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人手一部剧本》我去买香菜

30、第 30 章

　　第二天一大早莫林就被叫起来了，他朝窗外看了一眼，天还没亮，朦朦胧胧，让人恍如梦中。

　　门外是莫锦轩很轻的声音：“昨天说要看日出的，您忘了？”

　　莫林揉了揉眼睛，一瞬间清醒过来，连忙清了清嗓子回道：“好，我马上来。”

　　等他换好衣服离开客舱来到甲板上，便见到了零零星星几个出来看日出的游客。船的一端，方芸和莫锦轩对着海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此时的天将亮未亮。船侧不远处是一片海岸，其上有连起来的一片山，微弱的晨曦从山间缝隙投过来些微光亮，不足以照亮甲板，却又无法让人直视。

　　早晨的空气还有些冷，一阵海风吹来，莫锦轩默默解下了外套，搭在手臂上，递向身边的方芸。

　　方芸偏过头看着外套，唇瓣微微颤动，却又咽下到嘴边的话，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冷。”

　　莫锦轩怔了一下，抬眼望向方芸，眼神在她脸上流转了几周，似乎要看出来些什么。

　　莫林此时朝这边走来，莫锦轩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收回了手。

　　“快要日出了。”莫林笑呵呵道，看了两人一眼，却无意打破僵局。

　　“是啊。”方芸看向山顶即将展露全貌的初阳，阳光直直地照进瞳孔，她下意识一眨眼，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太阳就是太阳，即便是初见，也是这样刺眼。”方芸突然笑着说道。

　　莫林望着她，并不接话。

　　“莫叔，我知道你是谁。”方芸轻轻开口。

　　就在此刻，时间静止在这一秒。

　　船上的游客被定格住，莫锦轩保持着遥望远方的姿势，海水打在船身溅起的水花漂浮在空中。

　　只有莫林，轻轻眨了眨眼，望着方芸反手握住栏杆，轻轻一跃，坐在了上面。

　　她轻轻荡着双腿，视线锁在莫锦轩身上，嘴角扬起一抹笑。

　　一派灵动活泼的模样。

　　莫林一瞬间明白，为什么莫锦轩会喜欢上这个女孩子。想必那些难熬的日子，有这样一抹暖阳的存在，绝对会令人一生难忘。

　　“其实我早就该走了。”方芸笑道，“从见到您第一面，我就接到了系统的警告，它要我快些完成任务，前往下一个世界。”

　　莫林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方芸的剧情本拥有自主意识，并且能够察觉道小绿的存在，说明已经到了他难以捕捉的程度。如果方芸在第一时间选择逃走，莫林也许真的没有办法。

　　“那你为什么没有走？”

　　方芸依旧微笑着注视着莫锦轩，眼中偶尔泪光闪烁，“我舍不得。”

　　“我生前就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人，后来机缘巧合遇到系统，没想到第一个任务就要失败，”明明是很不堪的事实，方芸说起来却很轻松。她抬手擦去眼角的眼泪，继续笑着说道：

　　“这个系统也是穷途末路才遇见的我，只有我完成任务我和它两个才能活下去。本来我以为很简单的，不杀人不放火，就是从一个村姑逆袭成女强人而已。”

　　“我以为很简单的……”方芸的声音越来越轻，泪水也越发不可抑制。

　　“你是真心喜欢锦轩的，是吗？”莫林温声道。

　　方芸闻言轻轻一笑，没有直接回答，“我做的事，他都知道。我出卖过公司的机密，因为我要打压锦轩的公司，然后才能……”

　　“他知道的，他一开始就知道。”方芸声音逐渐哽咽，“那天他处理完那些乱事，带了一盒我最爱吃的蛋糕来找我，他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永远那样温和。”任由眼角的泪水不断滑落，方芸的唇角又不自觉扬起，“我要多么幸运才会遇见这样一个人，我知道他的温柔是来自没有安全感，我又怎么舍得利用他的温柔……”

　　“所以我放弃了。”方芸望向莫林，眼中的坚定和轻松一览无余。

　　“这是我两辈子做过最失败也最成功的事，但我永远不会后悔。”

