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被神宠爱的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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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海衔接之地刮起巨大风浪，黑云中翻滚着数层闪电，在云层中訇然作响。
海面上难得不见了月亮，风暴卷着海浪，将一切摧成恐怖景象。
云迷雾锁，被强势之力冻结的海浪瞬间结成厚厚冰层，悬在半空之上的法阵衍生出一片岛屿来。
双手化翅的士兵停在半空，黑压压一片，只等主人的一声令下便开始动作。
帕尼蜕了皮，光滑的鳞片在夜里如附上了一层锋利的甲，它的身躯又变得长了些，那双独属于冷血动物的眸子更加森冷。
血红色的蛇信子从三角棱口中吐出，帕尼直起上半身身子，望着破冰之下幽深的海底。
海鱼们到处游窜，连带着大型捕食动物也慌了神，凭借着动物的本能想要游离开这片海域。
人鱼并不是群居动物，只有在捕食或者交/配时才会用独有的信号呼叫同伴。
艾瑟罗斯带来的震慑力不止如此，海底已经刮起了风暴，卷着鱼群，一次次砸向坚硬的岩石峭壁。
大海是海妖的地盘，马上，这里就会有一场恶战发生。
艾瑟罗斯目光透露出摄人的冷意，狂风猎猎，吹地他身上的袍子簌簌作响。
他握着权杖，璀璨绚烂的能量石在镂空的花纹中发着幽光，随着狂风暴雨越转越快，即使在视线中只留下残影。
艾瑟罗斯的手捏着权杖，指骨泛着微白，他的视线穿过云层，居高临下地望向黑压压的海面。
顾长安坐在洞穴的海藻床上，床上铺垫着厚厚昂贵的鲛人纱，软的像垫了几层羽绒被。
这里被下了隔水法阵，水进不来，顾长安也出不去。
忽然，海底发生一声巨响，那声音似是被海浪隔开，最后只留下刺人的耳鸣声。
坐在床上的顾长安差点吐了出来，还没等反应过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晃动使得整个地面肉眼可见的晃动起来。
地震！
海底地震？！
顾长安冒出这个想法，洞穴里并没有什么能够握地住的地方，连那些铺在地面上的珍珠宝石都成了累赘，随着震动也被晃的四散开来。
声响还在继续，顾长安借着幽光看向外面，透过厚厚一层水光，海底忽闪忽暗的光线宛如烟花绽放，轰隆隆的声响震的水也荡起重重波浪。
顾长安艰难地将自己卡在床尾处，着急地望向外面。
声响还在继续，似乎愈演愈烈，连带着海水也波涛翻涌。
猛然间，温度骤减。
水中结晶速度很快，洞穴口的海水以肉眼可见地长出了冰晶，顾长安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他不会死在这海底吧？
人鱼和塞莱斯蒂亚的战斗还在继续，血红色染红了大片海域，破烂的战舰已经只剩残肢碎片，侍卫的甲胄也被人鱼的利爪撕扯的破烂不堪。
塞壬抬着头，他从海里露出大半个身子，望着站在冰棱尖上拿着权杖的男人。
深如万米沟壑的地裂从权杖下方猛然衍生而出，如闪电的裂纹般窜出百米，将海水硬生生分成两半，海底的岩石也被切割开，暗红色的岩浆喷涌而出。
人鱼的尸体飘荡在海面上，其他战斗的种族在这场战争中也牺牲不少。
艾瑟罗斯趁着地裂的功夫，仰身将自己摔入海中。
冰冷的海水掺杂着硝烟味，连带着血腥味也愈发浓烈。
他要找到顾长安，离得越近，他对顾长安的感知也越来越强烈。
——这是神树的力量。
但在他们未结合前，神树发挥的力量微乎其微，只有离得近了，他才能感知到对方。
又游了数百米，在感受到顾长安位置的同时，艾瑟罗斯的眼神顿时一变。
他快速闪躲开塞壬的袭击，还没翻过身来，塞壬一摆鱼尾，鱼尾在海底带来的力量也是恐怖的，巨大的冲击将艾瑟罗斯掀翻数十米，狰狞的伤口顿时涌出血液来。
海水被搅的混浊，海底的岩浆发出明亮色的幽光。
两人都能感知到对方的位置，只过几息，人鱼再次袭击上来。
塞壬的力量在艾瑟罗斯入水刹那已经变成顶峰，他是大海里的强者。
人鱼的歌声、法阵都很强悍，但最为厉害的还是近身袭击，利爪、鱼尾和咬合力，都是人鱼身上恐怖的存在。
