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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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九上午，沈稚安与秦湛四人终于来到了云州地界，又五天，抵达房县。
历经一个月时间，一路车马劳顿，沈稚安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房县。
进了县城以后，沈稚安便有些好奇的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看着外边的街道。
虽然在来之前就听说过房县的大致情况，知道这里是一个偏僻闭塞，穷苦贫瘠的地方，但是外边的景象也让沈稚安有些惊讶。
一路走来，沈稚安也见过不少县城，虽然所有的县城繁华不及安京，热闹富裕也比不上文中郡，但是大多数县城也是屋舍俨然，人来人往，还有不少摊贩摆摊卖货。
房县却与大多数县城都不一样，虽然进城以后，沈稚安也见到了好几座修建的极为精心的青砖白瓦，庭院深深的大宅子。但是大多数的民居店面都修建的比较简单。
而且一路上，道路两边摆摊的摊贩也不多，只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几个摊子，看起来生意也不怎么样。
在房县唯一的客栈住下以后，沈稚安有些疑惑的问秦湛：“为什么房县与咱们路上见过的县城差这么多？”
房县怎么说也是一个县城，但是现在看来，简直就像是几个村子聚集起来的聚落，就连进城时见到的城墙都像是黄土夯成的，看起来破败不已。
秦湛显然是早就了解过房县的情况，看起来对这里的一切并不吃惊。
此时听沈稚安问起，缓缓开口道：“稚安应该知道，整个云州都多山，一路走来你也看到了，房县几乎便处于群山之中。”
沈稚安微微点头，她确实看到了，自从进了云州地界以后，路过的山也多了起来。其实房县隶属于云州郡府云阳郡，距离云阳郡也不远，但就是因为山路不好走，他们才走了五天。
见沈稚安点头，秦湛又继续道：“山地多，自然百姓能分得的永业田就少，而且灌溉也不便。”
秦湛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茶杯中沾了水，在桌上画了一副简易的地图，向沈稚安讲解。
“云州虽然多山，但好在有几条河流自云州境内穿过，不少县城村庄都能受到便利。”
“但是房县因为山势的原因，自云阳郡穿过的河流正好绕过了房县，也就造成了房县百姓生活更加艰难。”
听到秦湛的解释，沈稚安才对房县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
难怪房县比起其他县要贫穷这么多，在这个种地靠天时地利，靠百姓一双手的时代，因为没有河，这里的百姓要比其他地方的百姓花费更多的力气，才能保证田地的产出。
为了衣食保暖便要费尽一身力气，全部心血的百姓，又怎么可能再有余力发展什么商业呢？
沈稚安甚至想的更深一些，大晋开国至今，方才历经四代。自太·祖，太宗，文帝以来，大晋一直实行的轻徭薄赋，宽待百姓，十五税一，徭役也不平凡。而且因为大晋建国不久，此时的土地兼并还不算严重，所以百姓们还勉强能吃饱穿暖。
沈稚安进城以来见到的百姓虽然不像其他地方的百姓那样大多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但也面色正常，看起来还算健康，比没有见到饿的面黄肌瘦的人。
但是这样的饱暖显然是极为脆弱的，几年以后，建昌帝便开始昏庸残暴，藩王起兵，民乱四起，百姓的日子也要艰难起来了。
封建制度下的百姓，有时候就连吃饱穿暖都是一个奢望，正应了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1】
“稚安，你在想什么？”秦湛见沈稚安听完以后便开始出神，面上还浮现出忧虑，开口问道。
沈稚安回过神来，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口道：“我只是在想，百姓的生活可真难。”
虽然封建王朝有这样那样的弊端，但是历史的进步一直是建立在生产力的发展上的。
