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七章 爱情道理 ...

  •   第一案 从头开始
      第七章 爱情道理

      夜晚,幽城市警局。
      严东的一席话,几乎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

      “他有个弟弟?闻牧海居然有个弟弟?”林上正惊诧地瞪大眼睛:“他跟我在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个弟弟。雪卉,咱们几个数你跟他走得最近了,你听过这个叫闻牧涯的弟弟吗?”
      苏雪卉面容呆滞地摇了摇头,在所有人当中,也许她是最震惊的那一个。

      她一向自诩是闻牧海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自诩每天和他在一起工作,对他的事情比谁都了解。她甚至一度认为,这个局里人人觉得深不可测的男人,其实也是单纯而简单的。闻牧海只是不苟言笑,只是不爱与人交往,他没有掖着藏着什么秘密。而真正的闻牧海别人都看不懂,除了她苏雪卉。
      但事到如今,赤|裸裸的现实摆在他面前,她不仅未曾懂过他的心,她甚至连他最基本的家庭成员都不知道。

      此时,震惊环绕着苏雪卉的周身。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林上正的问题,“不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此时此刻显得异常的沉重。这三个字,不仅意味着他对闻牧海的不了解,更加意味着闻牧海从未对她敞开过心扉。
      在他眼里,她也许连朋友都算不上。

      “其实也可以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说的隐私和过去,我想闻先生也是一样吧。”注意到苏雪卉受伤的表情,严东试图安抚她:“可能……他和这个弟弟关系并不好,现在确实没什么往来,对吧?”
      “我们不是派人去跟监了吗?”林上正问:“他的身边有出现过这个弟弟吗?”
      “从来没有。”严东道:“闻牧海的家只有他一个人住,除了他之外,没有见到任何人进出。只有这两天,蔺天那小子进过他家一次,没有别人。”

      “蔺天进过牧海的家?!”苏雪卉更加震惊了,她和闻牧海相识这么多年,别说进他的家门了,连他住在哪个小区都不知道。
      闻牧海每次下班都匆匆回家,从不参加局里的团建和聚会。周末约他谈事情,闻牧海也是永远选择在外面的咖啡厅。以至于苏雪卉知道他家的大概位置,还是在局里统计所有人家庭住址的时候,匆匆瞥过一眼闻牧海的资料表。

      但这个蔺天,居然才认识闻牧海两天,就轻轻松松进出他的家门。再想起今天在审讯室外走廊所有人看到的那一幕,蔺天的那个眼神、他对闻牧海说话的神情、以及两个人之间微妙的目光交流。苏雪卉突然感到胃里翻涌着酸意,好像喝了半坛陈醋一样。
      一句不甚恰当的俗语闯入她的脑子:她家养的好好的白菜,还是让猪给拱了。

      “东子说得有理。”没有接苏雪卉的话,林上正将话题转移到案件上:“闻牧海有个弟弟,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管是可以隐瞒还是无意为之,但现在看和案子毫无关系,我们不要纠结这个点上。”
      “是啊。”严东点点头:“闻氏夫妇过世之后留下了巨额遗产,所以他们两个很可能分家各自过了。这个闻牧涯目前在不在国内都不好说,我们不知道闻先生有个亲戚也没那么奇怪。”

      “巨额遗产?”程又青成功抓住了他认为的重点,忍不住评论了一句:“怪不得局里这工资水平,闻先生还开得起辉腾那样的豪车。”
      “怎么着?你也想要遗产呀?”林上正扬扬眉毛。
      “不了不了,不了不了。”程又青慌忙摆手:“还是我爸妈都健健康康地活着比什么都强。”

      林上正的语气正经几分,压低声音道:“这个案子各位一定要注意,闻牧海不光是嫌疑人,也是咱们的同事。我们在调查案件时,知道了他这些不为人知的身世过往,一定要注意保密。这是身为警察的职责,也是出于对同事的情意,明白了吗?”
      “明白。”几人齐齐应声。