艾瑟罗斯的权杖已经被他丢到一旁了，即使用法力隔开海水，但还是快速地被人鱼打散。
腰间的刺痛混合着海水使他疼得忍不住眯了眯眼，与此同时，他也快速结印，在人鱼的下次袭击时抵挡住了一次冲击。
袭击未成，塞壬再次隐藏在黑暗中，他如暗夜中捕食的猎者，盯着艾瑟罗斯的一举一动。
不过几秒，人鱼的袭击再次袭来，艾瑟罗斯敏锐地察觉，抵挡的同时，他也跟着动手了，直到用拔出来锋利的弯刃穿透人鱼的心脏时，艾瑟罗斯才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未完全吐出，他猛然发现眼前的这条人鱼并不是塞壬，海水微荡，周围忽然多出了几十双冰冷的目光。
——
塞壬的法阵已经快不起作用了，海水已经涌入了洞穴中，顾长安犹豫了几秒，决定自己游出海面。
隔水珠实在是好用，顾长安在海底并不需要空气也能呼吸，直到他出了洞穴之后，才闻到更加浓烈刺鼻的味道。
他也看到了海底翻涌而上的岩浆，炙烤的海水也变成了黑色，明明刚才还结了冰晶。
顾长安的衣袍是艾瑟罗斯给的，防水防热还保温，他并不好奇为什么海底岩浆会喷出来，不再细看，顾长安缓慢朝上游去，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越往上，血腥味愈发强烈，心脏顿时跳动加快。
忽然，顾长安隐约看到海水中窜过一道人影，那速度极快，顾长安以为花了眼，但没过几秒，那道身影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那是条成年雄性人鱼，冠玉的脸，妖冶的眉眼，带着一种古惑人心的漂亮，和塞壬的容貌不同，这条人鱼带来的视觉效果并不是很强烈。
但顾长安能感受到这条人鱼眼中对自己的极大兴趣——下/流的，恶劣的气息。
这条人鱼的鱼尾是墨绿色，像祖母绿宝石质地的漂亮，他缓慢朝顾长安靠近，不管周围的环境如何，他向顾长安展示着自己漂亮雄/壮的鱼尾。
顾长安缓慢退了退，眼睛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与他对塞壬的感觉不同，即使和塞壬做了那些事情，顾长安也不觉得恶心，只觉得生气。
但他现在被这样的一条人鱼盯着，他的皮肤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连带着心底也涌上了不舒服的意味。
绿尾人鱼的目光由始至终地都在盯着顾长安，他能嗅到这个雌性身上另一条人鱼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站栗的同时，却也给了他极大的征服欲。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一个雌性，即使没有漂亮的鱼尾，但身上发出来的味道，和那模样都能再次调动起他的发/情/期。
此刻他只想和这个雌□□/配，并将他带回自己的洞穴中。
顾长安明知逃不过，但他还是转身逃开了。
双腿还没游离开，就被这条人鱼一把擒住了脚踝，粘腻冰冷的手掌收地极紧，尖利的指甲也将顾长安的脚踝上的皮肤不小心刺出鲜血来。
顾长安疼得缩了缩脚，下一刻，他就用另一只脚猛踹这条人鱼。
绿尾人鱼的神情带着一丝不悦，他快速游上去，真准备咬上顾长安后脖颈的同时，巨大的冲击猛然袭来。
耳边响起嗡嗡的震颤感，想象中的剧痛没有袭来，顾长安被搂紧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塞壬的眉目狰狞，他张大嘴，雪白可怖的尖牙也露了出来，一口就照着被撕扯开的人鱼的脖子咬去。
同类的残杀在人鱼种族中很少会出现，除非是交/配期，或者找不到食物时。
塞壬的力量是下了死手的，他的尖爪扎紧在绿尾人鱼的腰间，将这条人鱼的鳞片也被剥离开来。
顾长安惊慌未定，海水混浊，他看不见塞壬和那条人鱼战斗的情景，他只能看见腰间那条褐色的手臂。
手腕上戴了精致繁杂的雕花金镯，昳丽的图纹从手臂衍生到手背，这条熟悉的手臂让顾长安顿时想起了一个人——艾瑟罗斯。
