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手游CP杂文集》苍青连海

1、【茨红】约定1

　　已经不止一次在挚友口中听到“红叶”二字，而挚友总是颓废地喝酒，一口一个“红叶…红叶……”
　　听起来是个女人的名字。
　　茨木童子并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酒吞童子都经历了什么，当他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是这幅模样。
　　这个虚弱的，颓废的，像个行尸走肉般的男人是谁？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呢？那个最强的立足于妖界顶端的妖王呢？
　　红叶…红叶…红叶！是你诱惑了我的挚友，把他变成这幅模样？是你让他像个愚蠢脆弱的人类整天以酒消愁吗？罪恶的女人啊！
　　茨木童子并不贪酒好色，在他这类强者身边总是不乏美貌艳丽的女人，而他认为这是很恶心与可怕的——女人是多么阴险狡诈的生物，口蜜腹剑，虚荣虚伪，多少强者因为女人而堕落，他见得太多了。所以他拒绝她们靠近，他也完全不能理解那些迷得男人神魂颠倒的女人是如何？既不刺激，也不有趣，更是脆弱得一捏就死，可偏偏许多强者被她们操控，玩弄，像个傀儡…他才不会成为谁手中的傀儡！妖怪就该用力量来斗决！弱肉强食本身便是法则，女人仅靠着一副皮囊就能迎来胜利，凭什么？力量…力量才是最可靠的！
　　红叶…红叶…红叶！茨木童子咬着牙把这个名字狠狠地刻在心里，连把它念出来都感觉恶心，会有把舌头咬断的冲动！
　　然后酒吞童子失踪了，他找不着他，他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去挽回他：好友呀，为了个女人值得吗？那种脆弱的生物，只是枝头的花，一把抓下来，捏碎，就什么都不是了，什么美丽高贵，都会化为粪土，唯有拳头间的疼痛是真实存在的，唯有力量，是不会变质的啊！
　　他一路追着酒吞童子的步伐从山上来到了京都，然后他不得不承认只凭自己是找不到挚友的痕迹了，于是他去找了京都有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
　　这个名字也有在挚友口中被提及到，但显然没有像提到“红叶”那般失魂落魄，而是充满杀气…啊啊，多么的久违！那才是他应该的样子！
　　茨木童子也把这个名字记下，来到京都后他才知道这个名字属于一个人类——一名阴阳师。
　　这真有趣，挚友居然记住了一个阴阳师的名字，作为鬼王的他以前可是一直都不屑于与人类有所关联的。
　　茨木童子寻了过去。
　　凭着与安倍晴明打了一架，虽然自己有所放水，但如今人类的力量能成长到如此程度也真是不错啊…
　　茨木童子喜欢强者，不管是人是妖，有力量的人才有说话的权利。
　　事实证明安倍晴明确实有能力，他身边跟着的人类们也不错，他们很快地找到了挚友。
　　酒吞童子倚在树边，酒气熏天，红色的头发像枯萎的彼岸花散开，脸色发白，那双曾经燃着炙热战火的眼睛黑了，里面除了悲伤之外仅剩一片虚无。
　　啊啊…吾友啊，些许日子不见，你怎么会更加虚弱了呢？那个女人真的是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后来的事就不用再多说，挚友再一次避开了他。
　　吾友…为什么？
　　为什么要躲我呢？为什么要将我赶走？明明我们相识恨晚…明明你认识那个女人只不过我们的一瞬，难道我还不够了解你吗？
　　那个叫“红叶”的女人真的有那么大的诱惑？爱情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为了个女人丧失自我？
　　茨木童子并不能理解。
　　但“红叶”令酒吞童子——他唯一的对手堕落了，这点是不容置疑的。对红叶的疑问同等地在对她的仇恨之中发芽，“红叶”这个名字像个钻心入骨的锥子，深深地扎入他身体里，伴随着难耐的疼痛与被撕裂的些许…快感。
　　啊啊，红叶啊，红叶！想杀了你，想把你的头颅拧下，想碾碎你虚伪的美丽，想捏死你诱惑的身躯！让我见到你吧！让我杀死你吧！！
　　就算见到了酒吞童子，茨木童子也没有离开京都。看挚友对安倍晴明的杀意，茨木童子断定了安倍晴明必定与“红叶”有关。妖怪的直觉总是很敏感的，他预感到只要在安倍晴明附近等着，就一定能见到“红叶”。然后…那时…他将会亲手把那个女人的头颅拧下来！
　　……他还是没有这样做。
