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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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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打开瓷瓶,从外表看上去,的确与平常的水没什么分别。她正要查看一番水中的猫腻,就听到客栈楼下传来了找人的声音,甚为清朗,听上去像是个年轻的男子。
关千河却是无可奈何,真不知道他这双面人要当到什么时候,要不是对方是他挺看好的一个小弟子,他真想就此撂挑子不干了。
“是我认识的人,我且出去看看,你待会要是撞上了,就当作不认识我。”关千河留下命令,走出了房间。
月明在他背后应了一声是,她查明这水中的东西还需要一番功夫,原本也不打算马上出门。更何况对方一看也不是来找自己的,便交由关千河去吧。
来人果然是沈夜声,他的外套看样子不止一件,今日竟然又换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看到关千河披着昨日他给的外套下楼,剑眉轻轻向上一挑,似乎是心情很好。
“你来找我,是河水查出来什么了吗?”关千河没注意他的小动作,而是直奔主题。
“没有,我来是想邀请你一起去看伊州村今日的集市。”沈夜声实话实说,关千河隐约想起似乎确实是听老板娘提过近日村里有集市,村中老少都会前去赶集,既是采购也是散心游玩。
关千河转念一想,集市上人员混杂,想要得到什么消息也是再好不过,答应也未尝不可,于是应了下来:“好。”
“两位仙长若是要出门去集市,可否帮老身一个忙。”柜台后的老板娘此时试探着开口,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喜形于色,从手腕上取下一个五彩的绳结手环,递给关千河:
“说来惭愧,这客栈原本是老身和小女一同打理,谁曾想前几日我们母女发生了些口角,她出门之后便没再回来……她虽然性子躁了些,偶尔也会一声不吭出门,却少有如此长时间不归的。老身怕她是还在气头上,奈何老身上了年纪,出门寻人不便。今日赶集有花市,她可能也会去,若是仙长看到了手上戴着与这个相同的绳结的女孩儿,可否替老身传达一声,请她早日回家。”
关千河自然是应下,那绳结颇旧,已经稍有些褪色,却保存得很好,想来很可能是老板娘在女儿还未成人时便编好的,一条自己戴,一条给女儿,一戴便是多年。而且手绳上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想必很受珍视。
沈夜声看着那条从老板娘腕上到关千河手中的五彩绳结,眼神有些悠远,不知道让他想到了什么。
两人即刻动身前往市集,路上关千河颇为疑惑地问小寒去了哪里,不习惯这个名字的沈夜声还反应了一秒才想起来他是指寒窗:“他去调查别的事了,不跟我们一起。”
他怀疑在水中做手脚的人就潜伏在伊州村,需要有一个人去暗中调查。寒窗一向是隐藏惯了的,别说是他人,就是清月教内也没几个人知道左护法长什么样,寒窗要是有意隐藏,那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此事交给他最为妥帖。
当然,另一个理由就是他穿着情侣装和小教徒出来玩,带个碍眼的算怎么回事。
集市比想象中还要热闹,伊州村看着不大,人员其实并不少。虽然叫“村”,但其实附近几片旷野全都属于这个范围,零零散散也有不少人家。今天的集市恰逢镇上特色的花市,更是格外红火。
花市是伊州村的特色,由于附近山清水秀、气候适宜,每到这个时候总能有不少繁花开放,以花为生的村民们都将自己精心培育的花朵搬到集市上,街上一时百花争艳。
天气晴朗,是个赶集的好天。街上洒了些许阳光,不算热,只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关千河在这样的阳光下,肤色白皙得有点过分,若非他现在穿的是深色的衣服,沈夜声要怀疑他才是身边最显眼的发光体,而不是太阳。
他想到了什么,噙着笑意调侃:“关星,你那把伞倒是个遮阳的好选择。”
关千河一怔,他有点无语:“……法器不是拿来干这个的。”
“拿来使用一下也未尝不可,朽木我不也拿来当簪子用吗?”沈夜声说得理直气壮,反倒弄得关千河哭笑不得:“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你那伞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成?”沈夜声像是随口一问,“说起来,你的伞叫什么名字?”
