“我会搜你的魂。”

　　看看另外半张残契，是否印在她的妖魂之中。

　　“陆焕？”宁苡一头雾水，蹙着眉唤他一声。

　　他似是停顿了一下，却微弱得让人难以察觉。
　　没有理会，他径自走入黑黢黢的屋中，一直没有点灯。

　　……

　　宁苡是夜半时分离开的。

　　她经不住一次搜魂。

　　虽然疑惑委屈失落又气愤，但是她被社会毒打过，知道干活挣钱不是享乐，工作中难免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她很成熟地压下自己的情绪，权衡利弊之后默默离开了。
　　树走不了，她用的是那副玉隐蛇身。

　　她在附近找了个无人的小峰，并没有离开玉珩仙门。

　　仙门有山阵，并不能随意出入，而且，为防突然有任务出现，她不能离陆焕太远。

　　她找了个灵气充沛的洞府，在一枚清凉的灵石上歇了一晚。

　　翌日清晨，她吃了几枚树果重新恢复精神，用蛇身在山间游荡。

　　就这么游荡了小半个月，爬完玉珩仙门所有的山头，熟悉了环境之后，她又从陆焕的庭院前路过的时候，瞧见裴清安从里面出来。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叮”的一声响，面前浮现出一行红字：

　　【检测到空间异常波动，落点范围为玉珩仙门内，疑似穿书者入侵。】

　　紧接着，她的任务栏中出现一个新任务：

　　【观察玉珩仙门中除陆焕之外的所有人，帮助系统收集角色ooc值，找出穿书者。】
　　【奖励：5000积分】

　　宁苡的目光在那个5000积分上停留一会儿，心情陡然舒畅起来，暗道穿书者就是不一样，单单找出来就能得到不少积分，比杀白栎轻松多了，看她手到擒来！

　　盯着面前这个趁陆焕不在的时候出没他庭院的裴清安，宁苡觉得指不定就是他了！

　　她支棱起来，窸窸窣窣地跟在他身后。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一身青衣默立在斜阳里，声音微颤着开口说：“林琢说，他在仙门内看到一条世间罕见的玉隐蛇，我起初还不信。”

　　“没想到，真的是你……阿隐。”他回过身，一双清润的眸子望过来，“我感觉到你的存在，阿隐，出来吧，你不是来见我的吗？”

　　宁苡一头雾水，在心中问系统，ooc了吗？
　　系统：没有。

　　宁苡：离谱！这都不ooc，裴清安的人设是不是有点毛病。
　　系统：……他是沧澜剑宗的少宗主。

　　宁苡：沧澜剑宗的少宗主又怎么……！

　　等等！
　　原来这货就是沧澜剑宗那个人渣少宗主！

　　宁苡没见过他，但是她知道这个人。

　　起初落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是“灵魂”或者说“神魂”的状态。
　　玉隐蛇躯，是系统为她安排好的、她依托的第一具肉身。

　　那条玉隐蛇当时被沧澜剑宗的少宗主所害，被生抽妖魂剖妖丹，生机已绝，奄奄一息，只剩一缕残魂盘踞在身体里。宁苡没入那具蛇躯的时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怨恨和不甘。

　　宁苡尝试与她残留的怨念沟通，但是那抹残念已经神志不清，满心只剩杀意。

　　之后，她北境一行后偶然得了混元镜胚，将那抹怨气渡入镜中温养几日之后，她倒是恢复了几分神智。

　　她说她要复仇，要将那个口蜜腹剑的裴清安碎尸万段。

　　宁苡起初没有理会她，她忙着赚钱，没空行侠仗义。

　　可她后来夜夜入她的梦，让她连续一个月没睡成安生觉，终于忍无可忍，顶着黑眼圈起来与她谈判，最后无奈地答应帮她。

　　玉隐蛇的那抹残念告诉她，沧澜剑宗宗主独女顾依依天生不足，体弱多病，裴清安剖她的妖丹妖魂，正是为了给她治病。

　　但是，顾依依得了她的妖丹和妖魂之后，还不能彻底痊愈，若想彻底康复，需要两颗北境雷池之莲孕育的莲心果。

　　她要宁苡帮她拿到两枚。

　　正巧当时宁苡为了任务要去北境，莲心果虽然不好得，但她天生善隐匿，费了一番功夫之后，在一片混乱中摘到两颗。

　　之后，那缕残魂一头扎入隐含雷霆的莲心果，对宁苡说，不论她这一去是生是死，她们二人都两不相欠。

　　那具蛇躯她若不想要了，拿去炼药炼器都可以，反正……若是她没有来，那早该凉透的蛇躯也左不过这样的结局。

　　宁苡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到清平仙市摆摊，在天冬叶中掺入两枚莲心果。

　　沧澜剑宗宗主独女需莲心果修补心脉一事人尽皆知，不管易物法阵中的莲心果被谁买走，最后一定会被送到顾依依手中。

　　如此一来，那缕不甘的怨魂就能找到索她命的债主之一。

　　至于另一位——

　　他是顾依依的道侣，一定会经常出现在她的身边。
　　暗中窥伺的怨魂有许多下手的机会。

　　这便是宁苡知道的所有的事。

　　她虽然留在玉珩仙门日久，先前却一直在陆焕庭中，足不出户，孤陋寡闻，倒是从来不知沧澜剑宗的少宗主已经成功拜入玉珩仙门，而且就是眼前这位裴清安。

　　“阿隐，莫要躲了，你身躯中有与我结下的契，我能感觉到你在这里。”裴清安声音温和，眸中暗藏着悲伤，“如今我已经拜入玉珩仙门，不会再被沧澜宗主逼迫，阿隐，莫要害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我会好好护着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宁苡：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系统：建议伪装成他口中的“阿隐”，日日与他形影不离，这样可以最快地判断出他是否为穿书者，更快地得到5000积分。

　　宁苡：好，冲！

　　她现出身形，被他躬身捧进手心里。

　　树影下的陆焕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幕。
　　在宁苡顺从地爬入裴清安手心的时候，好似被刺到一般，忽而蹙眉别开视线。

　　……

　　今夜无星无月。

　　月华灵树散发着淡淡的清辉，在黑暗中撑起一团微弱的光亮。

　　树根之畔的土壤里生出暗色的芽，不动声色地长高。

　　在第三日夜晚，那条爬上月华灵树的暗藤悄悄向屋内伸展，拉开他的窗，悄无声息地探入床幔。

　　静寂的夜里响起吞咽的声音。

　　同样一片夜空下，在漆黑的湖底，一个裹着残袍死不瞑目的人，陡然晃动一下眼珠。

　　惊走一片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