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秋水长天》月凉薇

43、未见到的

　　“秋水大人……还是没有醒吗？明明已经睡了这么这么多年了……”雏森桃跪坐在榻榻米上，看着面前躺在床上的少女喃喃道。
　　“切，这女人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醒……”
　　“小白！”雏森桃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日番谷冬狮郎的后脑勺上，“不准你这么说，要不是秋水大人，我们现在还得呆在流魂街饿肚子呢，更别说说留在净灵廷当死神了！”
　　“嘶——知道啦……”日番谷冬狮郎别过脸，有些伤感的看着窗外的落樱，“……也就只有你和武藏那个笨蛋才会相信她没有死……真烦……”
　　刚刚送走了几个秋水曾经的同学，武藏疲倦的靠在门边，看着房内还在对着床上的少女说话的两人。
　　虽然是两个人，但实际上只有那个叫雏森桃的女孩在不断的讲着，就像在做报告似的把自己所经历过的每一件或开心或悲伤的事情说出来，还会是不是的拉着床上少女的手述说自己的心事。而男孩虽不怎么讲话，甚至还总说一些刻薄的话来，但武藏能看到他眼底的忧伤，也知道他是个和自己一样不会表达自己的人，所以倒也不会生气。
　　反而很高兴。因为这两个孩子几乎每天工作完后都会来这里陪着秋水，从他们得知秋水的事后一直坚持到现在，已经有几十年了。
　　有几十年呢？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抑或更久？秋水，你当初让我带到真央的白头小子，现在都已经是十番队的队长了，连和他一起的女孩也成为了五番队的副队长，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醒来看我一眼呢？
　　还是说，你真的，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呢？

　　“武藏，你已经觉到要把秋水带回上川家了吗？”卯之花烈处理完队伍后，走到一直坐在秋水身边的武藏面前。
　　“还没有，卯之花队长。我有这个想法，但是……还无法下定决心……我怕自己又会伤害到她……”
　　“这你倒不需要担心，现在的秋水不管是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如果回上川家，或许她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毕竟，我不能无时不刻的呆在这里，而十番队的死神们又都毛手毛脚的……武藏，你想知道这几年来我对秋水的研究结果吗？”
　　“卯之花队长，请讲。”
　　“综合这些结果，我得出了两个结论，当然，这两个结果中，只有一个会是正确的。”卯之花烈走到窗的另一边坐下，“第一个是，秋水她……真的已经离开我们了……”
　　武藏痛苦的握紧双手，稍长的指甲刺进掌心，带出一朵朵血红色的小花，“不可能，秋水她是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我们的，卯之花队长，不是还有一个接了么？另一个结论是什么？”
　　“武藏……”卯之花烈看着对面的男子不断有血液底下的双手，微微皱眉，“另一个是……她没有离开，但也不愿意醒来。”
　　“她听不到，看不到，也完全无法感觉到这世间的一切……一般来说，哪怕是处于深度昏迷的人，对于外界的刺激，比如疼痛、电击等，身体都会有一定的自然反应……”
　　“可是秋水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她把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都切断了，包括她身体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感应……”
　　“……他把自己关在了一个什么也没有的黑暗世界里……没有声音、气味……她恐怕连她自己本身都感觉不到……”
　　“什么也……无法感觉到吗？对不起……秋水……”武藏轻声的呢喃，重又回到现实之中。
　　有赤红的花瓣从天空飘落，武藏伸出手刚用指尖碰到，它却被一阵疾风吹走。
　　武藏又想起了那个雨天。
　　那天，当武藏因一时之气而胡乱的将自己这些年来对秋水处世态度的不满，向着那个一脸讨好的望着自己的少女迸发之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很快就被连绵的乌云所笼罩，而少年原本清亮的赤眸也迅速的黯淡下去，变作幽暗的血红。
　　武藏依然清晰的记得当时少女的眼睛，那里面是一个被绝望所塞满的血红色世界，看着少女眼中自己的倒影，武藏有一种感觉，他感觉自己是站在一个只有血色绝望的世界里，除了绝望，便什么也不再有了……
　　当武藏终于不再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之中时，他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就完全暗了下来，月亮也已挂在了正空之中了。是午夜了。
　　远处，隐隐有人声传来。
　　“绯真，你为何不去提醒武藏大人呢？都已经这么晚了，武藏大人现在一定很饿。”
　　“修翯，我只是秋水大人一人的婢子，无权去侍奉他人。你的武藏大人我可管不着。”
　　“绯真……”
　　“好了，修翯，你刚做完任务回来，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不想再说话了。”
　　“唉……”
　　武藏拉开早就关好的房门，走了出去。
　　清冷的月光照在床上，让武藏可以清楚的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女，看到少女在月光下散发着幽暗的光芒的墨色长发，以及……紧闭的双眼。
　　与几十年前相比，少女瘦了很多，鹅蛋型的白净脸庞再也不会让人想到丑陋之类的词汇。
　　武藏似乎看到了在四番队时间到过的女子。那个女子若是再胖一些，然后再矮一些，就应与现在的秋水一模一样了。秋水长大后一定会和那女子一样的美……不，秋水会更美。
　　武藏看着床上的少女笑了起来，但那笑容很快就凝固了，然后像被敲碎的面具一样，一片片的掉在地上，消失不见。
　　因为他看见女子充满仇恨的双眼正死死的盯着自己，赤红的双眸仿佛化作一团烈火，不断煎熬着他的内心。