他转头回看，就看见艾瑟罗斯俊美的脸，只不过此时，他眉头紧缩，眉眼中压着一层浓浓的不悦感。
趁着塞壬还在打斗，他带着顾长安立刻游出海中，忽起数百米的冰柱从脚下出现，将二人快速送到了百米高空中。
再次呼吸到空气时，顾长安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硝烟弥漫，连空气中都带着血雾。
顾长安还没看到海面惨烈的场景，就被艾瑟罗斯捂住了眼睛。
疾风的速度是很快的，出了海后，塞壬也追不上来了。
两人安安静静几秒钟后，顾长安才喊了一声艾瑟罗斯的名字。
他们靠的很近，风中有翅膀煽动的声音，艾瑟罗斯的手掌很大，几乎遮住了顾长安的半张脸，透不出一点光线来。
听见顾长安在喊自己的名字，艾瑟罗斯心情才好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低沉了。
他也应了一声，随后没再说话了。
飞了许久，两人从千米高空又落了下来，直直的坠落带来的冲击感也很强烈，艾瑟罗斯将顾长安调转身子，凭借着最后的本能将他护在怀里。
顾长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能感受到风很大，耳边全是呼啸而过的声音，失重感传来，偏偏艾瑟罗斯将他抱的很紧，让他产生了一种无所畏惧的安全感。
“砰——”
数千米高空中坠落的两人直直摔进了一大片绿色的山丘中，白色的野花丛中被惊地蝴蝶乱飞，蒲公英的种子也被掀飞开来。
顾长安并没有感受到剧痛，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降落，而是艾瑟罗斯从高空中坠落下来。
柔软的泥土并不能起缓冲作用，艾瑟罗斯做了人肉垫，张开的羽翼也将顾长安护的死死地。
直到摔到地上后，那双才散去了全部力气。
眼睛没再被任何东西阻挡，视线模糊了几秒后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艾瑟罗斯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黑色的发丝铺在身下，巨大的翅膀无力摊开在花丛中。
此时，顾长安才从艾瑟罗斯的怀中坐了起来，他看到艾瑟罗斯身上被鲜血浸染的红色，刺目的颜色将顾长安的视线也刺的一红。
顾长安深吸一口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副样子的艾瑟罗斯。
印象中，艾瑟罗斯总是笑着的，时而高傲，时而矜贵，即使有时面对顾长安，也会露出属于少年郎的明亮。
但此刻，艾瑟罗斯的黑袍被身上的血染成深色，小麦色皮肤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翻露开来，露出红的刺目的鲜血和森白的骨头。
他的翅膀也被撕裂了一半，白色的羽毛参杂着鲜血落在花丛中。
带着颓靡，荒诞怪异的美感。
——
那位名叫爱莉的侍女送上吃食，又往琉璃杯中倒了葡萄酒，才恭敬的递上来，在顾长安说了谢谢后又红着脸退了下去。
阳光透着白纱照射进大殿中，格外的金碧辉煌，连穹顶上的浮雕也折现出浅浅的阴影。
顾长安坐在长廊的阶梯上，看着眼前盛放的一望无际的白玫瑰。
漂亮的白玫瑰比后世的玫瑰盛开的还大很多，花瓣层层叠叠，好看极了。
顾长安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长袍，腰间系了满是金属宝石的腰链，宝石被切割的很小，在阳光下显现得更加剔透绚彩。
战斗过后，顾长安才知道了这场战斗的恐怖，他被塞壬和艾瑟罗斯护的很好，除了绿尾人鱼给他留下的一点伤口外，他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艾瑟罗斯带着他从高空坠落，四周环绕的山丘中，除了他们空无一人，顾长安凭借着仅存的救护知识将衣服撕扯开给艾瑟罗斯止了血。
然后再背着艾瑟罗斯一步一步往塞莱斯蒂亚的方向走。
塞莱斯蒂亚与大海隔了不止一大片草原，还有连绵不绝的雪山，幸运的是，他们很快被侍卫队找到了。