      “戴晴那边的关系网调查得如何?”林上正继续问道。
      “戴晴虽然是校花,却不是什么花瓶。”严东放下闻牧海的资料夹,打开戴晴的:“她的成绩相当优异,每年都是幽大一等奖学金,平时交友的范围也比较固定,大学四年都没有谈男朋友。幽城大学毕竟是名校,男生的素质普遍还是偏高的,像戴晴这样家世好,成绩又优异,长得还漂亮的女神级别女孩儿,一般男生可能也没什么追的胆子,所以要调查的人不多。她生前的闺蜜告诉了我有几个对戴晴告白过的男生,我们都一一调查过了,他们在案发当天都在学校礼堂准备看毕业晚会,不在场证明人有一大票。”

      “那就是没有查到任何嫌疑人了?”林上正问。
      “是的。”严东点点头:“而且我还打听到,戴晴喜欢蔺天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戴晴的好几个闺蜜都知道,她从大一就开始追蔺天,但男方一直没同意。当时蔺天给出的答复是:要专心学业。所以戴晴选择在毕业典礼那天告白,也挺合情合理的,毕竟毕业就不需要学习了嘛。这姑娘还真痴情,等了蔺天整整四年,可最后却还是被拒绝了。”
      “为什么要拒绝呀?蔺天不是穷到住地下室吗?戴晴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家里又有钱,这种标准的白富美,能看上他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程又青感叹道:“我要是能谈上这样的女朋友,做梦都得笑醒。”

      “你就那点儿出息吧。”严东翻个白眼:“蔺天家境虽然差,但好歹也是名校毕业,长得也帅,自身条件还算不错的。再说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跟条件好坏啥的都没有关系。戴晴她就算是仙女下凡,但蔺天就是不好这口儿,也没毛病。”
      “他是不好这口儿,我看出来了,他好的是‘那’一口儿。”程又青说着,看一眼桌上闻牧海的资料夹。
      现场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今天警局里蔺天对闻牧海那个几乎是宣示性的告白,让现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吃了个大瓜。

      “咳咳咳!”林上正清清嗓子,缓解现场诡异的气氛:“都什么年代了?就算他好‘那’一口儿,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家自己的选择,也不违法犯罪,咱们就不要在背后对人家评头论足了。”
      “蔺天这小子好哪一口,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严东仍旧没有熄灭躁动的吃瓜之心,仿佛猹的灵魂在暗戳戳地折腾:“但是我比较好奇的是,闻先生也好他这一口儿吗?”

      这个话问出,现场所有人再次沉默。
      闻牧海的爱好是男是女是动物是植物还是微生物,这一直是幽城市警局的三大未解之谜之首。另外两个分别是大美女苏雪卉终将花落谁家,以及林上正的家庭地位何时能支棱起来。

      在市警局里,从来没有任何人见过闻牧海对任何人感兴趣过,无论什么性别、什么民族、以及什么物种。
      同时,由于闻牧海异常出众的外貌,使得局里不少小姑娘都追过他,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外出办案的时候,他也曾被男性的当事人看上,也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甚至在那个当事人想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三秒钟将人撂倒,向所有人展示了他这个看似文弱书生的惊人功夫。
      从那之后,局里就开始有了新的传言:闻牧海,原是少林俗家弟子。
      由于这些年关于闻牧海乱七八糟的猜测从没断过,以至于如果他真的接受了蔺天,他的出柜可能比出家还要让整个幽城市警界震惊。

      “话题扯远了啊,不是在说死者的关系网吗?怎么又扯到蔺天和闻牧海身上去了?”林上正扶额,将一众吃瓜群众的话题再给硬生生地掰回来:“东子,戴坤的关系网查了吗?”
      “正在查。”严东眉头皱起:“但他的关系网可就复杂了。教育司司长,全国教育行业的一把手,他这一路爬上来,这背后牵扯到的范围太广了,涉及的很多交易可能都不在明面儿上,我们想查都难。”

      “多难都得查。这个案子刚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在网上发酵,死的人是幽大校花,又是砍头这样的惊悚手法,已经引起一番热议了。如今我家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媳妇儿……”说到这里,林上正不禁再次扶额:“小钰再掺和进来做跟踪报道,以她的文笔和在新闻界的地位,这件事只会越来越受到公众关注。虽然说新闻报道可能会帮助我们发现新的线索,但无疑也是不可忽视的压力再加上戴坤的地位,领导对这个案子也会关注。副局今儿已经跟我谈过一次了,虽然还没到立军令状的地步,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说得很明白了。各位要做好准备,这将是一场恶战。”
      “明白。”众人应声。