　　在看到她的一刹那，疑问，仇恨，愤怒等等一系列复杂说不清的情感都消失了，它们融合产生了一种新的，茨木童子内心原本并没有的事物，这导致他不想杀她了——但也不愿放过她。他的脑海里充满了蹂躏她的画面，但他的理智却十分清醒，他甚至还心情不错。
　　“原来如此，你把这片林子的人都吃掉了吗？”他盯着她看，记住了这张脸…这样诱惑人的脸。
　　“来吧，晴明…表扬我，我变漂亮了哦。”而她眼里只有那个阴阳师，那种熟悉的狂热在挚友眼中也出现过。
　　但阴阳师推开了她，拒绝了她，这个堕落的女人，她令阴阳师感到痛苦，她是安倍晴明遗留的罪证。
　　然而残酷的话语从茨木童子吐出，他颇为悠哉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看来，她从吃掉的东西里获得了力量。”
　　“看起来，她已经变成恶鬼了。”
　　“晴明，你再惊慌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过再这样的话，你的同伴们可都要被吃掉了。”
　　杀掉爱着你的她吧，安倍晴明…
　　茨木童子愉快地想着，看着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被安倍晴明推开，看着她艳丽的脸充满了与挚友相同的悲伤困惑与迷茫，她被拒绝而失落的模样…这些都令他是多么的愉悦啊~！
　　“闭嘴，女人。你再诱惑我的朋友的话，我就把你杀掉。”
　　多么有趣，挚友爱上了一个如此弱小的，丧失理智的女人，而她不爱他，她爱的人也不爱她。
　　呵呵呵…这就是爱情吗？多么可怜啊。
　　深爱着阴阳师的鬼女红叶被阴阳师收了去，阴阳师完全忘记了与她有关的一切，如今得知了真相，也是残忍的罪状。
　　诱惑自己好友的女人原来也是被人诱惑，痴情过深被人利用，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真是既可悲又可笑。
　　后来的事不必多说，在所有事情终于结束后，那女人被重新放了出来，而迎接她的不是阴阳师的拥抱，而是他的道歉。
　　那浓烈的爱意经过畸形变异后再也无法传达，散发着强烈血腥味的恶鬼再也无法靠近被光芒环绕的阴阳师，她吃了人——这就是阴阳师所最不能饶恕的事，哪怕是因他而起。
　　哼…可怜呐，堕落成这幅模样，但一切都是虚假的，徒劳无益的。
　　清醒的鬼女站在红枫林中很久，看着阴阳师绝然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身边是他的伙伴，而她身边只有一片枫叶林，猩红如血。
　　挚友远远的看着，看了很久。茨木童子则是侧过身子，拿着一片残缺的枫叶把玩着，叶子梗在手指尖转来转去。
　　她站了很久，他看了很久，他陪了很久。
　　最终，挚友还是不忍再看下去，但他也没有上前去，多次被拒绝让他不会再靠近她，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挚友选择了离开，他知道她需要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
　　茨木刚要动，就听到挚友沉重的警告，他说：“别跟过来。”声音中尽是疲累，“我想一个人去喝一会儿酒，你别跟着我。”
　　好吧，好吧，他也不是那么不识时务的人。茨木童子没有跟上去，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无比强大的男人的背影渐渐远去。
　　时间会治愈一切，而酒吞童子现在只是需要时间。
　　茨木童子目送了挚友离开后，他扭头看向红叶。那个女人还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并没变过，似乎连姿势都没变，仿佛在阴阳师离开后她就被石化了，连呼吸都消失了。
　　和酒吞童子一样，她也需要时间，需要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
　　……但他并不会给她安静的时间。
　　茨木童子扔了个球过去——
　　哦，被她躲过了。
　　呵呵呵…她看起来很生气。
　　她朝这边过来了。
　　怒气冲冲的女人用力地踩着地上的枯叶，被踩碎的叶脉发出沙沙的破碎声，跟她喉咙中发出的嘶嘶气音真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你刚刚是想杀了我吧？”女人咬牙切齿地质问他。
　　“是又怎样，女人。”茨木发出愉悦的笑声，那双细长的眸子微微笑眯起来，有些像狐狸。“你杀不了我，而我杀你是轻而易举的事。”