艾瑟罗斯伤口可怖，但恢复的也快，几乎不到三四天，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大半。
最近宫殿里忙了起来，小侏儒工匠们夜以继日地开始搭建王子殿下加冕需要的教堂，成吨的巨木用传送法阵从千里之外运到皇宫。
塞莱斯蒂亚所有人都知道，王子殿下要提前加冕了，与此同时，还是王子殿下的婚礼。
新娘的名字也只有宫殿里的侍女们知道，塞莱斯蒂亚一点风声都没有，地位尊贵的人和各种族首领也收到了邀请函，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贺礼。
顾长安喂了口切好的哈密瓜给艾瑟罗斯，艾瑟罗斯惬意地眯了眯眼，侍女将他的卧榻搬到走廊上，他就半依靠在榻上盯着顾长安瞧。
这些日子，顾长安对于艾瑟罗斯的态度转变了不少，之前总是冷冷淡淡，似乎经过这次“过命”的交情，顾长安对他的态度好了些。
特别是艾瑟罗斯眉头一紧，使用苦肉计时，顾长安巴巴地自觉将葡萄剥好皮递到艾瑟罗斯的嘴边了。
好不惬意。
艾瑟罗斯甚至已经期盼着婚礼的到来。
顾长安的确被吓到了，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怎么会见到这样血腥的场景呢，多亏出海时艾瑟罗斯蒙住了他的眼睛，不然他也会被那飘荡的残肢断骸吓得整夜睡不着觉。
即使这样，艾瑟罗斯受伤的情景也着实让他担心了，那样可怖的伤口，顾长安一度认为他会死掉，在颤颤悠悠地背着艾瑟罗斯往回走时——他真的很害怕这个人会死在他的背上。
他从来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即使是上次夜晚的人鱼偷袭，第二天他也只是看到血痕，并没有瞧见尸体。
顾长安心想，不能怪他胆小，要是俞峤看到这些，估计也会害怕吧。
东想西想之际，顾长安才想起了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小伙伴，这次旅游，是他和俞峤商量了许久的，但这趟旅行似乎从一开始就透露着诡异。
先是电话，又是误机，再是神庙，后来又是这违反时间理论的穿越……
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回去了。
在顾长安慌乱之时，脑海里忽然又涌现出这个声音，顿时给了他莫名的安全感。
像是自己安慰自己，又像是有人在自己脑海中暗示了什么……
顾长安被艾瑟罗斯叫的回过神来，他抬眼对上了皱着眉头的艾瑟罗斯。
艾瑟罗斯仍旧是以往的那身打扮，只是没戴桂冠，连手臂上的臂钏也少了几个。
他不满顾长安对他的忽视，眉头微微皱着，金色的眼眸透露出对顾长安的一丝打量。
“安安，你在想什么呢？”
顾长安回过神来，下意识隐瞒了内心所想：“没什么。”
艾瑟罗斯不悦，他又注视了顾长安半晌，许久才直起上半身来。
他的头发很长，一侧被编成几条细细的辫子，从半/裸/的胸膛垂落至腰间，蜜色的胸膛被裹了几层纱布，透露了淡淡的草药味。
“加冕日过后，你就是我的皇后了。”艾瑟罗斯忽然出声：“这辈子我只会有你一个皇后。”
顾长安讶异的神色藏不住：“为什么？”
他又想起艾瑟罗斯之前跟他讲述的国师，他定了定神又问道：“你真相信那个国师所说的吗？要是他骗你呢？耳听为虚，眼见……”
艾瑟罗斯打断他的话，语气缱绻温柔：“我已经见过了。”
顾长安猜想也许那是一种类似巫师的水晶球一样，可以将画面投射到现实中，有点像后世的投影仪一样的东西。
顾长安现在对那个叫扶桑的国师还是深感质疑的，与此同时，他才发现，艾瑟罗斯骗了他很多事情。
往前推想，曾经的一些话一些事全是很明显的破绽。
他掉落至这个时空时，他听见有侍女在呼喊。
“快去叫王子殿下……”
“是国师说的那个人吗……”
顾长安的视线扫过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侍女们，除了那天，他可再没有听过这些侍女们大喊大叫。
像是有人故意想要透露一些事情，比如国师，比如艾瑟罗斯所说的命中注定，一见钟情。
“你是我等了十九年的皇后。”
当初突如其来的表白又浮现在脑海中，现在对艾瑟罗斯才多大？
