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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比夜更黑 ...


  •   其实苏西在我认识她的时候不叫苏西,她叫苏汐,我不知道她的来历,也从没问过她的归途。

      她这辈子嗜花如命,就像她自己一样,如一朵蓝色妖姬般绽放于这混乱尘世。“我将来啊,得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这是她第一次醉酒对我说的。当然,她也很完美的验证了这句话。

      昏黄的街灯下,不知是谁的影子如此孤寂,没有形状,却充满了一整条略显逼仄的清冷街道。她就背倚着江边栏杆,眯着眼点了一支烟。夜风将她的长发吹得有些凌乱,但依稀可见那是一张十分精美的脸,如未经雕琢的玉般令人心生好感。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痞里痞气的男的,手上拿着根没点的烟,朝她笑了一下,恰似这五月风温暖中又透着炽烈的气息,不觉让人沉醉。

      “哟,辉哥,好久不见。”她也回着笑灿如三月花,从嘴里取出烟,吐了口烟,又弹了弹烟灰。“苏西啊,确实有一段时间了,一切都还好吧”那个叫做“辉哥”的男人将烟叼在嘴里,又对苏汐勾了勾手指。“Everything is ok.”她掏打火机的手顿了顿,立即露出一种“明白”的神情,将那根尚有余温的烟叼在嘴上,给他点燃。他们看起来格外亲密,尤其是在这昏暗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暧昧无比。

      事实确实如此,他们已经谈恋爱三年了,但陈辉长年在外奔波,本就很少陪她,加之最近正忙着洗白,就几乎忙的脚不沾地了。反观苏汐,反正她也不懂他们种种复杂关系,倒显得稳坐如山了。

      他们漫步回家,然后在路过Mary
      musuri(厄舍语意为最圣洁的神女)雕像的时候,苏汐吻了他,吻在他额角那块疤上,然后她对他盈盈一笑——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然后陈辉不自觉挽起她的手,摩挲着她清瘦的指节,有些颤抖地说道:“这一阵子忙完了,我们去Paris吧。”眼底分明是不尽的温柔,让苏汐不由自主的答应了一句“好啊。”她的声音如一道痒,划过他心上。

      开门的那一瞬间,房间的灯应声而开,音响也放出了他们最爱听的「Love of burlington」一首带着森林的风般清新气息的歌,关门之后,几乎是不留余地的,陈辉将她按在沙发上亲吻,混着空气中淡淡的香氛气息,愈发地意乱情迷。

      “苏汐啊。”他的嗓音沙哑而低沉。“我在,一直在的。”苏汐眼圈泛红,一滴泪隐入鬓边,不知是她的还是陈辉的。很久以后,陈辉坐在床上点了一支烟,那一点红在黑夜里尤为刺目,却又在此刻沾上一抹色情的意味。

      他低声说“苏汐,改名吧,‘汐’不适合你,潮汐是没有归途的,它生于海,葬于海,还没来得及品尝人间情爱,就早早谢幕,没有人会去吟诵潮汐,可我却会用一生去爱你。”声音在如水夜色中流淌,枕边人却没有回应,似乎是睡着了,他叹了一口气,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刚闭上眼,就听见她低声回应“可是像我这种人,也值得有人去爱吗”他将她用力搂入怀中,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你是人间最值得。”

