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成为了全民公敌》猫柠

3、第三章 木偶，未来

　　微卷的浅金色长发在阳光下耀耀发光，少女尚带婴儿肥的小脸泛着白，褐色的眼睛含着泪看着眼前半人高的流浪狗，害怕地哆嗦着后退。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位青年，青年面目平凡，看起来毫不起眼，少女目带期望望过去，青年目不斜视，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眼见青年走远，少女急的眼泪都快掉了，这地方有些偏，半天没有路过的人，这一错过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少女鼓起勇气：“大哥，可以帮个忙吗？”
　　青年，也就是陶源顿了顿，目光从混血少女精致的面容上划过，又看向不远处露着尖牙，一副凶相不好惹的流浪狗，陶源毫不犹豫的转身，加速准备快步离开。
　　少女还处于颤抖的身体一僵，脸色一黑，未等她再次出声。
　　面前的流浪狗三步作两步，一个大飞扑，一爪子过去。陶源反射性躲过，还未松口气，面前的流浪狗跟着一咬。陶源低下头，看着被狗子咬着的裤脚，沉默下来。
　　流浪狗用力扯着裤子，如果不是有腰带，陶源估计自己裤子都要被它拉下来了。陶源面无表情地低声呵斥：“放开。”狗子颇具人性地晃了晃头，陶源心累道：“你放开，我不走。”
　　狗子怀疑地仰了仰头，爪子搭在陶源的鞋子上，然后缓缓松开嘴巴。
　　刚松开，陶源直接甩开狗子的爪子，飞速跑起来，可惜陶源记得这狗子确实还没变异，但他没经过异能淬炼的身体比起普通狗子还不如呢！结果毫无疑问，他被这只极为眼熟的凶犬和看似无辜的混血女孩给堵了。

