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我派中人》冰镇白桃

72、第 72 章

　　“赶紧的赶紧的。”沈夜声半瘫着都要爬起来去审穆白，只是他自己站着都费劲，也就一条舌头好像没累着过，反倒是折磨了要扶他的人。
　　有必要这么敬业吗，关千河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雄赳赳气昂昂的沈夜声，和两个搀着他苦不堪言的教徒了，赶紧拦住他们：“夜声，你折腾什么？你伤还没好。”

　　“折腾”这个词可太符合两个教徒此时的心境了，这么大一个人又不能拎不能摔的，他们感觉就像扶着一块豆腐，偏偏豆腐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易碎。关千河说出这句话之后，要不是沈夜声还在边上，他俩就要含泪点头了。

　　“水寒已经把穆白逮住了，我当然得去看看。”沈夜声道。
　　关千河无奈：“你过去干嘛？单单是审问的话，左右护法已经足够了。”

　　“当然是保险啊，谁知道他会不会耍什么花招。”沈夜声说得理直气壮，“我是清月教教主，这件事我不管谁管？”
　　以前也没见您老这么热情敬业啊，两个不敢吱声的教徒腹诽，谁不知道全教最常翘班的就是教主本人？

　　面对“身残志坚”的沈夜声，关千河都无语了：“真不必了，要是对方看到你现在状态不佳，说不定还会有反效果。”
　　“我状态很差吗？”沈夜声毫无自知之明。

　　关千河感觉出来了，他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保险”，他就是憋疯了。
　　“分太多人手过去也没意义，我有点其他事要你帮忙。”既然教主大人闲疯了，他就给他找点事情做，“刚才月明传信给我，说他们已经控制住了封赫，顺便告诉了我另一个人的名字。”

　　关千河皱皱眉：“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你若是有空，替我在我师父的笔记里翻一翻。”他把自己身上的储物法器摘下来递给沈夜声，然后在他掌心写下了那个名字：许修明。

　　沈夜声了然，虽说奸细已经抓到，但最重要的情报还是不要被任何第三者知晓为好。
　　他默念着掌心的那个名字，居然也觉得有些熟悉，点头说：“好。”

　　豆腐可算愿意罢休了，把两个教徒感动得热泪盈眶，感激地朝关千河送过去一个目光，心想掌门不愧是掌门。完全没有意识到，名义上他们应该是最大的死对头。

　　清月教的密室里，穆白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你真的不知道这种毒哪里来的？”江水寒的表情完全看不出破绽，要知道之所以穆白会毒发，哪是因为别人，不就是因为他偷偷给他下了毒，还专门模仿了穆黑身上的那种。

　　穆白木然地摇摇头，他的愣怔反而成了他的保护色，让他不必考虑该采用怎样的反应才最“合理”。
　　“我问你，是因为我刚才给你的解药只是临时的，并没有将毒从你身上根除。”江水寒睁着眼睛说瞎话，其实真实的原因是因为二者根本不是一种毒，“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早晚有一天这毒会要了你的性命。”

　　第二句话倒不是胡扯，这么凶险的东西无论何时都是种隐患。
　　穆白仍然是不说话，他的脑中一团乱麻：这种毒见血封喉，他并不是不知道是什么，明显就是他们用来灭口的毒。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更可怕的问题是——他能控制住自己什么都不说，但穆黑呢？

　　“那好吧，我换一个问题。”见他不回答，江水寒也不强求，而是话锋一转，目光死死地锁住了穆白，“——你是什么时候，中了教主燕镖上的毒？”
　　是的，穆白身上的毒还不止一种——亏他能撑到现在——在伊州村的时候，他搭救穆黑却没能全身而退，背心中了沈夜声一记燕镖。

　　燕镖上的毒不致命，但会让伤口无法愈合，还会渐渐在身体上蔓延出黑斑，蚕食真气。此刻他的整个上半身一半都是乌黑的，看上去触目惊心。
　　穆白仍然垂着头，不发一言。

　　“不说的话，那就我来说吧。”江水寒抱臂坐到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靠着墙坐在地上的穆白，“你在清月教里，想方设法地得到了教主的信息，并且传给了你的同伴。所以教主去长风山庄之前，你们就能偷袭那里，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庄主下毒，让她说出你们想要的话。我猜，不论当时教主带过去的道具究竟是什么，在销魂散的影响下，她都会说它属于关掌门吧。只是可惜，你们没料到长风山庄竟然还有一个从未公开的传人。否则，你们做的事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你的任务就是盯着教主，并且提前知道他的行动。毕竟教主和关掌门是你们最大的威胁。”江水寒说，语气中不带任何犹疑，而是肯定的语气，“顺便，销魂散的配方，也是你偷的吧？”