　　红叶也眯起了眼，盯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他头上的角，他的眼睛，他的气势，他的妖气…无疑都代表他是个强大的妖怪，她所认识的大妖怪只有——
　　“你是那酒鬼的朋友？”红叶的瞪大眼，口气立刻变得厌恶，甚至倒退了一步，仿佛茨木身上也有着那浓烈的酒味似的。
　　“哼…你也不算瞎。”茨木早料到她不会记得自己…这个一心一意只看着晴明的女人。
　　“你想杀了我？”她再次重复了已经得到回答的问题。
　　茨木童子懒得再回答第二次，撇了她一眼就当是回答。
　　“为什么呢？”她问，然后她轻飘飘在原地转了个圈，看着自己的装束，“我不够美吗？”
　　“强大的力量才是真正的美，而你很弱。”
　　红叶赤红的眸子盯着他，说：“你说得对。”她泄气地垂下手，在被一直所爱慕的人拒绝后，她的脑子已经停止思考了，因为感觉自己的存在已经没意义了。现在跟他说话，她才像活过来了，但她此时一心求死：“那么你动手吧。”
　　自己堕落成为吃人的恶鬼，一心一意以为这是为了爱…可是如今被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骗她的，安倍晴明根本不爱她，她所作所为都只会让他更痛苦，自己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并且恐怕还是一枚弃子。她一直在害人，而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包括他，包括她。
　　红枫是春天的落幕，是冬天的预兆…她早该知道的。
　　“我对杀弱者没有兴趣。而你，哼哼…我想就算我不杀你，也会有别人要来杀你。”他隐晦地暗示了不远处的骨头们，被无辜杀害的冤魂都在怨恨着她呢，也许过不了多久，也会有人找上来，为它们报仇。
　　妖怪还是学会了人类的恶根性，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事物，哪怕明知打不过对方，也会想要去“试一试”。
　　别人都没能把她杀掉，万一我可以呢？
　　“那你现在跟我说话，为了什么？”红叶不能明白茨木童子刚才攻击她，现在又说不杀她，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自己也不太明白。”茨木童子说。
　　“……你是在戏弄我？”
　　“不是。”
　　“……莫名其妙的男人。”
　　“我不懂你的爱。”茨木童子想了想，这般回答，“不管你是吾友对你，还是你对晴明，你们的爱我都不懂。你们为了爱而堕落，认为这样的自己就很幸福。”
　　红叶叹息：“你错了。”
　　“错了？”
　　“爱情里根本没有幸福。”她悲伤地说：“只有约束罢了，被爱所困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这是人类的事物，而妖怪不需要困住自由的东西。”
　　“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要爱？”
　　“因为我曾是人类。”红叶再次叹息，她曾为人，却吃了人呐…
　　“那曾为人类的你比吾友，更了解爱为何意？”
　　“……也许吧。”
　　“那么我想了解爱情，我是否该先了解你？”
　　“…？！”红叶再次瞪大眼震惊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想要了解爱情？”
　　“你与吾友的唯一共同点是拥有爱情，你与我的差别也是如此。”茨木童子平静地说着，“我不杀你仅是因为你比吾友更了解爱为何物，如果我也有，那这东西就不足为奇。”
　　“那…你学会了爱情之后，你要做什么？”
　　“杀了你。”
　　“哈~！”
　　红叶笑起来，她的笑容明媚，与之前的妩媚动人不同，此时她就是因为高兴而高兴，不为他人的不在乎形象地咧嘴笑着。她飘飘地转个圈，像枫叶被吹落地前的打旋，她说：“哈哈~！有趣，有趣！那么我便教你吧，让你成为一个好男人。”
　　“呵呵呵…我本来就是个好男人。”茨木童子笑得很恐怖，但他确实也高兴，于是掀起了妖风把不远处的那堆骸骨刮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他说：“那么女人，你最终只能死在我手上。”
　　“我有名字的，名为红叶！等你学会了爱再说吧~！”
　　“哼……红叶，唤我茨木童子。”
　　那天，那片红林，他们有了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