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天》晏上观

2、叶然

　　到了学校，依旧是记忆里高中的模样。
　　那叶然呢！叶然会是什么模样？

　　林榕下了车，慢慢行走在校园里。
　　还真是怀念，当时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切一如从前。不论如何，还能回来一遭，实属幸事。

　　进了班级，同学没变，老师没变。
　　那为何单单只变了家庭背景。

　　林榕昏昏沉沉度过了一天，乏陈可味。放学一出校门，白天坐的那辆车已经等在门口。
　　上午没怎么注意，现在才意识到，司机师傅似乎是自家的专用司机。

　　林榕试探性问道：“师傅，您在我们家工作多久了？”
　　“你读初中的时候，我就在林总身边了。小姐忘了吗？我送了你三年呢。”司机师傅微笑着，一脸的和蔼可亲。
　　“哦，呵呵。”林榕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

　　进了家门，处处飘着饭香味。
　　“榕榕回来啦！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林榕方才的食欲瞬间下了大半，看着这么温柔的妈总觉得很诡异。
　　她换上拖鞋，把书包放到沙发上，坐到了餐桌旁。被一桌子的琳琅满目惊的张大了嘴。

　　这时，父亲从书房里走出来，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穿着一身墨蓝色的睡衣，俨然一副有钱人家的标配。
　　林榕看着自己陌生却又熟悉的父亲，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她一直都想有一个这样有钱的爹，但自己着实有些无法立刻接受富二代的身份。

　　“榕榕回来啦，快吃饭吧。”父亲声音低沉，一脸的慈祥。
　　林榕不禁叹了口气，要是自己的父亲能这样和蔼，该多好。
　　唉？不对，这不就是自己的父亲吗？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没有因为学习成绩而嚷嚷，没有因为新学期伊始而喋喋不休的说教。饭菜很好吃，母亲和父亲都很温和。
　　林榕很久没吃过这么舒心的一顿饭。

　　“榕榕新学期觉得如何，还适应吗？”吃完饭，父亲坐在沙发上，开口问道。
　　林榕摇了摇头，噙着笑，“挺好的。”
　　父亲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就好，好好和同学相处，成绩不重要，不要有太大压力。”
　　“嗯，谢谢爸！”林榕语气轻快，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活在父母怀里的孩子。

　　晚上灭了灯，躺在床上，林榕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在酒吧喝醉，上了一个大叔的车，然后睡了过去，醒来就到了这里，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说不通的，这一系列的变化。

　　醒来时，依旧还是昨日的模样。林榕坐着自家的车去了学校，学习的知识还是从前教过的。林榕还没忘，所以基本不用怎么听，做题也畅通无阻。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着，终于有一天，她等到了叶然，虽然只是传闻———关于叶然的外表。
　　她却始终不曾遇到过他。

　　第一次期中考，林榕第一，叶然第二。
　　意料之中，毕竟是参加过高考的人，这点东西还是不在话下的，只是第一次考过叶然，心里还是有点小骄傲。

　　渐渐的，林榕成了比肩叶然的风云人物。一个家境殷实，成绩突出，一个外表俊秀，同样成绩不落下风。

　　终于，期末考，按照排名分考场，她遇到了叶然。
　　他还是那副冷漠的模样，明明带着笑，却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林榕做题很快，早早停下笔，拿着卷子检查起来。身后的叶然见状，皱着眉，加快了手里的速度。
　　铃声响起，所有人站起了身，等着老师收卷。
　　这时，身后的叶然突然向前俯着身子，低声道：“你很厉害。”

　　林榕身子一怔，不敢看他。
　　就是因为他，自己才会喝的大醉，差点出了事。
　　也是因为他，自己才来到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心里特别不踏实。

　　期末，林榕依旧是第一，叶然第二。

　　父亲对林榕的成绩很满意，“榕榕，学习辛苦了，有什么愿望吗，爸爸一定满足你！”
　　林榕摇了摇头，心里满是感动，有这一句辛苦，胜过万语千言。
　　不过，林榕还是选择抓住了这个寒假，报了几个兴趣班———画画和钢琴。这是她从小的梦，却被母亲说成不务正业。

　　林榕学的很刻苦，万一什么时候从梦里醒来，眼前一切的镜花水月都将不复存在，但学过的这些东西，应该是不会废掉的。

　　寒假在忙碌与充足中安稳度过。
　　新学期开始，林榕整天忙着学习，却不想，第一次考试，叶然竟超了她。不过也对，自己能有这样的水平，还是叶然教的。

　　后来几次，二人成绩差距极小，林榕却始终跟在叶然后面。

　　文理分科，林榕依旧选了理，若是不出意外，她和叶然会是一个班。

　　果然，事情按照从前的模样，她和叶然成了同桌。只不过，二人一坐到一起，便有了话题。
　　“林榕，怎么样，考不过我，不好受吧？”
　　挑衅？叶然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她轻哼一声，“你想多了，几分罢了，多一点少一点意义不大。”
　　她能如此大言不惭，也亏的曾经学渣的身份，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是上苍庇佑。

