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风飞过星辰》维昴

42、技术活

　　离开高磊家，潘杰一脸错愕地问：“贺老师，真的是高磊杀了他老婆？”
　　“高磊杀人的嫌疑大过小偷王旭。刚才我问是不是他杀了顾雁来，一般情况下被人冤枉的反应是惊讶、愤怒，为自己进行辩解，高磊的反应是慌乱。
　　他有明确的犯罪动机，老婆出轨，甚至孩子不是自己的。小潘，可以帮我查查高磊近期有没有在医疗机构做过亲子鉴定？”
　　“可以啊。”
　　“只怕不容易查。如果他早就知道，是最近才进行的谋划，那么这6年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做的鉴定。就算查出来，这也只是个间接证据，只要他咬死不说，找不到凶器也定不了他的罪。就这样吧，小潘，谢谢你。”
　　“贺老师，我们知道凶手嫌疑最大的人是谁，却就此打住不往下查了？”
　　“高磊是工科生逻辑缜密，如果谋划时间足够长细节把控足够精确，恐怕查不出来了。
　　我推测，纯粹只是猜测，高磊是在当天早上和顾雁来约好晚上去碧湖公园见面，可能说要给她个惊喜之类的。顾雁来是个喜欢浪漫的女人，投其所好很容易。
　　到了公园，借着拥抱高磊神不知鬼不觉勒死顾雁来，然后离开。凶器可能是他身边经常会需要的数据线，之后他随便往哪一扔再也找不到了。”
　　“难道就这样让他逍遥法外？”
　　“你回去之后把这个案件情况报告给楚队，你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好的。”
　　“杀人是个技术活儿，从谋划、实施到收尾，第一次作案能这么干净，要么不是第一次，要么就是有人指导。试着查查看他以前的经历，或者给高磊上技术手段，对他进行监听监视。从他的上网、社交记录里看看能不能查出蛛丝马迹。不过他是程序员，精通电脑，可能已经把痕迹都抹掉了。”
　　“这，这也太魔幻了吧。高磊看着傻呆呆，居然能干出这么完美的犯罪，高智商啊！”潘杰惊叹道，果然人不可貌相，闷不见得是老实，闷着坏更可怕，会杀人的那种。

