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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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人还是原样扒在桌上，看到沐烟写的信息之后，忍不住又絮叨起来：“斌水市过来的，挺远啊，就这么一路杀过来的吗？那你们真是狠人了，要知道我们从丹兴市杀出来都费了许多劲。哎，沐小姐是南城人，到斌水市出差才会被困吗？那可就有点倒霉了，不过能回去的，就是要危险点而已。”
沐烟不似离歌，她笑着点头，“是有点难，不过再难也要去试不是？丹兴市这么快就有基地了吗，我们上来的时候看到很多地方都没有开发，是不是损失太大，导致幸存下来的人很少？”
女人原本还带笑意的脸在听到沐烟这话之后，像是想到什么，脸色瞬间惨白，眼睛盛着恐惧。她沉默一会才低低道：“丹兴市有军队，所以很快在郊区建立基地。只是后来爆发二次感染，本来幸存下来的人挺多，一夜之后十去其八，等逃到这里就没多少了。”
正在填写信息的芳姐手一颤，没握住的笔顺势滚到台子底下，被上边连着的绳子牵引着左右晃荡。
“二次感染？”沐烟有些诧异，“不是就灾难发生那一次才有人感染成丧尸吗？”
“你还不知道？”女人比沐烟还惊讶，她望着眼前几人茫然的神色，明白她们确实没有经历昨夜的惨烈。
真是群幸运的人。
活下来的人很少，活下来的女人更少，负责登记的她思考一下，尽可能详细的描述着：“昨夜之后，许多原来正常的人也发病了，很突然，但是确实和灾难发生时一样。没有被咬，也没伤口感染病毒，就是突然之间……突然之间变异，咬人，再变异……基地伤亡惨重。一夜突围，幸存下来的人随着军队来到这里，几乎发动所有力量才草草建立起防御。这座山整个被围起来，只留下四处大门，其中一处你们也见到了。然后就是我身后这里，是基地的中心区，里面放置的除了武器弹药，还有丹兴市原基地的指挥中心和生物研究所也搬过来了。”
“至于送你们过来的人，是负责盯梢的，昨晚有些人趁乱偷了不少武器弹药，政府担心他们会回来惹事，所以就堵了岭山附近各处道路。幸好你们没有撞上那些人，不然怕是要遭罪。”
女人说话的间隙，剩下四人也填完信息，都默默听着，见她还有事嘱咐的样子，也不插嘴。
“填完信息之后，沿着这条路下去，山腰处有路通往另一边，你们若是需要休息，可以用食物换。要是没食物的话，看看能不能帮着做些事换点东西吧。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基地里人不多，但也不少，多看少说。”
沐烟脸色有些苍白，她点头，真心道谢后准备离开。
身边一直安静听的离歌拿下背包，掏出一瓶水递给女人，“多谢。”
女人有些诧异，拿着水看着面前几人，脸上的悲痛渐渐褪去，而后无声轻笑。
“不用谢，人嘛，终归是种群体动物，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
离歌笑笑，没再多说，转过身随着沐烟往下走。
身后的人望一眼登记信息，有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的水，无色无味，简简单单，却是萍水相逢之人的一点善意。
有时候，善意很难得。
女人收起悲伤，抿一口水之后，她又变回那个有些懒散带着困意的登记员，坐在小屋子里等下一批幸运的人找到这里。
还未合上的登记本，离歌六人是第一批留下信息的，她祈盼，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多人在上面留下信息。
留下，希望。
不同于来时那般雀跃，芳姐几个本地人脸色苍白，让本就形容枯槁的容颜更接近鬼样。
离歌帮不上什么忙，她也不擅长安慰人，只好沉默的带路，希望几人在见到基地里面的同乡后会找到自己家人。
望一眼脸色同样苍白的沐烟，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牵着手腕一步步往下走。