即使她知道这样的制度不好，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王朝制度稳定发展的时代，她个人的力量是改变不了时代的洪流的，她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也没什么用，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秦湛听到沈稚安的话，抬头看向她的眼睛，在对上那双清澈见底，隐含怜悯的眸子时，秦湛发现他再一次认识了沈稚安。
这样一个生在高门，长在安京锦绣堆里的女子，也会真心实意的对与她天差地别的百姓怜悯可惜。
她并不像许许多多的贵女那样，只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是发自内心的，因为百姓艰难度日心生怜悯。
沈稚安的眼中能够看见富贵繁华，也能看到芸芸百姓，她真的不像一个养在深闺的寻常女儿家。
秦湛有时候觉得沈稚安就像是一本意味深长的书，每一次重新翻开都有不同的发现。与她相处的越久，越能发现她身上的亮点与矛盾之处。
秦湛越来越庆幸于自己同意沈稚安的请求，带她一起来房县了，他很期待她还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
······
沈稚安与秦湛终于到达了房县，暂时在客栈安顿下来。千里之外的安京城，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宴会。
三月十四是夏太后的千秋，作为现在大晋最尊贵的女人，夏太后的生辰宴在两个月前后宫六局便和礼部一起开始筹办。
十四日一早，有资格进宫为太后贺寿的皇亲贵戚，重臣勋贵便陆陆续续进宫赴宴，安京城直达宫门口的朱雀大街上车马粼粼，络绎不绝。
直到辰正以后，朱雀大街上的马车才少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颐和宫中，夏太后严妆丽服，接受完命妇的朝拜以后，几位王妃、国夫人、侯伯夫人与一品诰命夫人等留在颐和宫与夏太后说话，其他人都退往偏殿。
除了几位王妃，其他诸位夫人身边不少都带着一两个年轻俏丽的女孩子，此时众人围坐在夏太后两边，颐和宫一片花团锦绣之景。
永平伯府在众多的勋贵中不算什么，杨氏坐的也有些远，但是她还是时刻注意着上首夏太后的情况，时不时还看看夏太后身边的几位夫人。
除了宗室，坐的离夏太后最近的是现任承恩公夫人何氏。
何氏是夏太后嫡亲的嫂子，夏太后向来对母族亲厚，此时与何氏说话也是面色带笑，语气温和。
杨氏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但是也能看出太后心情不错。很快，何氏身后一位身着青黛色撒花锦裙的少女走到太后面前福身行礼。
夏太后很快叫起，直接让那少女来到她身边，拉着少女的手和蔼的说着话。
杨氏看的认真，她身后的沈明珠有些无聊。太后面前，大家都怕失了礼数，所以连交谈都是压低了声音，沈明珠与左右的女子都不熟，低头玩了会儿手指，就忍不住了。
“娘亲，我想出门透透气。”沈明珠低头凑近杨氏，低声说道。
杨氏动作低调的环视了眼大殿，见少了好几位少女，便微微颔首道：“去吧，小心些，不要失礼。”
“我明白。”沈明珠点头，很快便转身离开了宫殿。
走到外边，沈明珠舒了一口气，方才殿中虽然热闹，但是对于沈明珠来说太压抑了。
沈明珠询问了殿外的宫女，知道什么地方能去，便准备往一处花间小亭坐坐。
只是她没走两步，就见一个身着玄色龙纹冕服的年轻男子向这边走来。沈明珠不敢多看，忙低头行礼。
心中还想着方才的惊鸿一瞥，陛下可真俊美啊。
建昌帝是来见夏太后的，没想到进了颐和宫，还没到正殿，便遇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女。
建昌帝邀宠的手段见得多了，此时本不欲理会，但是注意到这个少女竟然还敢偷偷偏头看自己，心中来了兴趣。
沈明珠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垂着头，然后就感觉周围一片安静，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玄色的用金线绣着双龙戏珠图案的靴子。
然后就听到一声冷淡清醇的男声道：“免礼吧，你是来给太后祝寿的？是哪家的女儿？”
沈明珠起身，注意到陛下就在自己身前两步远，微微垂着头道：“臣女随家母来为太后祝寿，家父是永平伯沈章。”
不知为何，沈明珠只觉得，自己的话说完以后，周身的空气似乎凝滞了瞬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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