      “好,那今晚大家辛苦一下。”林上正道:“我们要熬个夜把戴坤的人际关系网整理出来,看能不能找出和闻牧海或蔺天有关的人,还要将他的仇家全部找出来,不能排除有其他嫌疑人。”
      “好嘞!”几人纷纷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只有苏雪卉独自走出会议室,在茶水间拿起一袋速溶咖啡。
      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在倒热水的时候没留意到水已经满了,滚烫的开水眼见着就要溅出来。
      “小心!”严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眼疾手快地将热水壶接过来,晃出壶嘴的热水洒在了他的身上。

      苏雪卉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拿过纸巾来帮严东擦拭:“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烫着没?”
      “我没事。”严东无所谓地摆摆手,反而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我?”苏雪卉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没事儿啊,我挺好的。”

      “让你介入这起案子,是不是太让你为难了?你和闻先生的关系……我们都知道。现在要你站在客观立场去调查自己的朋友,你心里也不好受吧?”严东语气真诚地说:“要不我跟老大去请求换个人?把你从这件案子里摘出来……”
      “不用换,我会保持客观的。而且我和牧海……”苏雪卉说着,面露一丝苦涩:“恐怕也算不上朋友,只是走得近一点。大家平时都在一起工作,关系都差不多。况且,现在还不能确定牧海和案件真的有关系,我们只要负责查出真凶就好了。我相信牧海的人品,和那个叫蔺天的男孩一样相信。”

      “那就好。”严东拍拍苏雪卉的肩膀:“我也相信你的个人情感不影响到对案件的判断,你是很优秀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你放心。”苏雪卉端起咖啡:“我会尽全力。”

      第二天上午,天空始终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垂在天边,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温柔乡”小旅馆里,最后一天的拍摄事宜正在进行着。

      “蔺天?”
      “蔺天?”
      “蔺天!!!”
      当身畔的丁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蔺天才从神游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转头看向在一旁脸黑成碳的导演。

      “想什么呢?!喊你半天了!”导演不满道:“你瞎了!焦都跑哪儿去了?!!”
      蔺天回头一看监视器,才发现镜头的焦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虚了,原本该清晰展现的“进进出出”的劲爆场景,如今变成了动感而朦胧美的马赛克表达。

      GV不比正常电影,镜头本来就少。一个镜头拍废了,两位主演的“动作戏”就可能得重来一遍,被压在下面的那个可就倒了血霉。
      果然,蔺天注意到潘凯的脸色很不好看,平日里一向对自己笑眯眯的人,此时黑着个脸咬牙切齿的,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把他的脖子咬穿个窟窿。

      听完陈汉关于闻牧海大学时期的故事,昨晚正如蔺天自己所预料,他又一夜无眠。
      那个叫“沈念”的名字时不时地出现在脑海里,他想象着一个帅气高大的青年和闻牧海的温存画面,胃里翻涌的酸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然而下一秒,一个从十八楼天台纵身而下的身影,又将这种酸意瞬间转变为充盈在鼻腔的血腥味儿。
      就这么在嫉妒与哀伤与恐惧中反复徘徊者,蔺天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再次看到了初升的第一缕阳光。
      连续两夜的无眠,加之白天的高强度工作,导致蔺天今天的拍摄一直都在走神,脑子浑浑噩噩的,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快丧失了,拍摄中接连出错,惹得导演十分不满。

      “对不起导演,是我的错!”丁野在一旁主动替蔺天背锅:“是我焦没跟上,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丁野道歉的样子,蔺天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开口承认是自己走神了,却被导演一个不耐烦的手势阻止了。

      “行了行了。”导演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一些:“我知道最近拍摄任务重,大家都累。但今儿个最后一场了,好好收尾不行吗?都给我精神起来!听见没有!”
      “是是是!”蔺天立刻点头哈腰地应着。
      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关于闻牧海的一切抛诸脑后,蔺天投入到拍摄工作中。