肌肤相贴的地方带来温和绵软的热意，沐烟从听到二次感染的暴击中回神，身上因为担心家人而起的寒意被慢慢驱散，她深吸口气，强笑道：“没事，就是有些担心。”
离歌沉静的眸子望着她，不说话，但是那牵着手腕的掌心慢慢挪到沐烟手中，轻轻捏一下，表示还有她在。
六人沿着路很快就找到幸存者聚居的地方，芳姐几人停下来，感谢她们的帮助。
“离小姐、沐小姐，多谢你们将我们四人从酒店救出来，真的非常感谢。只是当下我们想去找找家人，若是有幸找到，还望二位不要嫌弃，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感谢二位救命之恩。”
“不足挂齿，你们先去找家人吧，我们修整一晚就会离开，不必那么麻烦。”离歌平和道，她本就是顺手为之，此刻自然不图什么回报。
芳姐不愿意，但是一时半会确实没有东西去回报两人，只好咽下所有感谢的话，告别后匆匆去寻找家人。
沐烟还是被离歌牵着，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放开，似乎只要这人在身边，就不会那么绝望。
两人走过一条新开辟出来的大街，谈不上脏乱差，但与井然有序也搭不上边。
或许是经历过昨夜惨烈的灾难，这些人多少都带着一股子绝望。
离歌找到一处写着住宿的活动板房，老板是位身上不那么瘦的男人，他坐在房子门口，望一眼两人，冷冷道：“住宿？一天五包方便面。”
屋里有些昏暗，一条走廊通向对面留出来的窗户，两边都是些小隔间，不时有人从里边出来，端着盆去到尽头那里。
离歌摇头，牵着沐烟离开，依旧往前寻找。
基地刚搬过来一天，什么方便用什么，这种临时活动板房还算好些的，更多的人直接露天就着身上那点衣服躺在新刨出来的土地上。
不似芳姐她们，这些人大概是真的在旧基地被安顿得很好，少有几个赶得上芳姐她们的鬼样。多半都是有些菜色，却不至于瘦到脱形。
天要黑不黑之际，两人已经穿过这片聚居地，踏过一条向上的路之后，来到对面看似是交易区的地方。
即便在林子里，天干物燥的冬季，也难不住这些要生存下去的人。木架上一口铁锅里烧着的柴火延伸到里边，每隔一段便是一处，颇有些古时候好汉聚众的豪爽。
火堆照明下，一处处摊位上摆着些或大或小的物件，零零碎碎，于这末日作用不大。离歌一一扫过，确实没多大用处，便不再关心，打算回头继续找夜宿地方。
旁边沐烟却是摇摇被牵着的手，在离歌看过来时低声道：“那边有个老婆婆，我想帮帮她。”
原来是一处昏暗里，被夹在两个壮年人之间的老妇。
她摊位上的东西不多，也说不上有没有用，只是几张有些旧的细密渔网罢了。
在这种末日里，老人不多见，离歌牵着沐烟走过去，蹲在摊位前摆弄那几张渔网。渔网孔不大，估计大一点的虾都能网住，难得的是这渔网保存挺好，虽然陈旧，却很结实。
“姑娘，买一张吧，用来装东西也是好的。”老人有些虚弱，面孔掩在夜色里显得更加苍老。
“怎么卖？”
浑浊的眼珠有了喜色，她笑眯眯的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包饼干或者一个面包就行了。”
沐烟在旁边看着，老人年纪挺大，能度过两次危机爆发安然待在这里，要么是有家里人照顾，要么就是身体硬朗，撑过来了。
联想到家里面的父母，她也蹲下来，笑道：“这几张都要了，婆婆家里还有其他渔具么，我们想去看看。”
旁边离歌只是将剩下几张渔网看了看，然后静静等待老人家的回答。
沐烟有些感动，即便亲密的朋友之间，在这么艰难的时候怕也接受不了她这般自作主张。但是离歌好似明了自己心思，不阻止，不劝导，只是默默用行动支持。
老人听了沐烟的话，连连点头，笑得露出没有几颗牙的牙床，“都有，儿子是搞水产的，包了那边的一片水库，这些东西都有。姑娘们是好心人，来吧，家里人不多，就在那边，我带你们去看看。”
穿过小摊遍地的交易区，两人随着老人回到聚居地，沿着一处昏暗的小路往下走。
在上边平坦地方还没发现，这会进到深处才体会到昨夜之后，这个新兴基地穷困潦倒到什么地步。
不比上边能够活动的板房，这里的人只是简单搭个棚子，一家人或者一堆人窝在里边，没有光亮，没有声音，仿佛一场默剧，人们麻木的坐着，躺着。
