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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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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会客室,初秋的上午,一片寂静。
楚归站在香案前闭了闭眼,拼命冷静。
除妖切记心诚,不得愤怒。
就在众人噤声之时,唐云集小朋友一脸懵懂的问“哥哥,什么是出柜呀?”
……
土地奶奶连忙掩住小朋友的耳朵,“乖乖,什么都没有哎……”
说着,还同两位唐家大人一起新奇的看向楚归。
土地奶奶:小伙子挺开放啊。
唐新松:那是,大师哪里需要遮遮掩掩,肯定是光明正大。
唐星美:楚大师真是高人啊
楚大师?楚大师什么话都不想说。
他怕自己忍不住想要动斧子的欲望。
这股怨念,一边的两位道人也感受到了,房通河和杜七往后走了走。
夭寿,这小子果然不懂尊老,眼刀都快割死人了。
躲在衣领里的小纸钻了出来,拍拍楚归的耳坠“呀呀呀~是因为那个帅哥出柜吗~”
楚归咬牙切齿“……土地奶奶,还请你照拂一下这个小孩儿,用灵通让他不要被恶鬼侵蚀神志。”
“咳,交给老身吧。”土地奶奶轻咳一声,抱起唐云集轻声哄道:“这个可是奶奶我的看家本领,小伙子放心~”
不消片刻,唐云集便在土地奶奶的怀里陷入了酣睡。
确认了下那扭曲的怪物已经无法影响到被土地奶奶护佑的小朋友,楚归懒得弄那些花架式,直接扔出手腕上的小玉斧。
小玉斧在空中一瞬间化作一柄修长趁手的长斧,冲着趴在天花板上的怪物劈去。
这种怪物哪里抵得过这柄长斧的攻击,惨叫一声就被打落在地。
落在楚归身边后,那怪物拖着一瘸一拐的后腿往角落退去。
楚归摸了摸耳坠的红珠,那时大龙把这龙鳞给他的时候怎么说的来着?
“这片龙鳞就送与你,戴在身上,你将百毒不侵,诸邪退惧。”
龙鳞果然名不虚传。
玉斧又自动飞回到楚归手里,这时楚归难得的笑了,笑的好看又张扬,他现在正好有一肚子闷气。
不趁这个时候出完,难不成留着回家过年吗?
那怪物缩在角落里,看着楚归拖着武器冲他走来。
那人的武器可怕。
那人身上的威压也可怕。
那人笑的也可怕。
到底他是鬼,还是那人是鬼。
最终怪物忍不住哀嚎出声,不住的磕头求饶,将头埋在双臂间。
楚归走到一半的脚步停了下来。
怎么,看起来像是我更可怕一样。
一人一鬼的思维在这一瞬间达到了同步。
最后还是楚归先妥协了,他还记得当时小纸说的话。
“祖父横死,父亲横死,小儿横死。”
这种事情看起来已经纠缠了三代了,这鬼身上阴气不重,看来也是新丧不久便被差来做这档子事情。
如果源头不解决,这种小怪物没了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唐云集命丧黄泉。
于是一斧头从那怪物颈边擦过,将他散乱发丝斩下几缕。
“说,是谁找你来害人的,”
“我说我说,能饶我不死吗大人!”
楚归不理他,把手中斧子往前递了递。
现在哪里还轮得着他讲条件。
那四肢怪异的鬼终于抬起头来,哭丧着脸,同他令人犯呕的躯干不同,这鬼的脸竟然出乎意料的还算清秀。
“大人,我这也是受人驱使,是一个吊死鬼逼我的,他比我厉害多了,拿着我的骨灰……我没办法啊——呜呜呜呜!呜!”