      到了傍晚时分,拍摄终于结束了,这部片子也拍完了。
      所有工作人员一边收拾着拍摄现场,一边商量着晚上去哪里吃杀青饭。
      蔺天无精打采地在角落里检查着器材,脑子里依旧是关于闻牧海和沈念的故事。

      “哥,你今儿是咋了?”丁野走过来,关切地问着:“怎么这么没精神啊?”
      “没事。”蔺天摇摇头:“什么事都没有。”
      “你骗鬼呢?”潘凯不知什么时候插在了两人中间,没好气地吐槽:“上午拍仨小时,你就被导演骂了五回,要不是我知道你技术过硬,还以为你是刚入行的菜鸟呢。”
      蔺天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干活。

      “这黑眼圈儿都快赶上国宝了,你昨晚跟谁折腾一宿啊?”潘凯仍旧不依不饶。
      “没有的事,别瞎说。”蔺天无奈地回怼一句。
      “呦,这脸黑的。看来不止折腾一宿,还一早上让人给踹了?”潘凯露出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不可能!”丁野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你别瞎说!我天哥这么帅,怎么可能被人踹?!”
      “那他也为啥不反驳?”潘凯撇撇嘴。
      蔺天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是吧,哥……”丁野立刻露出惊愕的表情:“那得是什么天香国色啊?能把你迷成这样?”
      蔺天依旧没有回答,不过想到闻牧海的面庞,脑子里不禁想:说是天香国色,倒也没错。

      潘凯见状好奇心更重,揽住蔺天的肩膀:“来来,好好跟你凯爷说说,感情这方面,爷可是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好歹能替你参谋参谋。”
      蔺天推开他的胳膊,翻了个白眼。

      “你可别不信,爷谈过的恋爱可比你拍过的鸡儿还多。”潘凯摇头晃脑地说:“鲁迅说过,不听凯爷言,吃亏在眼前……”
      “得得得,闭嘴吧你,小心人家鲁迅先生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蔺天终于被问得不耐烦了,直想打人。
      但转念一想,他真问两句好像也是个办法,毕竟潘凯确实恋爱经验丰富。

      “不过……”蔺天犹豫着开口:“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问问你。”
      “好,你说你说。”潘凯立刻露出一副吃瓜的兴奋表情,丁野也好奇地凑过来,两人的模样活像两只在瓜田里活跃的猹。

      “如果……”蔺天斟酌着词句,缓缓道:“如果你对一个人一见钟情,才认识一天就爱得不能自拔,只想余生都和这个人度过。但是你对他的身世、背景、过完刚经历等等一切,一无所知,那么……你会无条件地相信他吗?”
      “会。”潘凯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这样干脆的回答是蔺天没想到的,不禁疑惑:“为什么?”
      “为什么不?”潘凯反问。
      “因为……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他啊。”蔺天觉得理由再明显不过了:“你对他的感情纯粹是感性的,不理智的,你相信他毫无道理啊。”
      “你不是爱他吗?”潘凯淡淡道:“爱情需要讲什么道理?”

      只一句,让蔺天彻彻底底地愣在原地。
      只一句,那么简单的一个答案,竟让蔺天想了整整一夜。
      只一句,让一切都云开见月明的答案,竟然是潘凯这个海王点醒自己的。

      是啊,爱情需要讲什么道理?
      他爱闻牧海,是因为闻牧海长得帅吗?是因为闻牧海有才华吗?是因为闻牧海为人善良搀扶老奶奶过马路吗?都不是,爱情不是评选三好学生,要看各项指标打分,爱情本身就是毫无道理,爱了就是爱了。
      他既然已经义无反顾地爱他了,为何不能义无反顾地相信呢?