离歌手里的电光穿过简陋的窝棚区，来到老人的家。
这里比窝棚区还简陋，一块清理出来的平坦地方，连火都没有，两个人影挨挨挤挤在一起缩着。
“茂茂，奶奶回来了，还有吃的哦。”
人影分开，小孩从女人怀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老人，“奶奶辛苦啦。”
搂着小孩的女人望见跟在婆婆身后的两人，有些警惕，她轻声道：“妈，下次不要再趁着我哄茂茂出去摆摊，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老人笑眯眯的错开身，请过离歌两人，道：“孩子要吃饭的，不然身体扛不住。你看，我遇到两位姑娘，可是好心人呢。”
沐烟见女人怀疑的神色，接过离歌递来的背包，从里边拿出五包泡面，“我们买了老婆婆的渔网，想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渔具。”
女人有些惊喜，她扶着婆婆坐到孩子身边，看离歌手里确实拎着婆婆自己织的渔网，才算相信婆婆的话。
“有，渔具是我丈夫带过来的，说是安顿下来再去水库那边有用。只是他去外边巡逻了，多谢姑娘照顾我妈生意。”
“不客气，我们要两根鱼竿就行。”
离歌看得出这一家很窘迫，不然老人也不会冒着天寒地冻的罪去外边摆摊。
女人从黑暗的角落里摸索出来几根折叠好的钓竿，递到离歌手上，笑道：“也不算什么贵重东西，那五包泡面足够了。”
沐烟拿出两瓶水，硬塞到女人手里，“我们是今日才来到丹兴市的，对基地还不是很熟悉，方便的话能不能在你们这过一夜？”
老人听到这话，笑道：“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姑娘不嫌寒碜呆一晚就是。”
女人笑笑，将水递给老人，然后摸到角落里拿出一个铁盒子，就着枯枝烂叶手脚麻利的架起火堆，将水倒进盒子里开始烧煮。
“见笑了，昨夜乱，我丈夫只来得及捡些不中用的，你们要不要也煮点吃的？我那边有些一次性杯子，还没开封，是干净的。”
离歌摇头，她拿过背包，从里边掏出两个饭盒，顺带五双一次性筷子，“我们带了饭盒，多谢好意。”
女人点头，等水开之后拆开一包泡面，将调料倒进去，然后接过沐烟递来的筷子，拿过一块破布捏着盒子去到老人与孩子那边。
“妈，你和茂茂吃点，明天等建业回来再搭个棚子，今晚怕是要受些罪。你们喝点热乎汤水，免得冻着。”
“不用，你和茂茂喝，我老骨头，耐冻得很。”说罢推开塞到面前的盒子，哄着孙子吃面。
女人无奈，她笑着看向儿子，柔声道：“书上是不是教过我们孝敬老人呀？现在奶奶不愿意吃饭，茂茂喂给奶奶吃好不好？”
小孩闻到香喷喷的面条就有些意动，听到妈妈的话连忙看向老人：“奶奶乖，好好吃饭，不然茂茂就吃不下啦。”
沐烟眼睛有些湿润，她看一眼还在为一包泡面推辞的三人，低低询问离歌：“能不能多给点吃的，小孩子太懂事了。”
眼前的人没说话，只是笑着将她眼角的水渍抹去，起身拿起火堆上烧开的饭盒，加入泡面、调料，递到老人面前。
“老人家吃吧，我这里还有些，不用节省。”
女人有些吃惊，而后在沐烟又拿出三包泡面及一个饭盒后才接过离歌手里的面条，有些赧然，“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离歌摇头，示意她趁热吃，然后坐回沐烟身边。
“还好我饭盒多，不然就得共用一个了。”
耳边的轻声笑语一下子钻进脑子里，然后便是四肢百骸，沐烟有些受不住她这般似调笑似正经的语气，脸上绷着，耳尖却开始发热。
那边三人正在分食今日第一份食物，这边沐烟低着头看火堆，离歌嘴角微翘，狭长眸子里漾着笑意。将烧开的水拿过来，泡好面之后递到沉默不语的人身前。
沐烟默默伸手接过眼前的饭盒，头都不抬的拿过筷子小口吃着。
等到最后一瓶水烧开，离歌才吃上晚饭。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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