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人手一部剧本》我去买香菜

35、第 35 章

　　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沉稳中不掩担忧的神情。

　　男人似乎惊了一下，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体力不支摔回床上，周围连忙有人过来按住他。
　　他还没摸清状况，迷蒙的碧蓝色眸子里闪着不知所措的水光。

　　“菲诺，别怕，你还记不记得我？”莫林语气放轻，眼色示意他们让开。

　　菲诺双唇翕动，好看的眼睛一顺不顺地盯着莫林。

　　莫林看得出他眼中的情绪翻涌，仿佛经历了什么十分难以抉择的挣扎一般。
　　半晌，他垂下眼帘，缓慢地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了。”

　　莫林皱了下眉，心口隐隐酸涩，但他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安抚菲诺：
　　“没关系，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不要着急。”

　　莫林又叮嘱了身旁看护的医护们几句。

　　菲诺看他似乎要离开，忙说：“你是我什么人？”

　　莫林顿了顿，伸手揉了揉菲诺的金发，“我是你父亲。”
　　男人愣了一下，甚至忘了躲避，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莫林好笑地摇摇头，“不用着急接受，我们有的是时间。”

　　菲诺突然出声：“我还想知道更多……”
　　“父亲。”
　　最后两个字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用了很大力气。

　　莫林惊诧地看着菲诺，完全没有想到菲诺会这个反应。
　　但小儿子想要知道，他就告诉，这没什么，他的儿子一直都是最优秀的。

　　莫林搬来了椅子在一旁缓声讲述这些年来他记得的关于菲诺的一切，菲诺静静听着，但一些不安分的小动作却逃不过莫林的眼睛。

　　他在不耐烦。
　　莫林神色一凝，为什么还想听？

　　眼看天色渐晚，莫林站起身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声音有些哑：“就到这儿吧，你先休息。”
　　然而菲诺突然攥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菲诺？”莫林微微皱眉，沉声道。

　　菲诺闻声撒开了手，有些紧张地抓了抓被角，“我、我还有些问题。”

　　莫林好脾气地又坐了回来，“问吧。”

　　“小岛现在，是我的吗？”

　　“什么？”莫林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反问道。
　　而菲诺心虚移开的视线，表明确实是这句话没错。

　　“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莫林笑了。
　　“当然是你的，岛上的一切都是，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你现在过去就可以直接成为小岛的主人。”

　　男人眼睛一亮，喜悦溢于言表。
　　“我走了，你要好好养。”

　　莫林转身离开，这次菲诺没有再挽留。

　　*

　　“有可能是因为在高烧和惊惧之下，催生出了另一重人格。”医生朝几人分析道。

　　“两重人格会相差这么大？”顾承风皱了皱眉，转向沈哲，“阿哲，这段时间你和他接触最多，我们刚刚也一起去看过了，你觉得有问题吗？”
　　莫林也望过去。

　　沈哲抱着手臂向后靠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有些烦闷地呼了口气，“我们不熟。”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护士打扮的女孩红着脸打开了门，气还没喘匀，“病人、说要出院。”

　　“出院？”顾承风不解道，“他刚醒，怎么就要出院？”
　　“按理说，病人现在确实没什么大碍，出院没问题。但是我还是建议修养两天，观察一阵，最好再看看心理科。”医生扶了扶眼镜，皱着眉头朝女孩招了招手，“慌慌张张的，没规矩。”

　　女孩脸更红了，眼中还有些水光，似乎被凶得委屈极了，“爸……”
　　医生又瞪了她一眼，朝几人有些歉意道：“这是我女儿，学护理的，假期过来兼职帮帮忙。”

　　“没关系。”莫林笑着摆摆手，“小姑娘下次不要这么着急，摔了怎么办。”

　　小姑娘憋红着脸，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不是！”

　　几人终于感觉出些不对劲。
　　医生连忙站起身，拉过她坐下。

　　莫林温声细语：“怎么了？慢慢说。”

　　人在委屈的时候没人安慰还好，一旦有人问“怎么了”，眼泪会突然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小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搭：“病人、他说要带我走。”

　　莫林：？
　　顾承风：！！！
　　沈哲：……？

　　“菲诺……不是这样的人吧？”莫林艰难地挤出这么句话，又很不自信地望向两个儿子。
　　我儿子不可能……和人一见钟情？

　　顾承风神色复杂：“……”

　　“他怎么说的？”莫林再次看向小姑娘。

　　“他说！”小姑娘喘了一大口气，“他说他有小岛，有很多钱，他会给我一座城堡，我想买什么都可以！”
　　小姑娘停了一会儿，又满脸羞愤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抓着我的手说的！”