      更何况,陈汉所说的那些话也不知真假。即便都是真的,也构不成任何杀人动机,为什么就能将他昨天还笃定的爱情,顷刻间就动摇了呢?
      一时间,蔺天直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这么多年,闻牧海都是在他人的非议中活过来的,因为他不合群,因为他与众不同,因为他得到了万人迷的沈念。
      而如今,他竟然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站在非议者的那一边,在闻牧海本就体无完肤的伤痛上再补一刀。
      人生第一次,蔺天发现,原来自己可以如此卑鄙。

      “潘凯!”蔺天重重地拍了拍潘凯的肩膀:“你他娘的是个天才!”
      “唉呀妈呀!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潘凯捂着肩膀吃痛地喊。
      蔺天没管他的哀嚎,对丁野道:“小野,钱你帮我领了,器材帮我还了,导演帮我说一声,我先走了,回头请你吃饭!”
      说完,蔺天转头就跑出了片场。

      “哥!哥你去哪儿啊!”丁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蔺天一溜烟儿地跑没了踪影,不禁嘟囔着:“到底咋会事儿啊???”
      潘凯揉着肩膀,想起上一次对方把自己扔下的场景,历史惊人的相似,不禁感叹:“还真是有病。”

      蔺天一跑出旅馆就拦下一辆出租车,对司机报出闻牧海家的地址。
      半小时后,蔺天站在了那栋灰色别墅前,大喊着那个叫自己心心念念的名字:
      “闻牧海!闻牧海!闻牧海!”

      不一会儿,闻牧海打开门走出来。
      天色已经黑下来,他穿着一身米色的家居服,站在家门口橘色的灯光下,周遭的暖色将他冷冽的气质烘托得柔和了许多。

      “走啊!”蔺天强忍着想要上前拥抱对方的冲动,笑着开口。
      “做什么?”闻牧海有些讶异会看到蔺天。
      “一起破案啊!”蔺天道。
      闻牧海一愣:“不是约的明天……”
      “我等不急了!”蔺天道:“我刚杀青啦,咱们现在开始吧。”

      闻牧海没有立刻应声,他静静看着几步之外的蔺天,明明有哪里不对劲,但他却说不上来。
      蔺天也不催他,回望着对方,眉眼之间尽是温柔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闻牧海开口道:“那你稍等一下,我换个衣服。”
      “好啊。”蔺天重重地点头,继而问道:“去哪儿啊?”
      “犯罪现场。”

      夜晚,幽城大学。
      看着闻牧海将车开进校门,坐在副驾上蔺天的心中五味杂陈。明明是自己的母校,明明才毕业两天,明明自己啥都没干,但回到这里心里却莫名地发虚。
      案发后,他有几个哥们儿也发微信问过他事情经过,他都含糊过去了,说自己只是目击者被警方问话,很难想象如果对方知道自己是嫌疑人,还是否会和自己称兄道弟。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往往脆弱不堪。

      把车停在停车场,两人走下车。
      “犯罪现场,咱们进得去吗?”蔺天问道、
      “天台一定会被封锁的,但行政楼还是能进去的。”闻牧海道:“我们今晚要查的,是监控死角。”
      “证明案发时间不止你我出入过行政楼?”蔺天问。
      “没错。”一阵冷风吹过,闻牧海裹紧身上的大衣,仰头看着阴沉的天色,喃喃道:“要下雪了。”

      两人说着,走到行政楼门前。
      这个时间学校里活动的人本就不多,加之前两天刚发生命案,天气又冷,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匆匆走过,而且都在刻意避开楼门口。

      “我看班级群里说,案发后就没有老师肯来这里办公了。”蔺天仰头看着十八层的办公楼:“这栋楼本来就很老了,学校成立的时候就在,去年新的行政楼建好后,大部分的行政事务都挪去了。现在发生这种事,更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办公了,听说现在就只剩下收发室的大爷还在看门了。”
      “现在这里肯定不能随意进出了。”闻牧海观察收发室的灯光,眉头微簇:“得分散他的注意力溜进去。”

      “简单。”没想到蔺天却露出一个自信笑容,掏出手机拨打出一个号码:“喂?你好,收发室吗?我想查一下我的信到了没。”
      现如今寄信的人越来越少,幽城大学的信件都是统一存在行政楼的收发室里。蔺天去年收明信片的时候碰巧存过收发室的电话,没想到这时候用上了。

      “你叫啥?哪个班的呀?”大爷在电话里问道。
      “商院四班,刘畅。”蔺天信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和班级。
      电话间,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行政楼门口,小心注意着收发室里的动静。

      发觉大爷转身去查邮箱,两人趁机迅速溜进了楼里。
      两分钟后,大爷拿起座机话筒:“同学,查到了,有你的信,你来取吧。”
      然而,电话那边却早已挂掉了。
      “喂?还在吗?”大爷敲敲话筒:“刘畅同学?”

