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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被丧尸宠爱的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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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几天时间里,顾长安没再见到那个绷带丧尸。
寒冷的冬季在这一年格外漫长,明明是新年团聚的日子,烟花爆竹却不见了踪影。
深夜里李钰泽再次发了烧,自从上次生病后,他的卧室门顾长安没再关过,即使半夜也会起来再看一次。
烧的迷迷糊糊,又伴随着小腿刺骨的疼痛,李钰泽在黑暗的梦里醒不过来。
他梦到很多很多以前的事,想起了爸爸,想起了妈妈,想起了很久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狗。
等再次清醒过来时,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一脸没睡好的顾长安。
看到他睁眼睛,顾长安才松了一口气,他面容也憔悴,白皙的脸上血色退了些,连嘴唇也白了几分。
“怎么样?还难受吗?”
李钰泽烧了两天了,今天才退了点热度,小脸惨白惨白,两颊的肉也消散的快,露出尖尖的下巴。
病弱的身子似乎消耗了他全部精力,他躺在床上,抬着眼皮眨也不眨地看着天花板。
直到感觉嘴唇的湿润,李钰泽才回过神来,他嘴里干燥,半晌才尝出来那是牛奶的味道。
李钰泽歪着脑袋看向坐在床边给他喂牛奶的顾长安。
顾长安喂的认真,白瓷碗里装了半碗温热的牛奶,他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给李钰泽喂。
李钰泽的脸颊清瘦的厉害,即使迷迷糊糊睡了两天,但他的眼睛底下还是布着黑眼圈,疲惫感充斥了整个身子。
屋里并没有病人吃的营养餐,连肉在这个末世里断了电后也储存不了多久。
自热米饭咕噜噜地煮着,这是那天带回来的最后一盒,顾长安将它让给了李钰泽。
新的一年里和之前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大街小巷不再热热闹闹,不见一点春节的影子。
这次李钰泽的病情突如其来,连顾长安都是后半夜发现他发了烧,病痛的日子里李钰泽迷迷糊糊地一直喊着妈妈,最后又在喊着爸爸。
顾长安看的难过,他脸上没多大表情,心里快揪成一团,像只大手扼住了他跳动的心脏。
“我……我难受……”李钰泽喃喃道,他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生机,像条干涸了的小溪。
“我知道,会好的。”顾长安尽量安慰,他摸了摸李钰泽的额头,一下一下抚摸着。
李钰泽腿疼的厉害,但他不敢说,怕给这个哥哥再增添麻烦:“我没有……出去,我……也没……没有被丧尸咬过,我不知道……”
“我很听话……没乱跑。”李钰泽缓缓道,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变得嘶哑:“我害怕……变成丧尸。”
“我知道,不会的,不会变成丧尸的。”
窗户边淡黄的的遮光帘并没有被拉上,屋外的光照射进来,没有一点热度,依旧冷飕飕的。
屋子里的一切似乎因为李钰泽的病倒变得沉寂下来。
顾长安想要去找医生,但他连人影也没有找到一个,李钰泽那样子,他除了喂了退烧药和一次次换帕子以外毫无办法。
这栋楼被顾长安查看过,整栋楼除了他们这间房外空无一人,顶楼还被防盗门关了一只腐烂的丧尸,那丧尸在阳台上绕圈。
顾长安走近了才发现它,它像是看不见又嗅不到顾长安似的,一点也没动静。
李钰泽没再发烧了,残疾的双腿却疼得厉害,像有人拿了把大锤子,一下一下击打着他曾经断裂的腿骨,明明早已没有知觉的神经脉络,此刻让他疼得直冒冷汗。
热敷已经不起作用了,连放在柜子里的药,此刻也止不住来势汹汹的疼痛。
他疼得弓着腰,宛若一只小虾米,躲在被窝里捂着头,冷汗直流。
顾长安跪在旁边给他按摩,这样却不能减少多少疼痛。
实在疼得受不了了,李钰泽才哭着喊着让顾长安把他丢到外面去让丧尸吃了。
这种疼痛是一阵一阵的,李钰泽被折磨的没了力气,顾长安也跟着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两人连着瘦了几大圈。
这样的情况随着绷带丧尸的出现被打破。
窗台上突如其来的再次出现了巧克力,对着顾长安睡的那件屋子,巧克力旁边还放了一朵带着露水的玫瑰花。
娇艳柔/嫩的白色,花枝上的刺也被剃的干干净净。
看见巧克力,顾长安拉窗帘的手一顿,沉寂了许久的心再次跳动,他几乎满怀希望的低头看向马路那头的身影。
绷带丧尸又换了身打扮,长款羽绒服,它抬头望着顾长安的方向,那双眼睛不再死气沉沉,反而像是有了情绪。
“……喂”顾长安开口,才恍然发现还不知道如何叫他。
几乎顾长安的那个字落下,绷带丧尸一顿,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
顾长安才看到它的手上不再缠了绷带。
它纵身一跃,轻轻松松地蹲在了窗户外的窗台上,站在窗户后面的顾长安一惊,直接来了个近距离接触。
绷带丧尸似乎变了,曾经衣服下瘦削的身材慢慢被肌肉充斥起来,但那种肌肉不过分夸张,像是骨头上覆盖了一层血肉似的。
离得近了,顾长安发现它只有脸上缠了绷带,一截微青白灰的脖颈从衣服的领口露了出来。
它的眼睛不再是雾蒙蒙的白灰色,而是呈现一点血红色,形成一个内环,变得生动起来。
绷带丧尸的脸上还是缠了绷带,他双腿叉开,野性地蹲坐在窗台,明明是很狭窄的位置,却被它坐的很稳当。
“笃笃——”骨节修长有力量感的手指半扣,敲了敲并不结实的窗户,它的指尖发灰,没一点血色,指甲长的像是利爪,但此刻,它把指甲扣向自己,骨节手背面向了顾长安。
顾长安看了他几秒才收回眼线,他现在有点着急,没再仔细打量绷带丧尸,只是隔着窗户匆匆道:“你知道周围还有人类吗?医生,你知道医生吗?”
他担心绷带丧尸没听懂,又重复了一遍。
神奇的是绷带丧尸不再像之前那样反应大半天,它点了点头,眼睛微不可察地扫射了一遍顾长安身上,像是在检查有什么伤口。
顾长安没想到他会听懂,这意料之外足够让他惊喜。
“你可以带我们去吗?李钰泽他有些不舒服。”顾长安隔着窗户对它说话。
喷洒出来的热气在冰凉的玻璃窗上产生了白雾,两人贴的近,如果没有那扇窗户。
绷带丧尸就可以感受到顾长安双唇间喷洒出来温热的气息和身上独属于他的味道。
绷带丧尸再次点了点头。
它示意顾长安打开窗户,明明只是一扇可能用指甲一划就碎的东西,但它并没那么做,而是得到顾长安同意后才走了进去。
它的个子很高,比上次见面时,背又挺直了不少。
这种熟悉感再次扑面而来,顾长安摸不透彻,他现在没有别的心思去想其他东西,而是更着急李钰泽的生病。
他想借着绷带丧尸的手,离开这里,去找一个可靠的医生,他没细想为什么绷带丧尸现在能清楚他的意思,也没细想为什么它曾是白骨的手指又长出了血肉。
而绷带丧尸的眼神,在顾长安转身刹那变得明亮起来,充斥着浓重窒息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