　　这只流浪狗身上的毛已经脏到结成一摞一摞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跟路边随处可见的流浪狗相比，除了体型较大些，其他也没什么不同。
　　陶源一言难尽地叹气，这只哈士奇，没错，就是一只会毁家的哈士奇正是顶级强者之一裕通老人的手下，而裕通老人本身异能并不强大，甚至可以说是弱，她靠的就是变异动物，而这只哈士奇就是那群变异动物中的老大，这只哈士奇也是最早化成人类的动物，明明受人类驱使，却在异族中大有人气，不以为耻。
　　自己开始没认出，一直到走近才发觉，当然，这哈士奇不是自己跑的主要原因。而是当自己看到狗子身前的女孩，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白皙光滑的脸庞，自带美瞳的眼睛，微卷的金发，瞧着，着实无害…无害个屁，前提她是活的，真亏得沈恪能在末世能找齐制作她的材料。没错，这位自称“沈珂”的混血天使是个人偶，沈恪分裂了自己的精神力注入其中，所以只要他的精神力不灭，他就不会死，这也是后期被意外曝光出来的。
　　而在现在，自己毫无异能加成的情况下遇到，怎么可能心里不一惊，以最坏的情况来思考…
　　沈恪难不成已经觉醒了？
　　还是说他在末世前就有异能。无论哪种，自己都躲不过。
　　“大哥哥，你没事吧？”女孩低着头坐在陶源身边，清脆的声音带着关心。
　　“没事。”陶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乖巧的女孩，心里却越发机警，没有破绽才是最可怕的。
　　异能者对外界感知极为敏感，更何况沈恪可是精神力异能者中翘楚，自己刚刚的打量估计早被他收入眼底了，他到底在玩什么？他有没有末世的记忆，是来试探自己的吗？还是来报仇的说起来，他前世的死还真与自己有那么点关系。
　　陶源又看了眼，伏在自己腿上脏兮兮的的哈士奇，自己绝不是唯一特殊的人，很明显这狗子也记得。
　　“谢谢…”女孩浅褐色的瞳孔里似有星光闪动，嘴角微微翘起：“谢谢你刚刚帮我引开这条…”
　　哈士奇仰头漏了漏牙，女孩默默往边上挪挪。
　　陶源为什么忍着脏抱着这只狗子，一是担心被咬，伤口恢复慢。二则是沈恪有洁癖，在末世时代，天天干干净净的，一滴血都没沾染过。
　　陶源想着，保持微笑，装作不知：“怎么了”心里暗爽，在末世时，早看这家伙那副做派不爽了。
　　“没…”女孩努力回了个微笑：“我叫沈珂。哥哥，你呢？”
　　“陶源。”陶源也没打算编个假名，本就没必要，沈恪其人来之前，没做过调查才怪。反而自己编个假名容易打草惊蛇。
　　“桃源？”沈珂笑道：“倒是个寓意好的名字，叔叔阿姨一定很疼你吧。”眼神里平添了几分落寂。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陶源脱口而出，沈珂刚刚的样子莫名与茵茵重合起来。
　　陶源回神接着说道：“可是取自，文轩树羽盖，乘马鸣玉珂？”
　　沈珂晃了晃头，无奈笑道：”不，我的母亲随意翻得字典，看眼缘选的。”
　　不知为什么，陶源就是感觉沈珂似乎很难过，一时也分不清是假是真。
　　沈珂突然起身，笑盈盈地道：“源哥，我朋友来了，先走了。”
　　不远处有个女孩冲着沈珂招手，沈珂笑着跑上前，拉住女孩的手，似乎说了什么。女孩顺着沈珂的手指看向陶源，做了个感谢的手势。
　　陶源笑着回应，不认识，是个生面孔。
　　陶源准备抱起哈士奇，却一下没抱住，直接向前摔去。哈士奇倒是精，在摔倒前，直接从旁边跳下去。陶源没来得及吐槽，手下意识一撑，反手逮住狗子：“小哈！”
　　狗子翻了个白眼，看傻子一般看着陶源的手。
　　陶源嘴角一抽，手用力，没动。
　　小哈和子弹似的发射出去，陶源手没来得及松就被拖着跑起来：“你带我去哪？”
　　陶源看着眼前的砖瓦平房，有些诧异，A市这个区域竟然还有最普通的砖瓦房吗？那种外面完全没涂漆的。前面则用木头围栏围了起来，种了不少菜，很有烟火气息。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老太太走出来，一手里捏着小铲子，一手提着水壶。哈士奇上前似乎想蹭蹭老人，可是怕弄脏老人朴素整洁的衣服，只好欢快地摇摇尾巴跟在后面。
　　老人倒是不在意，伸手摸了摸小哈，笑着问道：“这是又跑哪打滚去了？弄得浑身泥巴。饿了吧，来。”老人视线一转：“你也来。”
　　陶源看看四周。
　　老人笑了：“就是你，进来休息下吧。”
　　里面的装饰说不上多华丽，但很是整洁温馨。
　　老人面目并不慈祥，眼尾向下，只睁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紧紧闭着，笑起来很是惊悚，不笑时也是阴郁。就像是童话里的狼外婆，让人不自觉发颤。
　　陶源礼貌地帮老人端盘子，盛饭。
　　等老人落座，才跟着坐下。
　　陶源看着一只跟在老人身后吐着舌头的哈士奇，神色莫名：“奶奶…”
　　“怎么了？嫌弃我这简陋呀？”老人明明是笑着，却给人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陶源一惊：“没，怎么会！现在哪还吃得到绿色无污染的蔬菜呀！”
　　“这是前些日子去超市买的。”老人看着盘里的蔬菜：“我地里可没种芥菜。”
　　陶源沉默下来，耳边突然传来软软的喵叫声。陶源看向墙角一堆软布。
　　老人上前扒拉扒拉布堆，从里面抱出一只黄色的小奶猫，絮叨着：“妞儿，怎么又钻进去了，喘不气还用布兜着头，傻不傻？”又接着说道：“妞儿的母亲在怀妞儿的时候，遇见一个顽皮孩子，被吓到抓了孩子一爪子，被孩子父母打断了腿，那次她逃出来了。可孩子私下抓住她，用刀子把妞儿从猫母肚子里掏出来，当时下起雨，妞儿小小一只躺在血里，我捡垃圾时捡到了，而猫母却是没救了。”
　　陶源看着那只小奶猫，眼前浮现出后期那位极度厌恶人类的猫女，怪不得在老人死后，她时不时会帮助新人类伤害人类。
　　“你觉得，是谁的错？”老人裂开嘴笑着问道：“是活该吗？”
　　“您是好人。”陶源不是没体会失去亲人的感觉和无力感，由己推人，神色伤感起来：“妞儿能得您救助是它的幸运。”
　　老人笑起来：“你小子还真是，这么多年了，连转话题都没学会？马屁拍马蹄上啦！”
　　陶源睁大眼睛，结巴着：“您…您？您！”
　　“您个半天也没出来？”老人摸着妞儿的头，挑眉：“怎么就许你记得了？”
　　“您怎么看出来的？”陶源不好意思问道：“有那么明显吗？”
　　“你要是不记得，你会跟小哈回来？敢进来？”老人调侃道：“就你这胆子，你是刚刚没看自己的样子，快哭出来似的，眼睛红的跟红眼病似的！”
　　“我这…不是太久没见你了嘛！”陶源有些委屈，天知道自己看到老人时，自己整个脑子都空白了。
　　“你这孩子没个正行的。”老人看着陶源，将小奶猫放在陶源手里：“手张开。”
　　“奶奶…”陶源手足无措，生怕把小猫弄伤了。
　　“不用那么小心，它很乖的。”老人神色柔和起来：“看，再弱小的生命也有它生存的空间。”
　　“奶奶不害怕重蹈覆辙吗？”陶源感受着手里猫咪的温热，低着头，半晌才缓缓开口：“不问问…未来的结局吗？”老人在中后期就离逝了，并没有活到最后一战。
　　“现今说这些还有意义吗？”老人反问。
　　“也对，今生没有末世。”陶源怅然：“这可是当初那么多人渴望追求的呀！”
　　“你很彷徨？”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了然：“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不知道。”陶源避开老人的眼睛，总觉得自己被看透了一般。
　　老人起身笑了起来：“小源，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为什么当上救世主？你并不是爱虚名的人。”
　　陶源下意识脱口而出：“为了活下去的希望。”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着陶源，半晌才似是而非地说道：“希望从不是一个人可以给的。”
　　陶源沉默下来，自己最初觉醒异能已经到了末世中期，短期内根本跟不上伙伴的步伐，当时那位先生刚死，需要一位新的招牌，为了不折损战斗力，招牌自然实力只需要一般般，也是那次自己第一次胆大了一回，顶上了。后来没想到自己晋级要比寻常人快很多，加上一次大型战役，直接坐实了救世主的名头。
　　如今自己也没办法清楚说出当时为什么毛遂自荐。
　　但等到肯定回复时的感觉似乎现在还能感受到，害怕，紧张，惶恐，还有…窃喜。
　　陶源复杂地看着老人。
　　老人转身：“好了！老人家该休息了，年轻人该离开了。”
　　陶源还回猫咪，离开屋子。
　　却未注意到背过身的老人一直紧闭的左眼缓缓睁开，里面的瞳孔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是浑浊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