十九岁……
顾长安抿了抿唇，不再思考这些漏洞百出的破绽。
现在他对艾瑟罗斯的印象是，一个权利很大，占有欲又强，有头脑，还隐藏了很多事情又懒得伪装的人。
但除开这些，顾长安又补上一条，至少不会伤害我。
那次万丈高空坠落，顾长安清楚地知道艾瑟罗斯应该在半空中就失去了意识，凭借着本能将顾长安护的毫发无损，自己的翅膀还断了一大截。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艾瑟罗斯的形态，不似任何种族，他浑身发着荧光，眉目都变的圣洁了几分——倒真的有点类似神话中神的存在。
顾长安又发了起了呆，艾瑟罗斯十分不悦了，这些天失而复得的心情忽上忽下的，一会儿害怕顾长安又被别人带走，一会儿又开心顾长安给他喂葡萄……
人的心总是贪婪的，得到了顾长安的好脸色，艾瑟罗斯又想要的更多。
当初恶狠狠地想要将顾长安锁在自己身边的心又开始晃动起来，他难得起了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也不错的想法。
而这种做法，是他最看不惯那个国师的行为。
想也没想，艾瑟罗斯俯身上前亲了亲顾长安的嘴唇。
艾瑟罗斯的嘴唇很软，顾长安的嘴唇更软，刚吃了哈密瓜，他的唇上还带了独属于水果的香甜。
顾长安拉长的思绪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艾瑟罗斯，又想起他还未痊愈的伤口，只能将头往后仰了仰，两人隔了一指长的距离，近的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艾瑟罗斯想接吻时会一直盯着顾长安的嘴唇看，不多时，喉咙滚动，他抿了抿唇，自觉地又离开了点距离。
加冕日近在咫尺，他想要在婚礼结束后再将皇后毫无保留的占有。
这是他给皇后的体面，也是对自己爱情的见证。
——
即使在倾塌的废墟中见到过加冕日场景的盛大，但只有直观感受之后，顾长安才能体会到在现场那种澎湃的气氛。
容纳数万人的广场上的人密密麻麻，这一天，皇宫大开，连平民百姓也可以进来参观这场仪式，建筑雄伟的高塔之上，新任国王和皇后还会莅临。
所有人都想目睹传说中这个忽然出现的皇后。
空中也飞着许多种族，天马踩着祥云，拉着马车赶来，夕阳下的景象被施法定格，彩虹架在半桥上，另一端连接着教堂。
白鸽飞在钟塔附近，各个种族收了邀请函的首领依次走近红毯铺盖的吊桥，从广场的人群中走进教堂里。
顾长安第一次看到这样盛大的场景，他的手心难得出了汗，与印象中中世纪的加冕日和婚礼不同，他并不需要跪向教皇和国师，连艾瑟罗斯头顶上那个象征权利的皇冠，也是顾长安亲手给他带上去的。
顾长安穿的礼服比以往的还要精致数倍，与艾瑟罗斯同款式雕刻漂亮的臂钏和腰链挂在了身上，不繁琐，却格外奢靡漂亮。
红绒的披风也被奢侈的绣上了钻石，在光线下灼灼生辉。
顾长安不觉得沉重，一走一动间显得更为雍容华贵。
艾瑟罗斯极为兴奋，他注视着顾长安的眼神格外强烈，偏偏他克制的很好。
现在，他与顾长安一起坐在了王位上，享受着所有人的朝拜，坐在王座上俯瞰下面，一览无余。
这种感觉是奇妙的，顾长安却有些不自在，只隔了一个扶手位，艾瑟罗斯的手轻轻握着顾长安的手。
恍惚间，这样的情景与壁画上的场景重叠，顾长安生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感觉来。
教堂被白色玫瑰花包围了，连拱门也是白色的玫瑰团扎而成，艾瑟罗斯像是确信顾长安会喜欢白色玫瑰花似的，连今天的礼服上的暗纹也是用银丝绣的玫瑰花。
誓言宣读完毕后，顾长安心里忽然涌现出一些暖意来，他不明所以地看向艾瑟罗斯，艾瑟罗斯像是感受到顾长安的目光，也跟着低头注视着自己的皇后。
艾瑟罗斯也感觉到了，这是神树的力量，在誓言生效之后，无论顾长安去了什么地方，这股力量都会帮他指引方向。
不止如此，艾瑟罗斯血脉里的神力也逐渐觉醒，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天空在婚礼过后恢复了原状，占了大半个天空的月亮浮现出来，塞莱斯蒂亚彻夜狂欢，火树银花，各个种族展示自己所长，将这里变幻的更加漂亮，美酒佳肴，共同举杯庆贺。