      若说他们的相遇,那是近乎狼狈的,彼时苏汐正在撬锁,那是一个大户人家,但主人家似乎对自己房子的安全不甚在意,她也就更大胆了,房前的神女雕像为证,她是真的饿极了。

      就在房门撬开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耳际——那是一个钢镚儿,在阳光的照耀下射出夺目光辉,她是真的穷极了,眼睛放出铜币似的光芒,也不管失主是谁,伸手就要去拿。她弯腰的时候,就见一双皮鞋映入眼帘,精准无误地踩在了钢镚儿上,紧接着那个“皮鞋”说:“好啊,你小子又来撬锁了。”她装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对来人挤出一个灿若辰星的笑容。“先生,您说什么呢,我刚要捡起来换给您,那么既然您来了,我就不必多此一举,再见了您。”她悻悻道,刚要抬脚走人,只听那位“皮鞋先生”平静地说:“苏汐,16岁,撬锁大盗。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撬了那么多锁,还妄想拍屁股走人”苏汐脚步一顿,转过身来:“So,sir,what do you what to do”她似笑非笑,她的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那位先生有些玩味:“没什么意思,也有点意思,请君入瓮,我好瓮中捉鳖,只是没想到你这种人居然真的会蠢到来赴这场鸿门宴。”她的肚子又叫了一声,那位先生顿悟:“哦,这样啊。”她有些脸红,很明显气出来的。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一时凝固,谁比谁的眼神更杀人。“先生,真的,如果您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得先走了,你不会想提问一个死人吧。”她还是温和地笑着。“这样,我看你骨骼清奇,不如进我们‘夜坛’吧。”男人坏笑道,“我建议你考虑一下用这种方式偿还你的欠债,可以享受到八险二十四金,水电减半,住我公寓房租全免,每月跑一下腿,还有丰厚奖励,年终奖也可以有。”苏汐被他天花乱坠的说辞震得有些头晕,又因为饥饿脸色愈加苍白,但还是问到:“就你这副模样也是夜坛的人配钥匙吗”紧接着,她就见那男人向她伸出手说:“陈辉,‘夜坛’欢迎你的加入。”那男人其实还算衣冠楚楚,那一笑更显其气质。笑得真好看,她只是这么想着,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等她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走出去好远。

      他们鬼魅一般穿行在清冷夜街上,迎面是凛冽夜风,举目是繁星大如斗,她第一次这样被人拉着在街上飞奔,难免有些新奇。人间真好,她有些动容,然而肚子又一声闷哼将她从梦想拉回现实,于是她“啪”地甩开他的手。“你干嘛啊,我是真的想吃饭!”她气愤地说。只见陈辉对她扬了扬头,原来他们眼前是一家饭店,门口彩灯交相变换,装饰金碧辉煌——Mourinho's more,全城最大的饭店。

      “大排面,没见过。”苏汐情不自禁地拍起了掌,然而那男人对她温和一笑,转瞬又走向了旁边的那家面馆,苏汐施施然,手掌顿在半空,说不出一句话,看见他走进去才说:“你们夜坛不是挺大的嘛,怎么还有你这种穷鬼。”而陈辉也是毫不留情面“这么晚吃个面不错了,将死之人就别要求那么多了。”苏汐无奈只得跟着他进去。

      然而她的目光却被旁边的花店吸引,门口盛放着她最喜欢的威廉莎士比亚,开得妖娆艳丽,如星辉下扑着香水的艳丽美人,不禁令人想触碰。她像一个孩童般碰了一下花蕊,又怕惊扰了美人好梦,怯怯地缩回了手。这一切被陈辉看着眼里,他只觉得有趣,却还是打断她:“那个,你到底吃不吃啊。”闻声,苏汐才看向他。那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敢同辰星借分光,谁看了都不得不赞同这点。陈辉当然不例外,他目光有些躲闪,有些促狭地招她过来,苏汐揉了揉头发,没再说话,两人沉默地吃完了四碗面,当然,三碗归苏汐。

      酒足饭饱后,陈辉带着她回公寓。不得不说,他的这间房是真的漂亮,独具欧式情调,风格华而不俗,茶几上无名裘德散出芳香,墙上有许多关于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甚至还有一间钢琴房,整套房华贵优雅,可见主人是个风流至极的人,她心里就这么想着,暗自腹诽刚才的三碗面实在是不符合他的level,还不自觉地点了点头。陈辉心里正纳闷,但还是礼貌一笑:“现在这间房屋是你的,但我可以随时收回支配权,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开工,夜坛不养闲人,道上规矩你懂得。”说完他便要走,到暗格处脚步还是一顿,道:“晚安,好梦。”苏汐不是很明白他这个套路,以为高资薪阶级都是如此巧言令色。啧,衣冠禽兽啊,但到嘴边还是酒窝一现:“安”随即摆了摆手表示送别,没看到陈辉握着门把的手默然一紧。

      苏汐洗完澡没有急着睡觉,而是进入了钢琴屋,钢琴上的谱子有些褶皱,可见这架钢琴并不是敷衍的高雅装饰物。她径自坐在钢琴前弹着Endless Blue,一种无名的感觉涌上心头,窗外是一片霓虹斑斓,此刻的夜风格外的清冷。一曲终了,她不敢想未来究竟有多美好,但总归会更光明,她的梦里有飞花簌簌,踩着琴键趟过岁月蜿蜒的河。

      夜晚本应如此安详迷人,可在一切尘嚣寂静的背后,一场杀戮才刚刚开始。

      (ps:文中英文名我随便编的,别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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