　　莫林静静听她说完，对上她的视线，问道：“我刚来的时候，听你说到太阳，是吗？”

　　方芸笑着点点头，“没错，锦轩就是太阳一样的存在，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一直被吸引着。也只有太阳，才会温柔地照耀一切，即便是我这样的存在。”

　　“那你知道，你在锦轩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吗？”莫林问道。

　　方芸的笑有一瞬的凝滞，眼神也不自觉有些慌乱，“他有说过我吗？我很普通，平时也都是装出来的……我有什么值得他在意呢……”方芸声音愈来愈低，直到莫林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也是他的太阳。”

　　方芸猛地抬头，下意识回驳：“不可能……”转眼她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也许是我伪装得太好了？”

　　“锦轩性格的细腻敏感程度，想来同他相处这么久，你也是知道的。你认为他发现不了你的那些小动作？”莫林道，“无论你怎么伪装，我相信当你面对他的时候，他看见的，永远是你真实的样子。”

　　方芸怔怔地看了看莫林，又满眼复杂地看了看莫锦轩，似乎在消化莫林的话。

　　良久，她再次轻声开口：“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死而无憾。”

　　周围的空气开始波动，方芸突然皱起了眉头，“它知道了我的念头，我最近在努力压制它，尽量不按它的想法做事。没有完成原有的任务就没有生存下去的能量，所以它现在很虚弱。”

　　“动手吧，莫叔。”

　　方芸的眼神，毅然决然。

　　莫林无言，挥手唤出小绿，小绿同他对视一眼，向前冲去。

　　空气剧烈波动起来，方芸猛然间闭上眼睛，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白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身体中剥离出来，同小绿相撞。

　　白光朝四周分散开来，化成一颗颗细小的光粒，速度逐渐减慢，直至滞留在半空。

　　小绿落在地上，跳来跳去。

　　想象中的意识消散并没有来到，方芸疑惑地睁开眼，发现莫林带着笑意望着自己。

　　“……莫叔？”

　　“如果给你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你愿意吗？”

　　隔着四散的光粒，她听见莫林如此问道。

　　“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叫方芸的人，但是会有一个你自己。”

　　方芸愣愣地眨了眨眼，缓声道：“锦轩，不会记得我了？”

　　莫林盯着她，点点头：“连你也不会记得这些。你会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以新的身份活下去，一次真正的新生。”

　　“一次真正的新生……”方芸喃喃道，又不太明白地看着他，“我不值得。”

　　“不，你值得。”莫林温声道，“你拥有这个系统的能力，却没有伤害锦轩；你明明可以活下去，却愿意为了锦轩放弃。”

　　“我会收录这个剧情本。但它的能量……我愿意用此换你一次新生，我想这也会是锦轩愿意看到的结果。”

　　这也是他刚刚和小绿商量的结果。

　　在方芸说出心底话后，莫林就能够和小绿进行交流了。他们迅速讨论了一下，决定放弃收纳这次的能量。

　　换方芸一次新生，也是为莫锦轩和方芸的感情，打造一个尚算圆满的结局。

　　方芸透过漫天的光粒，看到了莫林脸上的笑容，回过神来，轻松一笑：“您和锦轩一样的好心。”

　　莫林轻轻抬起手，朝她挥了挥。

　　方芸也挥了挥：“那么，莫叔，再见了。”

　　空气中的白色光粒开始朝她涌去，随着光粒聚集到她身上，方芸的身影开始模糊，渐渐透明、消失。

　　穿过空气，莫林静静遥望着山巅。

　　小绿看了他一眼，时间重新开始转动。

　　海风吹来，船头的莫锦轩瞬间醒来，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外套出神。

　　下一刻，他想起来自己来干嘛的，转头去看太阳。原本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移开视线的太阳，不知为何，他却注视了许久。

　　他听到莫林的脚步声，回过头，朝他灿然一笑，“这么冷，真不知道出来做什么。”

　　莫林同样浅笑，耸了耸肩，“回去吧。”

　　莫锦轩点了点头，和莫林朝船舱走去，推门前，又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山顶上耀眼的太阳。

　　“锦轩？”

　　莫锦轩收回视线，轻声应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