顾长安曾经住的空中花园变得更大了，岛屿上的瀑布涌下，四根白色圆柱撑起了半圆形的苍穹，柔软的天鹅绒床上，顾长安陷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感受到身上的压力。
他喝了酒，那酒入口香醇甜美，没一会儿便醉的直不起腰了。
这也是艾瑟罗斯的打算，在顾长安喝酒时，他并没有劝阻，只是笑着看向他。
大脑变得迟钝，偏偏身上的感觉总是清晰的，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艾瑟罗斯在吻他。
艾瑟罗斯在国师的记忆中看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当时嫉妒地让人失控，而现在，这种感觉出现在他的身上，像是无底洞般，贪得无厌。
从生涩到逐渐适应的深入，艾瑟罗斯的动作愈发熟练起来，他紧紧注视着顾长安的反应，恨不得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中。
顾长安半眯着眼，情/欲使得他脸颊绯红，眼中也蒙上了潋滟的水光，他张着嘴小口的呼吸着，没一会儿就被艾瑟罗斯用唇堵住了。
本能的回应更为致命，顾长安清冷的眉眼染上了几分颓靡，艾瑟罗斯在他身后，落下的吻由着曲线从脖子延生至肩胛骨。
与性格不同的是，艾瑟罗斯在这种事情上格外温柔。
——
艾瑟罗斯借着晨间的日光下了床，他现在已经是塞莱斯蒂亚的国王了，神树的力量已经充分的觉醒，他的力量上了不止一个层次。
难得他露出温柔的神情来，他将放桌子上的盒子拿起来，拿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块漂亮的雨花石，两头被钻了小孔，绑上了红色的绣绳和穗子。
那是曾经属于顾长安的东西，还是很宝贝的东西——艾瑟罗斯在国师的记忆中曾经看到过。
这个东西又被国师从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带到这里来，而如今，物归原主。
艾瑟罗斯看了看手里的雨花石，视线又穿过雨花石，看向躺在床上睡着了顾长安身上。
只有此刻，艾瑟罗斯才认为，顾长安是属于他的。
他不再需要从别人的记忆中看到这样的一个人，而是自己去感知，现在，这个人真正地成为了自己的皇后。
艾瑟罗斯走向顾长安，半跪在顾长安的那一侧，静静地看着他。
恍然间，他似乎又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叫扶桑的国师来到这里。
国师很强大，推演预知的能力让艾瑟罗斯也为之惊叹，在国师身上，艾瑟罗斯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自诞生时就有了意识，血脉里流淌的传承让他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强者。
他从小被教导成一个君王培养，连将自己生下来的老国王和皇后都敬畏他。
扶桑的出现是突然的，就如同一个夜晚，扶桑就出现在了艾瑟罗斯的眼前，那时艾瑟罗斯还是襁褓中的婴儿，那时他与扶桑见到第一面。
扶桑等着艾瑟罗斯长大，在他能开口说话时。
这个国师又出现了，才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你会杀了安安。”这是扶桑说的第一句话。
“我会与你融合。”这是扶桑说的第二句话。
无头无尾的话让艾瑟罗斯也感到困惑，但他骨子里透露着高傲的气息，让他睥睨地看着身旁的这个国师。
第一感觉，是不喜欢。
第二感觉，他们有相同的气息。
安安是谁？
艾瑟罗斯思考着，此刻他的身体还很幼小，但神志已经成熟，甚至还自带了血脉中流淌下来的传承。
“杀了就杀了。”艾瑟罗斯声音稚嫩，却格外的冷静残忍，他是塞莱斯蒂亚的王子殿下，未来的国王，为什么不可以杀一个人呢？