关千河刚想回答,字到嘴边才猛然惊觉,他的伞是天下闻名的,虽然光看长相未必能认出来,但要是说出名字,那可就是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知道伞的名字,等于知道了他的身份。
好险,关千河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有戒心。
“没什么特殊的名字,我就管它叫伞中剑。”关千河回答。
天星门掌门的伞中剑,返璞。
沈夜声挑挑眉毛,原来伞里还有一把剑,真是攻防一体。
“说到用伞做武器,最出名的应该就是我们掌门了吧。”沈夜声还没忘记他的人设是一个天星门的弱鸡,关千河好像是被口水呛到了似的咳嗽了好几声。
“关星,你没事吧?”沈夜声很是关切地替他拍拍背。
“没、没事,不小心呛了一下。”关千河摆摆手冷静下来,天星门弟子知道掌门的法器很正常,他没必要这么激动。
“自打他出名之后,越来越多人模仿他用伞了。”沈夜声笑着看向关千河,眼底里似乎有一种试探,“说起来,他还是你的本家……莫非你们是一家人?”
关千河挑战心跳一百八,面上却一如往常:“单纯模仿是没用的,他适合,未必别人也适合。伞中剑虽说攻防一体,却并不是什么人都驾驭得了,甚至还会手忙脚乱。若只是想要兼顾攻防,倒不如用剑盾更容易上手。”
沈夜声噗嗤一声笑了:“你是在炫耀自己适合伞中剑吗?”
关千河面不改色地胡扯:“可能我们同姓的人都有差不多的天赋吧。”
“那倒是巧了,我也和你们教主同姓。”沈夜声胆大包天地在违法的边缘横跳,“你觉得我和他哪个比较帅?”
帅你大爷?关千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沈什么都好,就是脑子着实有毛病,一天不自恋跟失去了存在意义似的。
“你怎么成天净想着这些,”关千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么躁动是什么心态啊,不知道修道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浮躁吗?难怪修为那么低,成天净想着怎么骚动了,“摆正心态,不然修道路上永远也进步不了。”他已经擅自把沈夜声看作是自己未来的第一个徒弟了。
沈夜声的确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足足愣了十几秒。他见过不少教徒,什么样的都有,这么富有教育冲动的还是第一个。他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你怎么说话跟我爸似的。”
关千河又用那种慈父般的眼神看着他,傻孩子,那是因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沈夜声无奈:“你说你一个魔修,怎么说话这么大义凛然的。”
关千河随意捻着发丝,像是漫不经心:“人分好坏,修士当然也是。魔修就不用求上进了?用功法区分人性,本来就是无稽之谈。”
沈夜声突然不说话了。
他突然非常认真地看着关千河,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认真。关千河一开始还没注意到,然而身边忽然安静下来,他这才转过头,对上沈夜声的视线。
沈夜声的目光很难形容,看得关千河一愣。既不是平日的调侃也不是大事来临的严肃,关千河发现他好像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沈夜声。
集市喧闹,背景的嘈杂却在两人耳朵边迅速褪去,足有数秒的时间他们就这么相互对望着,发丝拂过眸中的视线。
沈夜声“噗”地一声笑了,打破了氛围:“没什么,突然觉得你更像我爸了。”
关千河:“……”
把他刚才那一瞬间被视线打动的心还给他。
“咦,”关千河的余光里瞟见了什么,“等等,你看那边那个女子是不是戴着和这个一样的手环?”
沈夜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个青色衣裙的姑娘正在往一个花铺慢悠悠地走去,她刚刚露出衣袖的手腕上,一个有些掉色的五彩绳结露了出来,和客栈老妇人交给他们的一模一样。
“还真是。”沈夜声也没想到他们真的碰上了老板娘说的人,既然遇上了,那当然得去帮老板娘这个忙。
两人向那姑娘走去,关千河出声喊住她:“姑娘,请等一下。”
女子充耳不闻,依旧往自己要去的方向走去。关千河以为她是没意识到陌生的声音是在叫自己,于是又喊了一声:“姑娘,请留步。”
女子仍然没有回头,沈夜声蹙起眉头,他好像觉得有点不对劲。
“哎,阿瑶姑娘,那边好像有人叫你呢。”女子走近的花铺老板好心提醒她,“你是不是掉了东西啊?”
被称作阿瑶的女子却依然在自己的路线上行走着,关千河发现她的目的地也不是花铺,因为她连侧眼看一眼花铺老板都没有,完全目不斜视地从铺子旁边走了过去。
“哎阿瑶,你这丫头怎么不听人说话……”花铺老板显然是与阿瑶一家熟识的,就这么被无视让他有点不忿,刚想拦住阿瑶的去路,就被沈夜声一声喝止打断:“别碰她!”
花铺老板被这一声吓得一哆嗦,但惯性没止住,手还是抓住了阿瑶的手臂。
阿瑶猛地回过头来,面容看得关千河一凛。
刚才一直低着头走路看不出,如今将头抬了起来,才发现她面色苍白、眼眶下甚至有些发青发紫,最重要的是那一双原本水灵灵的眸子,此刻竟然双目无神,透着一股异样的诡谲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