　　叶然倚着头，玩味似的看着林榕，嘴角弯着，样子霎时好看。
　　她余光撇着，忍不住咽了几下。这是她真真切切喜欢过的人啊，怎么能无动于衷。可是一想到，他和别人拥吻的场面，林榕忍不住的生气。
　　备胎……真是恶心。

　　叶然对她依旧很照顾，大小事都关照着她。林榕却始终一副臭脸。

　　林榕病了，叶然拿着药让她喝。
　　“多管闲事，我自己有！”
　　林榕生气，叶然侧过头安抚她。
　　“滚开！”
　　……

　　可叶然似乎乐此不疲，还来了兴致，总喜欢往枪口上撞。
　　林榕实在忍不住，“叶然，那么多女生为你前仆后继，你为什么偏偏要在我这里受气？大家各自安好不好吗？”
　　叶然嘟起嘴，想了片刻，“我没受气啊，我觉得你，很有趣。”
　　林榕嘴角抽了抽，不再言语。

　　到了后期，林榕的学习渐渐开始吃力。果然，该不会的还是不会。她的成绩掉了下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哪怕从前是个学渣，看过高处的风景，掉下去时总是要不甘的。

　　“林榕，我教你。”叶然破天荒的没有嘲弄她，一脸认真，颇有耐心，与从前一模一样。
　　要是那时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他劈腿，恐怕要搭上一生。
　　不得不说，一般女生对叶然真的没有抵抗力。不过，自己是谁！重生的女主！上帝视角的预言家！

　　篮球赛如约而至，叶然让她去给自己加油，林榕果断拒绝。
　　“林榕，你好像对我，敌意很大。”
　　叶然侧着头，蹙着眉，很是不解。
　　“我没有，只是不想去。”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我真没有。”
　　“你有。”
　　“好，我有，所以呢？”林榕不耐烦，怎么从前没发现他这么磨人。

　　“所以你来看我打篮球。”
　　“不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你去。”
　　“我不去。”
　　“为什么。”
　　……
　　几个回合后。
　　“啊啊啊，我去，我去还不成？”
　　叶然满意了，这才放过她。

　　篮球场上，林榕将他的衣服和水丢在一旁，冷眼看着叶然。虽然他很帅，但是他很渣，绝不能表现出半点钦佩，不能！
　　中场休息时，叶然拒绝了众多姑娘的亲切关怀，径直走到林榕这里，“我渴。”
　　“那里。”林榕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水。
　　叶然悻悻的拿起水瓶，打开灌了两口。

　　“一定要看着我，不可以看别人！”还是那么霸道。
　　林榕翻了个白眼，“你快去吧。”
　　待比赛哨声一响，林榕转身就离开了现场。

　　篮球赛结束后，叶然顶着一头湿发，满脸怨气的走到林榕身边。
　　“怎么走了？”
　　“你输了？”
　　“那倒没有。”
　　“恭喜你啊。”林榕语气淡淡的，毫无恭喜的感觉。

　　叶然一时被她带偏，找不到说辞，只得不甘愿的闭上了嘴。

　　“林榕，毕业了你先去哪里？”
　　又是这个问题。
　　“我想去你不想去的地方。”
　　“可是我想去你去的地方。”
　　林榕深吸一口气，直勾勾看着他，“为什么？”
　　叶然突然神情凝重，“因为我喜欢你，我以为你看得出来的。”

　　林榕一愣，她反复思索着这句话，似乎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真切听到他说喜欢。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抵抗不住的，她曾经那么喜欢叶然。哪怕没有一句喜欢。
　　顷刻间，大半的防线崩塌，汹涌的难过迎面袭来。
　　她好想问一句：叶然，当初为什么骗我。

　　林榕没有回答。

　　高考前最后一个晚上，叶然约她去操场。
　　他牵住了她的手，她没有紧紧扣住。
　　他说：“林榕，如果毕业了我们还在一个地方，就在一起好不好。”
　　林榕松开了他的手，仰起头质问道：“你是不是有一个青梅竹马，她去了国外，你们现在闹了些不愉快。”

　　叶然神情一僵，“你怎么知道？”
　　林榕松了口气，憋着的话总算说出了口。
　　“叶然，既然和别的女生做了约定，就好好负责，不要来伤害我，我的爱并不廉价。”顿了顿，她继续道：“我不是你的备胎，也不屑做任何人的备胎。”

　　叶然拉住正要走的林榕，解释道：“我和她没有任何约定，我喜欢你，和你才有约定。”
　　林榕叹了口气，“她会回来的，毕业以后，她就会来找你，很快的。”

　　无声的泪划过眼角，林榕想，总算为自己争回了一口气。可是，她真切喜欢过的少年，终究还是要亲手断了尘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