扶桑的脸很冷，他的气质也很冷，像是森冷的爬行动物，却又意外的带了点无欲无求。
“这是我们和主神的较量，它想要你亲自杀掉自己的爱人，世界崩塌，我们会不复存在。”扶桑说话的声音很慢，他穿着异国他乡奇怪的衣袍，即使独自站在那里，也显得气场强大。
艾瑟罗斯眯了眯眼，冷冷道：“主神？”
“我不是第一个觉醒的碎片。”扶桑忽然又说了句：“要学会去爱他。”
他的时间不多了，世界的机制不允许他再透露出太多东西，从这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
看艾瑟罗斯的神色迷茫又带着冷意，扶桑不再说话，他消失在了半空中，化成淡淡一缕光，进了艾瑟罗斯的识海里。
疼痛感没有袭来，脑海中多了很多不属于艾瑟罗斯的记忆，他看到了另一个繁盛的国度，看见了胆小的小猫妖，看见了扶桑的自进京城的记忆。
顾长安样子出现的刹那，艾瑟罗斯顿时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脏剧烈跳动，像是生长出大片的花朵。
就一刹那，他爱上了顾长安。
记忆在顾长安消失的刹那结束，扶桑后面的记忆，艾瑟罗斯看不见了。
扶桑记忆里的顾长安，和国师结了婚，成了他的妻子。
艾瑟罗斯的心里涌现出强烈的妒意。
最后艾瑟罗斯却又恶劣地想，他绝不会像国师那样，放任顾长安离开，绝不会让他的身边出现其他觊觎的人。
小小的种子在艾瑟罗斯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他凭借着扶桑留给他的只字片语，预感到了顾长安的降临，他编织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想要顾长安慢慢爱上真实的自己。
用虚假的谎言来爱上真实的自己，这无疑是天方夜谭，但艾瑟罗斯更害怕的是——自己刚一见面就吓到那人。
国师的记忆与他融为了一体，扶桑的身躯并没有消失，化身成了一条白玉色的巨蟒，借着月色从高塔游离到了云层之上，消失在了天际。
艾瑟罗斯还有很多疑问，他不知道主神是什么，也不清楚扶桑所说的其他碎片，但他不难推测出，这个突如其来的国师很像另外一个自己。
现在他绝对不会，杀掉顾长安。
艾瑟罗斯的回忆结束，他注视着眼前这个熟睡的人，和扶桑记忆中的小猫妖不同，这一世的顾长安成熟了很多，不再因为吃不饱想哥哥姐姐而哭哭啼啼。
明明和国师的时空相差的不久，潜意识中艾瑟罗斯却感觉，顾长安或许和像这样，在别的时空中待了一世又一世。
想到这，艾瑟罗斯俯身轻轻吻了吻顾长安的额头。
——
顾长安睡醒时已经下午了，恍惚间醒来，他还是看到了中世纪的场景，眼神顿时清醒过来。
为什么他还没有回去？！
他坐起身来，身旁也没有艾瑟罗斯的影子，被子很长，一大半拖在了厚重的地毯上，旁边的花瓶中还插着带着晨露的玫瑰花。
顾长安身体疲软，他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自从和人鱼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后，他已经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反正他也舒服了，并且他不会怀孕，更不会上赶着闹死闹活地寻求负责，得亏他现在是个成年人。
这些他都不在意，让他更为在意的是，他并没有回去！
在下床之际，他忽然看见放在枕头旁边的一块雨花石，墨绿色的雨花石质地如同软玉般漂亮，上面的涟漪层层像推开的波浪，又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色玫瑰花。
漂亮极了。
只一眼，就吸引住了顾长安全部目光，这块石头，给他带来了浓烈的熟悉感，不自觉地，他拿起了那块石头。
雨花石不大，一只手就能握住，触感微凉，下面还挂了一条红色的穗子。
只是那穗子有点褪了色，像是经历了太长的时间，即使保存得当，但还是有了历史的痕迹。
这是艾瑟罗斯给自己的吗？
顾长安心想。
握住的刹那，心底忽然涌现出一股强烈感觉：他似乎要回去了！