　　场面再次安静……
　　安静得有些无法收场。

　　莫林只好站起来收拾烂摊子，朝女孩弯了弯腰，“对不起，我没教好儿子。”

　　“不，”女孩惊慌地躲开，“叔叔，您不用给我道歉，和您没关系，是我……”
　　她咬了咬牙，“是我眼瞎，怎么没看出他是这样的人。”

　　几人准备捕捉到她话中的关键。

　　见众人有些好奇，她酝酿了一下语言，接着道：
　　“他之前很有礼貌的，哪怕给他接了杯水他都要说两遍谢谢，还会特意避开我的手。他会问我们附近有没有好玩的地方或者景点，还会教我们外语，他的发音特别好听……”
　　女孩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

　　“他之前很有礼貌的，怎么会这样。”女孩说着趴在桌子上抽噎起来，医生忙拍着她的背，一脸心疼。
　　他作为父亲，又和女儿照顾同一个病人，自然也知道女儿的小心思。
　　但女儿知道自己和男人的差距，所以也只是远远仰慕着，不会生出什么过分的心思。

　　而他从父亲的角度看来，自家女儿长得不差，性格又好，要学历有学历，怎么就要被男人这么对待。

　　他心疼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他那是生病了。不哭，咱以后不见他了。”
　　女孩的抽噎停了一瞬，又抬起哭花的小脸，朝医生眨了眨眼：“那他什么时候病好？”

　　医生扶额，女儿果然栽了。

　　“很快的，我会亲手治治他。”莫林笑意盈盈，即便是另一个人格，也不能这么不要脸。
　　他的儿子没有这样的。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等他好了我让他亲自给你道歉。”

　　女孩抽搭一下，平稳了情绪道：“我叫路曼。”

　　*

　　最终菲诺还是出院了，并要求回岛，声称想家了。

　　但莫林明显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想法，就好像……
　　那群贵族。

　　没错，菲诺的眼神和那群贪婪的贵族一样迫切，等不及一口吞下一切。

　　即便是失忆的菲诺，也不该会是这副样子。
　　然而莫林没有阻拦。

　　顾承风这边有公司要打理，沈哲手里的一些产业就不太需要他经常关注，于是莫林和沈哲乘上同一艘船，带着菲诺回小岛了。

　　路上菲诺依旧是好奇心满满，经常拉着莫林问一些问题，是关于小岛的，沈哲刚开始也有兴趣一起听听。
　　但是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菲诺问的问题总是很——
　　“小岛多大啊……”
　　“……那大概值多少钱？”

　　或者——
　　“我们家族很有名吗……”
　　“……有名到别人一听就想叫爸爸的程度吗？”

　　听到最后，沈哲很是敬佩莫林面带微笑的耐心程度。
　　然后他毫不留恋地选择离开。

　　对此莫林表示：“没关系，你想知道就问，我都会告诉你的。”
　　于是男人变本加厉，竟然开始询问起莫林未来的遗产去向。

　　“都是你的，我的孩子。”莫林笑容不变，似乎在回答“早饭吃了没”这样的小问题。
　　男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脸上挂着餍足的笑。

　　“下面我想问问你了，我的孩子。”莫林话锋一转，温和地将话题和桌子上的咖啡一同推向他。
　　“你想起来什么了没？”

　　菲诺撞上莫林关切的目光，下意识避开，有些懊恼道：“说实话，我可能想不起来了。”

　　莫林沉默了一会儿，笑着点点头：“没关系。”

　　夜深了，海面静谧，一波接着一波的海浪打在船身，是海的催眠曲。泠泠月光洒在海面，漾起粼粼微波一片。

　　一声沉重的巨响惊醒了莫林，他猛然间睁开眼，坐起了身，朝舱门看去。
　　“谁？”

　　“……”

　　莫林眸色一沉，意念想要叫出小绿，却发现召唤不出。
　　情况更严重了。

　　莫林没再开口，掀开被子下床，从枕头下抽出匕首背在身后，步步逼近舱门。

　　以迅雷之势拉开舱门，门外站着意外也不意外的人。

　　“父亲。”二十岁出头的少年拥有一头漂亮极了的金发，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此刻充斥着忍耐与惊惧，眼底尚有未褪去的痛苦之色。
　　他额上布满汗珠，还勉强笑着看向莫林。

　　实在……狼狈。
　　即便是十年后见他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也没有这样狼狈。

　　“怎么了？菲诺。”莫林连忙为他让开一条路。

　　“没关系，父亲，”菲诺摇摇头，仿若没事人一样直了直背，“做噩梦了而已，吵到您了，抱歉。”

作者有话说

　　咕咕咕,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