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网游]凌云之志》颜以铮

2、#2 诸神为一

　　在神明的全力治疗下，凌言少年虚弱如风中残烛的身体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说到底凌言应该已经死了，只是被恶毒的枷锁灵魂永固在躯体中，从而在死亡的界限上被云泽拉了回来。
　　这里永远充斥着温和而不耀眼的光芒，和棉絮一样柔软的云雾。
　　凌言认为这是星球永昼的一面，而不知道是失落的神界。
　　他第一次推开房间的门。云泽在旁边微微漂浮着，随时准备抱他起来——如果他摔倒的话。
　　走廊是白色描金的，金色的徽记非常细腻，每个细节都极尽精致奢华。
　　凌言一时迈不出脚步。云泽就把他抱起来。
　　凌言很乖，这几天不太能动都是云泽把他凭空洗来洗去，完了还越来越喜欢抱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大型玩具。
　　这位真的是太粘人了。
　　但是凌言也没办法，他甚至暗中渴求着云泽的喜爱，这样祂就不会丢掉自己了。
　　“接下来去参观我的画室。这样走太慢了，抓紧我哦。”神明的语气带着笑意。
　　祂的身后展开了光的羽翼，那些羽毛每一根都是纯白，只有边缘渗透着华丽的金色，隐约有许多翅膀的影子，但最终出现的却只有一对。
　　祂抱着少年从拱形的窗口穿出，在淡金色的天空中振翅飞翔。
　　实际上祂根本不需要这些没用的翅膀，现在只是显得炫酷一点。
　　凌言感受不到太多风的吹拂，他紧紧抓住云泽的衣襟，睁大了眼睛。
　　很快，他们在一座很中二地写着“诸神殿”的建筑物的顶端平台落下。
　　“到了。”神明一脸的坦然自若，凌言感觉心里小猫在挠一样欲言又止。
　　但凌言也只好被抱进了建筑中。
　　里面确实陈列了好多画，每一幅都极其精致。
　　精致到仿佛封印了沉睡的真人。
　　凌言看到，最上面一层呈弧形排列着从A-1开始的画作，每一幅画都写着:云泽。
　　“嗯……这层都是我最开始的作品，画的是我自己。”云泽来到A-1前面，里面是一位天使般可爱的幼年神祗，有着柔软卷曲的白色短发，和灿烂的浅金色瞳孔。
　　祂正捧着一本书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笑意。
　　接下来，有蜷缩在混沌中的婴儿，有身材修长的少年，有神色威严的中年，有行将就木的老年。
　　祂把不曾在自己身上流淌的岁月，尽皆赋予画卷。
　　凌言开始疑惑。这一层的画他一开始仔仔细细地看，后来大致看看就略过，少说也看了千八百张。可是那些滑动过来的画却仿佛没有止境一般。
　　“嗯……要看看下一层吗？”凌言点点头，他们走下了一层。
　　这一层的画就有特色许多，装裱也不再千篇一律。
　　凌言从云泽身上爬下来，走到B-1面前。
　　他瞬间被画中的男子吸引了。
　　祂身着半透明的白色轻纱，身上头上戴着五颜六色的花环。祂的面目充满生机勃勃的活力，白绿色的头发末端生出新芽，嫩叶色的双眸满含笑意，耳廓上开出美丽的白绿色花苞。
　　祂展开双臂舞蹈，自然的精灵在他四周飞舞。脚下是开满野花蹁跹着蜜蜂蝴蝶的草地，身后是宝石般的湖水和洗过一样水润的澈蓝天空。
　　凌言眨了眨眼睛，去看下面的铭牌——
　　“梦泽，春与生命之神。”
　　唔，这大概就是这里叫诸神殿的原因吧。
　　然后……
　　上身仅着一件开胸短马甲，身体肌肉硬朗，脸上带着爽朗阳光笑容的洒脱神祗…
　　“阳泽，太阳与热量之神。”
　　水色长发，闭目坐于瀑布旁巨石上抚琴，身形纤细，面带笑容的少年，身旁环绕着晶莹剔透的水流巨龙…
　　“流泽，河流与湖泊之神。”
　　面目凶狠，发色深灰，瞳色血红，肩扛鬼头大刀的肌肉大叔，身后仿佛潜伏着史前凶兽…
　　“屠泽，杀戮与愤恨之神。”
　　……“林泽，不死的人类。”
　　“咦？”凌言多看了这幅画几眼，上面是一个棕发绿瞳的长相让人非常顺眼却又不过于突出的少年，他穿着黑色的马甲和白衬衫，手肘挽着一件长外套，看起来像个彬彬有礼的少年管家。
　　“喜欢他？”神明歪了歪头。
　　“……不，我最喜欢您…你。”凌言身体一僵，有点不敢回头。
　　“其实没关系的，毕竟……”神失笑，他把手伸进了画卷里，把礼貌微笑着的林泽抓住手臂拖了出来。