这鬼说道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想要往前挪抓楚归裤脚继续哭,结果却被楚归身上龙气一烫,又缩回了墙角。
更委屈了,像极了被欺辱的人。
“……有什么信物吗?鬼。”
“呜,大人,我叫王福,不叫鬼……”说着,王福从心口掏出一根麻绳,递到楚归手里。
血迹斑斑的麻绳一到楚归手上就现了形,大厅众人看到这凭空出现的麻绳忍不住瞪大眼睛。
杜七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真的相信了楚归之前说的话,扯着房通河站到雇主跟前护法。
楚归瞟了他俩人一眼,对于那种同唐新松一般突然肃然起敬的目光敬谢不敏。
走到香案跟前,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面无五官的小纸人,和血绳放在一起。
整整齐齐的按照顺序摆在后面,又从一边的案牍上拿起三支香点火燃起。
“楚道友!”杜七被他的动作一惊,这套路之前他曾经见过别的骨纸一脉的传人做过,急忙压低声音,“你疯了!点香招鬼吗?”
楚归没有理他,在鞠完三躬之后将香插进摆在桌上的小炉中,这才慢悠悠的转身。
冲一边面露焦急之色唐女士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拿起桌沿边上挂着的锣轻轻一敲。
“良辰吉日已至,物主纳礼——”
霎时间平地凉风骤起,楚归面前的三支香顿时崩断两根,剩下一根被楚归用指节抵住。
这时候的杜七和房通河早就站不住了,早在他们看到楚归拿出那面小黄锣敲响的时候他就站不住了。
这年轻人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点香知会城隍,敲锣告知鬼差让路,颂生辰吉日使之现身,这一步一步楚归都做的分毫不差。
沙沙的脚步声靠近,还隐约能听到稀碎的锁链声,楚归抬头看去。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老妪从土里缓缓爬了过来,一双腿拖在后面,单靠一双手撑着地面爬行,脖子上还挂着一副沉甸甸的铐子。
老太太逐渐爬到了香案边上,正准备享用,就被当头一巴掌盖到了放一边的小纸人上。
一瞬间天旋地转,等那老妪意识回笼时,才发现四肢尽被禁锢,方知被骗,顿时嘶吼大叫起来。
只可惜她现在正在一个一手长的小纸人身体里。
没人怕她,就连之前听他命令行事的王福也不怕她了。
楚归距离这老妪纸扎最近,自然能感受到到纸扎身上传来的血腥之气。
为了保险起见,喊来了一边的王福让他确认下。
“是她吗,鬼?”
“是她……大人,小的是王福,不是……”
得到了确认,楚归把纸扎举起来,吊在香案正中摆着的小火炉上边。
下边是燃得正旺的火炉。
面前是让她惧怕的想要逃离的人。
老妪长啸一声,扛不住开口了,声音嘶哑。
“之前……之前唐根生答应过要和我一起死的!!”
“唐根生是谁?”楚归头也不抬问着一边的唐家两兄妹。
唐新松挠挠头,转头问自己的远房妹妹:“这名字,根字辈儿的,应该是你们这脉的爷爷吧。”
“对,是我爷爷,这鬼……”唐星美点点头,忍住恐惧看了眼小纸扎。
“嗯,说详细点,他们家爷爷和你什么关系。”
“呵……有什么好说的,那个负心人,明明说过既然不能在一起,就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
老妪一字一句,声声凄厉:“最后却爽了约!让我一个人吊死在我屋里……”
“等我有意识后,我已经是一只厉鬼了。”
已经不需要楚归威逼利诱了,老妪已经忍不住说了起来。
“我叫刘茉莉,是给唐家供茶的,我们一家人都是为了唐家工作的,我十八岁那年给唐家送茶,认识了留洋回来的唐少爷……”
“他夸我长得好看,教我认字,给我书看,还给了我一个蝴蝶结头花。”
茉莉的身音渐渐从嘶哑变得清脆起来,像是又回到了当时十八岁的青春时光。
楚归感觉自己已经约莫摸透了这件事情的真相,没打断她的话。
“我们两个相爱了,可是唐家人不允许……我们就约好了一起去死。”
“结果——!结果我这边是我父母的哭号,那边却是洞房花烛新婚夜!”
茉莉的声音依旧清甜,最后娇滴滴的问:“小人儿,你说我该不该杀他?”
“他的儿子是你杀的吗?”楚归背手示意唐新松拦着他妹妹,轻声问。
“你说呢……哼哼,明知故问呢~”
唐星美一听果然猛地试图扑过来,幸亏一边的唐新松早有准备,一把拦住。
“你现在还想对他的孙子下手?”