      此时,蔺天和闻牧海正站在去往十八楼的电梯里。
      “那天我就是坐这部电梯,去了十八楼天台。”蔺天道。
      闻牧海点点头,仰头仔细看着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红灯亮着。

      两人来到十八楼,不出所料,上天台的门已经被锁上了。
      “我在天台和戴晴说了几分钟的话,想从电梯下楼,却发现电梯坏了。”蔺天回忆道。
      “坏了?”闻牧海捕捉到重点。
      “按键没反应,我跟林队也说过。”蔺天道,指着一旁的楼梯间:“我是从旁边的楼梯走下楼的。”

      闻牧海走过去,站在楼梯间里四处观察着。
      “走下去一共花了差不多……十来分钟。”蔺天道:“这大概就是我那天的路线。”
      两人在十八楼到处观察,还用手机拍了照,又坐电梯回到了一楼。

      “那天我的衣服染上了咖啡污渍,所以进洗手间清理。”闻牧海带着蔺天来到一楼的男厕门口:“在洗手间里接到一个电话,因为信号不好,我就走到了附近的楼梯间的窗口讲电话。”
      男厕就在楼梯间旁边,两人从门口一转弯就进到了楼梯间里。
      闻牧海继续道:“在这里打了大约十分钟电话,我就又回到了洗手间,继续清理污渍。清理完之后走出楼门,就撞见了你,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戴晴的人头从天而降,他们两个也同时祸从天降。

      “听林队说,因为洗手间里和楼梯间都没有监控,所以只拍到我进了楼,往男厕的方向去了。”闻牧海道:“因为男厕门到楼梯间这个拐角刚好是走廊监控的盲区,所以连我有没有进厕所和楼梯间警方也无从考证。”
      “你也在楼梯间呆了一段时间,但我们却完美错过了。”蔺天惋惜道:“可惜啊,否则就能替对方做不在场证明了。”

      闻牧海思考着说:“电梯里有监控,楼梯间里没有。所以你在楼梯间的这一段时间就成了空白,而我在厕所和楼梯间的这两段时间都是空白。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也就无法摆脱嫌疑。”
      “可警方是怎么确定只有咱们两个嫌疑人的?”蔺天疑惑道:“这监控盲区这么多,楼梯间都没有监控,谁都可以上去杀人啊?”

      “但是进出行政楼的只有你我。”闻牧海带着蔺天走到行政楼的后门:“大楼有两个入口,除了大门之外,就是这个后门。大门有监控摄像头,后门常年锁着,也有监控可以查。”
      两人看着后门上锈迹斑斑的挂锁,一看就多年没人开启了。门上有监控,摄像头亮着红光。

      “案发当天是毕业典礼,师生都在搞典礼的事,就连收发室的大爷都被叫去帮忙了,整幢楼都是空的。”闻牧海道:“警方查看监控,只有你我从正门进出。”
      “除了前后门,就没有别的地方能悄无声息地进出吗?”蔺天问道。

      闻牧海也不能确定,两人在一楼到处查看可能的入口。
      “窗户倒是能进,但是走廊里也有监控,翻窗户进来会被拍到。”蔺天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有没有什么地方,是监控拍不到又能进出的死角……有没有这样的路线呢,从一个不会被拍到的地方,到另一个不会被拍到的地方……一个短暂的路线盲区……”

      说到这里,闻牧海和蔺天同时抬头,对视一眼。
      下一秒,两人大步跑到一楼的男厕前,就是这个无法证明闻牧海不在场证明的监控盲区。

      两人同时推开男厕的门,正前方,窗外明亮的路灯照进来,一片片雪花飘落在灯光下缓缓。
      “找到了,监控的死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爱情道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