　　清月教藏着销魂散的炼制方法，但这件事鲜为人知，甚至事先连沈夜声都没注意到。根据关千河之前从穆黑口中得到的消息，销魂散的确来自于清月教，那就只能是偷的。

　　“但我很好奇，既然你得到了销魂散，又何必将它拱手让给他人？”江水寒问，而穆白终于抬起了头。
　　他自嘲似的笑了一声：“难道我有得选吗？”

　　“有。”江水寒淡淡地说道，“比如反水。”
　　刚陷入别无选择的自怜自艾的穆白：“……”

　　“你不信我能解得了你身上的毒？”江水寒一挑眉，“你在清月教这么久，不会不知道我的能力吧。”
　　穆白自然是知道的，江水寒修炼的“神农百草”能分辨出天下一切药毒，从成分到解法。

　　但那又怎么样，他多活一阵子又能改变什么？穆白刚勾起苦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密室的门就开了。
　　关千河走了进来，密室里有些沉闷，但并不算太压抑，或许是因为这里并非监牢，因此也没有刑具。

　　白发掌门也没寒暄什么，而是将手中的东西展示给他看：“打扰一下，我觉得有些话，你看完这个之后会改变主意。”

　　穆白抬起头，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在看清关千河手中的东西时却陡然瞪大了双眼：“这、这怎么可能，你从哪里得到的？！”
　　关千河拿在手里的东西是一根很短的骨头，但透出来的色泽却不太寻常。它仍然是白色，但却好像透着一些黑灰色的雾气，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这是他刚才出门一趟，伪装过的月明交给他的，也是封赫塞给凌重光的东西。

　　“你果然认识吧。”关千河用两只手指捏着这根不过两寸长的骨头，即使不知道具体，他也能感觉出来这根骨头上有着法术，“这是使役你们的人的东西，对吗？我没猜错的话，是许修明吧。”

　　穆白原本呆怔的脸再也绷不住了，他的四肢和眼神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关千河云淡风轻，他把骨头收起来，作势要离开：“不说也没关系，有这个东西在的话，容庄主自然能看出来它的来历。”

　　“等一下！”穆白突然慌张地喊住他，他甚至都从地上半爬起来了，可惜江水寒的禁制在，他没法移动太远，何况就算能移动他也奈何不了关千河。
　　关千河停下来，转头看着他。

　　穆白气喘吁吁，似乎是情绪非常激动：“你们把那个东西给我，我就告诉你们想知道的消息。”

　　卧室，重新躺成半身不遂且身残志坚的沈夜声正在关千河的储物法器里翻箱倒柜，倒没去趁机偷看，毕竟关千河放的东西一目了然，简单得像个性冷淡，都没什么好挖掘的。只是天云的笔记不少，他又不像关千河一样熟悉对方，找起来稍微有些费力。

　　沈夜声找了一会儿，干脆把所有天云的笔记全都拿出来，挨个摊开在床上，绕着他铺了一圈。有些发黄却因为法术而保存得很好的纸页静静地躺在被子上，上面是天云遒劲有力的笔迹。

　　好在东西归类整齐的习惯是祖传的，天云的笔记也并不凌乱，甚至有些太冗杂的笔记还有目录，过一会儿他已经按图索骥找到了有关“许修明”的记载。
　　沈夜声瞳孔微微一缩。

　　他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许修明”这个名字耳熟了。不是最近耳闻的熟悉，而是多年以前、尘封在记忆中的熟悉感。
　　他想起来小时候沈清严给他讲过一些故事，都是一些曾经真实发生过的过往。沈清严希望他能够继承清月教的信念，因此经常会给他讲一些从前的事。也是在那个时候，“许修明”这个名字曾经出现在沈清严的口中。

　　当初的那件往事……是什么来着？
　　沈夜声不记得了，沈清严给他讲过很多故事，许修明出现的那一个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但天云笔记上的字迹，却让他从另一个角度毛骨悚然：

　　许修明，某年月日，卒于清月教教主沈清严之手。
　　许修明是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