“对呀,我可不信什么稚子无辜,他身上流着唐根生的血,他就是罪恶!”
“好,那我问你,”楚归暗自使力,一把将纸扎捏碎,将刘茉莉从纸扎中放了出来。
“你身上血迹斑斑,除了唐家三人和你有因果宿仇,那你身上的几百条人命,又怎么解释!”
突然被放了出来,刘茉莉猛地朝唐云集冲了过去,只是她的动作哪里有楚归的斧子快,之前刚刚现身时候笨拙的动作果然还是她的障眼法。
“我问你,你身上的几百条人命,你到底害了多少人!”
楚归厉喝,眉头紧皱,一把拽住老妪的头发,脚蹬在她的脊椎上,两厢施力,将她拉成一张弓一般。
“有因有果,有仇报怨,你若是心有不甘,大可以和阎王诉情,请得黑令旗上来,没人能插手你的事情。”
斧子抵上刘茉莉的喉咙。
“仇报了,可是身上的血仇,却已经让你足以永世不得超生了。”
楚归狠狠一劈,将刘茉莉脖子上的镣铐斩断,生魂的气息引来远处阴吏的注意,铃铛声音慢慢传来。
“现在,该你还债了。”
说完,做白无常模样的阴吏已经到了眼前,他是谢必安的下属,曾经跟着谢必安见过楚归,此时客气的很。
冲着楚归一鞠躬,便伸手将手上的长索套到了刘茉莉的脖颈上,一瞬间消失不见。
土地婆婆看着阴吏消失,将唐云集递到了他妈妈的怀里,微笑着转身消失了。
唐星美接过孩子,着急的问着楚归。
“楚大师,那个刘茉莉怎么样了,刚刚一瞬间这个小东西就碎了,还有刚刚说的我的父亲……”
她说的是那个被楚归捏碎的纸扎。
楚归抬手往唐云集眉心一拍,轻声说道“行了,已经解决了,刘茉莉去地狱受刑去了……你的父亲,往事已经不能再究,他的仇,十八层地狱会替他报。”
唐星美还要再问,楚归把唐云集的领口掀开给她看,脖子上的勒痕已经消失了。
这下唐星美终于松了一口气,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冲着楚归连连道谢,一下子话也说不完整了。
楚归应付不来这种场面,示意唐新松上去安慰她妹妹。
自己转身看向一边的杜七和房通河。
还没等他开口,杜七一拍大腿。
“楚道友!你这水平,怎么可能会榜上无名哪!”
楚归纳闷,什么时候他和这家伙关系这么好了?
还没等他问出口,一边的房通河拱了一拱手:“之前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小友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实力远远在我两人之上,我们等着小友榜上有名的一天。
“……所以你们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榜?”
杜七和房通河一下梗住,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楚归没理他们,不是因为不屑,而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榜,一瞬间面红耳赤。
房通河先反应过来,和楚归解释道“这榜单是APP上的‘玄道榜’记录着这二十年内玄门中人的积分成绩,也算是另一程度上的能力排行榜。”
杜七慢了一拍,连忙拿出手机把界面调给楚归看。
“小友你看,现在排行榜首的是沈家这一代的翘楚,沈戍。”
说着,还暗地里抹黑了一把自己的主家:“沈家这一辈里也就这位少爷了,没有第二个能顶事的了。”
说着长叹一口气,无不羡慕。
“不过这一辈能有这么一个,就能撑起一家门楣了,怪不得沈家硬是把他抢——”
杜七说的正欢,猛地被房通河杵了一胳膊肘,猛地把话咽了下去,抬头冲楚归苦笑。
“楚小友,你当我没说……哈哈,你放心,等这个任务的积分到账,再做几个任务,以你的实力,榜上一定有你的名字的。”
楚归点点头,想的却和这个完全无关,他脑子里还是之前杜七说的关于沈戍和沈家的事情。
他现在越来越好奇当时沈戍发生了什么。
到底为什么会临时突然改口提分手。
就像唐根生和林茉莉一样。
他就像当时被放弃的那个林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