　　林泽略微踉跄了两步，就优雅地站好了。他橄榄绿的眼睛看了看凌言，和云泽表情一致地异口同声道。
　　“毕竟这个世界里除了你，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所有的人都是我的化身。”
　　“！！”凌言感到一种无以名状的大恐怖。这个家伙在用他的能力安排木偶戏吗！
　　“哈哈，吓到你了吗，凌言少爷。”林泽稍微失礼地笑出声，向凌言道了个歉，才看向云泽:“Lord，请问您唤醒我有什么事呢？”
　　“林，你去做一下…那个仪式的准备。”
　　“好的，My lord。”
　　林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建筑中，他没有翅膀也不会飞，但是他能瞬移。
　　“害怕？”神明温柔而强势地笼住凌言。
　　怀里的少年僵了僵，然后慢慢放松下来，甚至还轻轻地环抱祂。
　　“有一点……但是，您一直以来，大概过得很孤独吧……以后，您就不是孤身一人了。”
　　“谢谢你，我的凌言小朋友。”云泽摸了摸他手感偏硬的头发。
　　“您…到底是谁，为什么有这样神奇的力量？”凌言仰视着神明。
　　“我说了，你不要惊讶，也不要怀疑哦。”云泽并不想对他隐瞒。
　　他们走下一层，停在C-1面前。
　　“我被人们称为善与光明之神艾狄南斯(Aadinath)，艾狄南斯是二代神灵中的最强者，又被称为永耀之光，曾经拥有最多的信徒。”
　　画面上脑后有太阳图腾状金轮，一身金纹白色长袍，金色饰带，手持中心隐约有金芒的白色光球，看起来圣洁无比的俊美男子正对他们微笑。
　　那里写着，“C-1，善与光明之神，艾狄南斯(Aadinath)”。
　　“但是这个神职是虚构的，只是我变装下界被看到的样子，艾狄南斯也是人们认为的名字。”
　　“如你所见，从上往下第三层，是二代神灵。”
　　“第二层，是初代神。我在那里也有一个虚构的神职，浩渺云雾之神，云泽，我本来没有名字，就用它当做名字。”
　　“第一层，是我，最初的创世神。”
　　凌言听得在祂的怀里一动不动。似乎思维都停止了运转。
　　“我是恒沙中诞生自我意识的初生世界，我的世界底蕴强盛。我喜欢光、风、温暖和冰雪的颜色，所以用它们构筑了自己的临时身体。”
　　“这个临时身体可以携带着初生世界一起移动，我旁观了很多世界的创生。这段时间又增加了很多临时身体。世界中只有我一个人。”
　　“我希望能一视同仁，所以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用所有的源力拓展世界，我也创世了。”
　　“但是源力还有剩余，我就创造了不同的化身，也就是初代神。”
　　“按照我所观察得到的经验，我从先到后创造了黄金、白银、青铜、黑铁四个时代的物种。”
　　“但谁也不知道是我创造的，我让那些马甲隐瞒了我的事，暗中引导世界的发展。不过也没管太多，化身都凭借我分给的喜好做事，造物都觉得初代神随心所欲。”
　　凌言的嘴角抽了抽。但是他觉得云泽说得甚至有点开心。
　　“然后初代神的力量太强了，而且共同点也是有，就让他们退场了，我继续用作画的方式创造了二代神，并抹消了世界记忆中初代神名字的后缀。”
　　“二代神在塑造上参考了一些世界的特殊人物和我造物的想象，所以比较五花八门，名字也是千奇百怪。”
　　“造物觉得初代神从概念中诞生，所以叫他们概念神；二代神从信仰中诞生，所以叫信仰神。”
　　“不过这样持续了十多万年，又开始有造物试图攥取信仰成神。其中一些我欣赏的，我读取了他们的人格，让他们成为新神，也就是三代神，在第四层。”
　　“其他的被我，也就是世界排斥，成为邪神或者伪神，实力比较弱小，但我没有完全否定他们的存在。”
　　“随着时间推移，每一层的画像都在增多，有的在历史上并未出现，但世界承认祂的存在。然而有一天，神退出了舞台。”
　　“七代神以后，从第九层开始，是半神和神裔。”
　　“十层，是各个种族的英雄，这个阶段世界的各位面开始封闭。”
　　“……直到行业精英、职业导师、职业者、各行各业的人，普通人，平民甚至乞丐。”
　　“各种各样的魔兽和野兽，每个种族都有我的化身，那是他们种群的集体意识。”
　　“……”
　　他们从一个环抱着另一个变成肩并肩，从诸神殿的最下面走出来。