“安安，你醒了吗？”艾瑟罗斯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顾长安回过头，看见拿着一簇玫瑰花的艾瑟罗斯，他戴着精致的皇冠，在加冕日过后，他的着装也变得更加正式起来，浑身上下透露着权利的象征，但艾瑟罗斯还是过去的那副样子，异域俊美，他的眸子无疑是好看的，注视自己时总是含情脉脉的。
艾瑟罗斯走上前，没有发现顾长安的异样，他笑着将花递在顾长安的怀中。
“啪”花束穿过顾长安的身体，掉落在了床上。
空气一凝。
艾瑟罗斯微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地上前想要抓住顾长安的手，却偏偏，他的手掌从顾长安的手上穿了过去。
顾长安忽然松了口气，向艾瑟罗斯静静道：“我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去？
艾瑟罗斯慌了神，半跪在床前念了几遍咒语，又快速结了几个法阵，但他依旧触摸不到顾长安，并且他能感觉到顾长安正在变得透明。
和第一次见面从天而降的场景不同，顾长安的消失是缓慢不可逆的。
艾瑟罗斯喉咙里压抑地透露出几个颤音，双目泛红，死死地盯着顾长安，带了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绝望：“你不准走，你要去哪？我们结婚了，你是我的皇后……你是我的……你不能走……”
他跪在顾长安面前，顿感无力，神树明明使他力量变得强大，但现在，他阻挡不了顾长安的消失。
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
他目光看向顾长安手里握着的雨花石，顿时明了起来。
这一幕类似扶桑记忆中顾长安的消失。
而现在，他曾经嘲笑过国师，认为国师懦弱无能，留不住自己的爱人。
但只有发生到自己身上时，艾瑟罗斯才知道这种感觉特别的无能为力。
“很高兴能认识你。”顾长安忽然说道：“其实我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在神庙……塞莱斯蒂亚的壁画上见到过你了。”
这是他第一次向艾瑟罗斯说起这件事，他曾经讨厌艾瑟罗斯的强势占有欲，这种感觉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但又感动艾瑟罗斯在高空坠落之际护住了自己。
他以为离开这里是快乐和迫不及待的，但顾长安心里却浮现了淡淡的不舍，很淡，并不强烈。
艾瑟罗斯双目被压抑的通红，金色的眼眸泛着冷意，爬上了红血丝，他死死盯着顾长安的脸，想要挽留，却找不到任何办法，他不想只活在顾长安的过去里。
但他又不甘心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你喜欢我吗？”艾瑟罗斯问，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他此刻半跪在床边，身子比顾长安还要矮一些，他想要上手搂住顾长安，但现在的顾长安，他摸不到，也碰不了。
顾长安摇了摇头：“在感情里，我不喜欢你。”
艾瑟罗斯红了眼眶，他改变不了顾长安要消失的事实，又被顾长安说出来的话刺的心脏一痛。
他又想起国师曾经对他说的话，要学会如何去爱他。
他曾经对国师的话不以为意，认为自己是爱顾长安的，但是，顾长安并不爱自己，连喜欢也谈不上。
他与国师记忆中的小猫妖判若两人，顾长安不像小猫妖，艾瑟罗斯也不像国师。
“如果……”艾瑟罗斯哑了声：“当初我学会尊重……不强迫你……你会喜欢我吗？”
顾长安已经变得极致透明了，他的身影化成无数的光点，目光却还是看着艾瑟罗斯，他叹了口气，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艾瑟罗斯这副样子。
他缓慢说道：“也许会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被神宠爱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