　　武藏从秋水的房里出来后，就一直跪坐在这里。
　　这里是养心院的走廊。
　　住在养心院的，正是前任上川家主，上川藏人。
　　当太阳在地平线上冒出一点头来，武藏以为依然不能见到仅一门之隔的放中人时，福岛管家却从房中走出，告诉他老爷叫他现在就进去。
　　已经几十年了，自从那天秋水离开净灵廷并失踪后又找回，上川藏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不论他怎样的百般请求。以至于此时仅仅是老管家转述的一句话，也能让他产生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父亲大人。”武藏走进房内，跪坐在躺在榻榻米上的人前。
　　“武藏。我很高兴在秋水昏迷不醒的这几十年来，你没有听从他人的怂恿就任家主之位，而是以代理家主的身份自居。”
　　“父亲……大人？”武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为了让自己能登上上川家家主之位，眼前的男子已经做到了谋杀自己另一个孩子的地步，为什么……
　　“上川家的家主，只能是秋水。”
　　“为什么？父亲大人，难道我就不是您的孩子么？”武藏不甘心的问。
　　“武藏，那天秋水所做的事，你做的来吗？像她那样，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家族？”
　　武藏一愣。
　　“没错，这些年来你的确是把整个家族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没犯错。但是，对一个像上川家这样庞大的家族来说，不前进，就等同于后退，这样的上川家是无法抵挡其他正不断发展着的三大贵族的联手打击的。”
　　“并且，你做了代理家主这么多年，是否有人能像尊敬那天之后的秋水一样来尊敬你呢？”
　　“一家之主若是不能让家中的人们给予其最大的尊敬，那么他迟早是要被人从那个位置赶下来的，就像过去港村发动的叛乱那样。”
　　“当再次发生这种事时，你能做的比秋水更好吗？”
　　武藏沉默了起来。他知道，他或许也能平定像港村那样的叛乱，但代价却是让上川家的根基更加不稳，而就此落于其他三大贵族之后，别说是让上川家就这么毫发无损的度过这个难关了，以他自己的能力，就是他让上川家像现在这样前所未有的团结在一起也做不到，而自己的妹妹，只用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做到了这一切。
　　“武藏，你有做好为人兄长的准备吗？作为一家之主的兄长……”
　　“是的，父亲大人。我会尽自己的全力去保护秋水。”
　　“不，武藏，你要做的不仅是保护，如果是那个孩子的话，你是无法真正保护到她的。”
　　“父亲大人……”这些年，他不是一直都保护着她吗？
　　“唉……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秋水了……”
　　“武藏，你知道为什么当你仅仅以一个武士的身份进入上川家时，能够得到所有人的承认吗？不论你做错了什么，都不会有人来责难你……”
　　“这……”
　　“因为我对所有人说，我欣赏你，不希望看到有人让你不愉快。”
　　“而对于秋水，我不仅自她出身起，就把她赶到最偏僻也最狭小的后院去住，也从不见她，除非必要。甚至连下人们对他的种种欺凌我也装作视而不见……”
　　“不可能，秋水是上川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
　　“看不到的并不等于不存在。她只是从未让你见到过而已。”
　　武藏想到了那个女孩无论严寒还是酷暑，总是穿得严严实实的样子。
　　“武藏，秋水所承受过的，所经历过的许多东西，都是你无法想象的。她有一颗无比坚韧的心，但却还是一个孩子，害怕伤害，想要依靠。你要做的，就是守着她的心，不要给她逃避的机会，同时做她坚强的后盾，给予她最真诚的支持——我以为，这是最好的做法。”
　　“所以，四十年前的事，发生一次就够了，不要再给她第二次受创的机会。”
　　“我明白了……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