　　外面是两侧有花坛的步道，前面远处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大喷泉。花坛里的植物叶子都是闪闪发光的宝石，看起来很贵。
　　凌言:心情复杂。
　　“对了，我之前检查了你身上的那些……纹身。”云泽突然停了下来。“它们对你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可以说说吗？”
　　“……”凌言垂下头，拉起左边的袖子，露出一直到手背掌心的咒文。
　　“黑色的这种，会抽取我的血脉力量和诅咒力量，转换成一种特殊的能量，可以给一种晶体充能，其他作用我不知道……”
　　“红色的这种，它能让我狂暴，但是即使不狂暴也会很痛。其他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太难看了？”
　　“并没有哦。凌言很合我的心意。”云泽摸了摸他的头，“抱歉，我现在没有不伤害你生命就去除这些纹身的办法。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再加上……我的一层，然后你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凌言听到“加上”的时候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仿佛从前的痛苦要冲破记忆的屏障。
　　但是他却坚定地看着云泽，“我愿意。我不怕痛。”
　　……为我打上您的印记吧。不要丢下我。
　　“放心，不会很痛，但不能保证完全不痛，毕竟我要修改刻纹的节点。”云泽叹了口气，“对不起。”
　　“您不用向我道歉。”凌言摇了摇头。“我相信您。”
　　“那我们到浴池去……呃，对，去浴池。”神感应到浴池的情况，话音顿了一下。
　　来到浴池的房间，凌言看到满是纯洁白金色的环境中，浴池里居然长满了邪异又神秘的黑紫色莲花，他的血脉感应让他瞬间知道了这是什么。
　　凌言通红着一张脸，“抱…抱歉，弄脏了您的浴池，我”
　　云泽打断了他，“没事，哪条河不都能泡澡。”……祂的生命之泉！唉。不过还有那么多，换一个池子就是了。
　　“过来这边，随便躺就可以了。”云泽伸手一招，一个淡金色的镂空小球出现在祂的手中，瞬间变成一支白色金纹的画笔。
　　凌言忐忑地解除衣物，以一个端正的姿势躺在软垫上。
　　然后他就浮了起来。
　　云泽汇聚力量的瞬间，他感觉后背被和煦的阳光照射，暖洋洋的很舒服。
　　笔尖落在身上是冰凉的，但“颜料”覆盖的地方很快就仿佛大冬天贴了暖宝宝，舒坦极了。
　　“啊……”笔尖顿在一处不动，然后轻轻旋转，他知道这是找到了纹路的节点，绵密的刺痛从接触处传入神经，还有点麻，但不是不能接受。
　　三个小时后，凌言的躯体上除了野蛮的血纹和神秘的咒文，又多了一种神圣的金色流云纹。
　　金纹行云流水地游走在他的身体上，似乎一条游龙隐于云彩，从后脑右侧延伸到前额，左右抵达中指指尖，下方直到脚背，实际上霸道地占据了凌言躯体的每个角落。
　　凌言想到某些地方不可言说的触感和刚才发出的奇怪声音，脸有点红，一头埋在白色软垫中。
　　而云泽长呼一口气，开开心心:大功告成！
　　等云泽收好画笔，感觉浑身温暖舒适的凌言也恢复了正常，他觉得自己从前每次行动攻击都如同被电网禁锢的感觉终于没有了。
　　力量不断流失的早已习惯的恐惧感也消失了。
　　他很安全，他很舒服。
　　这种感觉让人赞叹。
　　“谢谢您……谢谢你，云泽。”凌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纯粹笑容。
　　那幽紫的双瞳中似乎落着星子般的光，让看到的神明也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然后神顺手从池子里揪了几片莲花，给凌言做了套帅气的新衣服。
　　和莲花心灵相通的凌言:不敢动不敢动。
　　三两下装备上新衣服，云泽把身体还有些虚弱的凌言抱离了浴池的房间，振翅往宫殿群的中心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