　　第二天，贺深去了一个神秘地方见位老朋友，聊半天没聊出什么结果。无奈，只好作罢。
　　贺深极少体验挫败感，心情很不爽。他性情内敛深沉，善于隐藏情绪，几乎没人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的贺深决定晚上偷个懒，不想做饭了。和白淅约好在外面吃。
　　贺深去接贺星泽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写了会作业，等时间差不多开车到白淅律所附近的一家大型购物中心，他们约在那里吃饭。
　　贺星泽见到白淅高兴地去牵她的手，他走在贺深与白淅中间，一边牵一个人的手，看起来像是温馨的一家三口。
　　晚饭时间电梯人多，他们乘扶梯去楼上的餐厅。
　　到了三层，迎面走来一位女士，一头短发，戴着副无框眼镜，穿着件驼色风衣下搭深咖色西装长裤和黑色粗跟皮鞋，看起来干练从容。
　　“小深，小星！”
　　“姐，来买东西？”贺深没想到出来吃个饭居然会遇见几百年来商场逛一次街的自家亲姐贺忆。
　　“姑姑。”贺星泽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通常打完招呼就不用再说话了，所以他很懂得掌握先机。
　　贺忆点了点头，顺势看了眼牵着贺星泽的白淅，“这位是？”
　　“白淅。”贺深介绍道，“我姐姐，贺忆。”
　　“您好。”白淅微笑着说。贺忆周身弥漫着高冷强势的气场，白淅在她面前有些紧张。
　　“你们来这……”贺忆问，他们看着像是来约会的，但她很了解自己弟弟和侄子，这两人一个不喜欢靠近女性一个不喜欢靠近人类，怎么会和这个白淅走在一起？
　　“来吃饭。姐，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一起？”贺深说。
　　“不用，我回家吃。”贺忆准备告辞，又仔细看了看贺深，观察他的面部表情，终于被她捕捉到一点细微的情绪变化，“小深，今天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没有，姐。你要回家就赶紧走吧，现在正是晚高峰。”贺深空着的那只手微微蜷了起来。
　　“我还要逛会儿，给你姐夫买点东西。”贺忆直视弟弟的双眼，“真的没有心情不好？”
　　“真的没有。”贺深一派坦诚地与她对视。“你回家和姐夫吃晚饭？”
　　“不是，他今天有应酬不在家吃，我下班没事顺路过来逛逛。不耽误你们了，bye。”贺忆没再多说，去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
　　她边走心里边琢磨，贺深遇到点小事情绪有些波动，不过和这个女生在一起心情似乎不错，小星和她手牵手说明也很喜欢她。白淅，有意思，她是什么人？
　　贺忆走后，贺深发现白淅也在侧头打量他，“怎么？”
　　“你心情不好？”白淅一脸严肃地问。
　　“没有。你想好吃什么没？”贺深赶紧岔开话题。
　　“韩国烤肉怎么样，或者杭州菜，还是海鲜？”每当这种时候，白淅一定会出现选择困难症。
　　“烤肉吧，小星喜欢吃芝士年糕和南瓜粥。”贺深迅速做出了决定。
　　“有品味，我也喜欢。”两人默契地击了个掌。
　　“那是你亲姐姐？脸型有点像你，你的脸更瘦削。气质真好，一看就是稳重端庄的名媛淑女。身材也好，又瘦又高，而且，胸好大呀。”白淅赞叹道。
　　贺深笑道，“你这关注点挺奇特，又不是男人。”
　　“女人也喜欢丰满挺拔的胸部，这你就不懂了吧。”
　　“还有吗，关于贺忆？”
　　“气场强大，是个企业高管吧？”
　　“怎么看出来的？”
　　“她很懂穿衣打扮，有自己的风格，根据身材扬长避短。衣服包包虽然低调，但看质地都是高档品质。结合品味、气场与气质，我推断是个企业高管，还是大企业。”
　　“不错，推断正确。我姐很厉害，从国外念完书回来，和姐夫白手起家开创了自己的服装品牌，姐夫负责设计，她负责管理，把公司经营得蒸蒸日上风生水起，现在已经是国内一线品牌。”
　　“哇，怪不得，好厉害。”
　　“其实，你身材也很好，我姐1米66，你1米68，比她更瘦更高。”
　　“可是胸没人家大。”
　　“因为你太瘦。”
　　“来你家住，天天吃好的，已经长胖5斤了。”
　　“从87斤长到92？那还差得远，你想要胸部像她那么大至少长到100斤。”
　　“太胖穿衣服不好看！”
　　“1米68，100斤叫太胖？你是不是对胖这个字有什么误会？”
　　“你是男人，你不懂，女生都希望自己瘦。”
　　“我姐102斤，你刚才不也说她瘦。”
　　“在体重这件事上，女生都是对别人宽容，对自己严格的。贺大教授，你一心理学专家，怎么连这点心理常识都不知道？”
　　两人就体重话题一路打嘴仗打到饭桌上，这是原则问题白淅绝不让步。
　　“小星，她是不是太瘦？”贺深无奈，只得请求场上外援。
　　贺星泽坚定地点了点头，难得有一次站在了白淅的对立面支持不受他待见的老父亲。
　　“多吃点，长胖点，太瘦对身体不好。”贺星泽奶声奶气地摇着白淅胳膊说，“你多少斤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生。”
　　话说到这份上，白淅还有什么可说，不得不举双手投降。父子俩联合起来一致对付她，战斗力悬殊，特别是贺星泽放出终极大招，封她为世界上最漂亮的女生，试问谁能对这话有抵抗力？
　　“好啦，你最可爱，听你的。”白淅捏了捏贺星泽水嫩嫩的小脸蛋，满满的胶原蛋白啊。
　　贺深点好菜，先上了一堆小菜。然后是贺星泽喜欢的南瓜粥，白淅爱的牛肉、蔬菜也陆续上桌。
　　贺深负责烤，白淅和贺星泽负责吃。肉香四溢，大快朵颐，人生还有什么比这更惬意的事情么。
　　“你姐姐好年轻，看着像你妹妹。”白淅说，香嫩多汁的牛肉下肚，吃了不少需要中场休息聊聊天。
　　“我姐比我大两岁。”贺深把烤好的蔬菜夹进白淅和贺星泽碗里，看白淅休息，自己才开始吃肉。
　　“她结婚了，没要孩子吗？”白淅问，如果有个同龄的兄弟姐妹，小星也不会太过孤单。
　　“两口子忙着创业，没顾上要孩子。说起来他们结婚八年了，可以考虑一下。”贺深吃了两片牛肉，是白淅喜欢的味道。
　　“姐姐和姐夫是同学？”白淅的八卦细胞开始作祟。
　　“他们在大学认识的，校友。我姐从小学大提琴，是学校交响乐团的成员，经常参加文艺演出。据说姐夫见到拉大提琴的姐姐一眼就被她清冷气质吸引，锲而不舍苦苦追求了一年半才把我姐拿下。
　　姐夫是学画画的，有艺术家的浪漫气质。我姐其实早就心动，但她是初恋，害羞不懂表达，所以拖了这么久。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就没再分开。
　　我姐在国外待了两年，异国恋也毫不动摇地坚持下来。后来我姐回国，水到渠成自然就结婚了。”
　　“神仙爱情啊，羡慕。”白淅化身柠檬精了，自己母胎solo26年和人家真是没法比。
　　“没什么好羡慕的，日中则昃月盈则食，每个人自有不同的机缘和体验。”
　　“你这话，感觉有点宿命论的味道呐。”白淅警惕地察觉到一丝异样，幸福的背后会隐藏着不幸么？
　　“宿命论否定了主观能动性，我不否定。”贺深淡然一笑。
　　这笑容太过明媚，直截了当地勾走了白淅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