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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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钗凤冠，金丝罗裙，伊人红妆，锣鼓声声入心。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新婚之夜，而是萧王的寿辰宴上。云香低着头由桃枝搀扶，一步步走到萧王身边，她拘礼后落座于旁，仍旧没抬起头来。
她很识趣的扮演了一晚上的摆设，来自母国的使臣全看在眼里，心里颇不是滋味。
“公主，过的可还好？”
云香无奈的笑着，将茶推到林苍面前。
“这是你最爱吃的糕饼，我特意给你带来的。”
云香一展笑颜，伸手拿起就送入口中，真是久违的味道，小时候每次不开心，母亲都会给她做这个吃，她都会瞬间好心情。
“母后还好吗？”
“就是很担心你，又不能常常书信，你的消息也不过例行公事一般与萧国的政事上报，也都是寥寥几句。”
云香放下糕饼，喝了一口茶，然后将糕饼仔细放入盒中。
“下次我来，再给你带。”
“我养的水仙花开了吧？”
“早就开了。”
简单几句对话，竟让云香彻夜难眠，久违的朋友，来自家乡的味道，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
一小姑娘摔倒在云香面前，她敏捷的将她扶起，还关切的问她有没有受伤，小姑娘只是笑笑。
“韶华公主，您可吓死奴婢了，不能这样乱跑才是。”
云香放开韶华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宫女拘礼后拉着韶华欲走，哪知这小公主竟甩开她的手，过来牵住云香的手。
云香笑笑，蹲下摸摸她的笑脸，擦去脸上的泥。
“你是韶华公主吗？”
“回娘娘的话，这位是先王后生的公主。”
“哦，我倒是听说过，五岁了吧？”
“回娘娘，公主五岁了。”
云香抬眼看看宫女，又看看韶华。
宫女很是紧张道：“公主虽五岁了，但仍旧未开过金口说话，陛下很是着急呢！”
云香心疼的摸摸韶华的脑袋，这小家伙竟然连话都不会说。
之后韶华就经常来凌霄殿找云香玩，原来她走到这里是因凌霄殿曾是她母后的居所，空置两年她被下令不准进入。
韶华与云香很是投缘，总能玩闹在一起，池中荷花盛开时，云香会亲自摘莲心给韶华。
她不断的教韶华说话，虽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但她却丝毫没想过放弃。太医束手无策，不代表就是治不了的症。
一年间两人处的如母女一般，可萧王并未因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在凌霄殿，而来过一次。倒是有许多争宠的后妃，总是过来想要讨韶华的欢心。
云香经常被那些人无视，若被注意到，也只是会取笑这个在‘冷宫’待着的王后。
云香教导韶华琴棋书画，这孩子很是聪颖，学什么都很快，还总是笑盈盈的。
昨夜狂风呼啸，偶感风寒的韶华很是没有精神，太医刚刚离开，萧王就快步前来。
云香站在一旁未说一句，宫女竟将得风寒之事赖在她的身上，真是可笑至极。萧王抱着韶华离开了凌霄殿，这里也重新回到之前的安静。
“您为什么不解释，任由那个宫女胡说吗？她怎么敢睁眼说瞎话？明明是她昨夜偷偷跑出去私会他人，才会因大风将窗子吹开，韶华公主才染上风寒的。”桃枝愤愤不平道。
云香伸手拉住桃枝的胳膊，桃枝抬起头来，停下为她洗足。
“他是不愿娶我的，形势所逼不得已为之，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头衔，不过也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和平。”
“可他也不该如此对待您，您乃洛国公主，嫁过来也是王后，可偏连个宫女都能给您脸色看，在这萧国我看真是没什么他们不敢了的！”
云香将脚抬起来，这冷风顷刻入骨，桃枝立刻为她擦干。
这雕花木床是嫁过来就有的，听说是新制的，上头的连理枝是匠人雕刻了三个月的，纱帐也是最柔软的料子，月光变得更加柔和，桌上的凝神香也是新婚之夜点过的，后觉得很是有用，便一直命人取来点用。
先王后的一切物品都没有在凌霄殿留下，也许是怕她会损坏，或是她没资格吧。
“人生漫长，不分日夜久居安宁，人生极短，不屑留恋逐人老。若真无所求，便亦无所得，生生世世尽无欢，何意人生？”
云香将书信烧了，拂去脸上泪痕，向外望去，那一轮明月当空，无尽寂寞犹上心头。
韶华病愈第一件事就来到凌霄殿，云香却闭门不见，替别人养女儿可没什么好处，她是有所体会的了。
接连三日她都拒绝韶华的请求，她做好了与寂寞为伴的准备。
“母后，您为何不见儿臣？”
云香竟有些恍惚，这是真的吗？她欲打开窗看看，哪知道桃枝这丫头比她更激动，推开门将韶华公主迎了进来。她一下扑进云香的怀中，这份温暖似曾相识。
“你、你怎么会？”
韶华抬头笑着，天真美好，这是她见过最温暖的微笑。
“母后，谢谢你教会我说话、写字、念诗、弹琴，父王说还要学会下棋才行，这样我才能有机会打败他。”韶华的声音稚嫩又动听，这不会说话的孩子，怎么一下子能说的这么流利？
云香宠溺的抱住她，温柔道：“那我可是很严格的。”
韶华依偎在她怀中，这画面像极了一对母女重逢。
云香立在书房外许久，腰都有些酸了，可又不能自行离开。
一件披风搭在她的身上，仔细为她系好缎带，她缓缓抬起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瞳。
“更深露重，让你久等了。”
云香拘礼道：“多谢陛下关心，不知陛下召臣妾前来有何事要交代？”
楚暮疑惑挑眉，并未回答，而是牵着她的手走入偏殿之中。
两人第一次对立而坐，茶香四溢倒是有些意境。
“刘公公烹得一手好茶，你不妨尝尝。”
云香浅尝一下，便放下。
“怎么？不喜欢？”
“臣妾不习惯夜里喝茶，会睡不着觉。”
“哦？那可不行，那换一杯水吧？”萧王抬手，刘公公眼疾手快的就将杯子里的茶换成了水。
云香轻轻点了下头，以表示感谢。
“韶华近日进步很大，是你的功劳。”
“韶华天资聪慧一点就通，功劳可不敢冒领。”
楚暮很有深意的看了看云香，转身走向书桌，拿起一副字来。
“你的字很好。”
“陛下不妨有话直说，臣妾到萧国两年了，该明白的规矩都懂，不该听的事也都从不打听，若是有什么还做得不够，请您明示。”
“云香，叫你云香可好？”
云香并未回答。
楚暮缓缓坐下，他这一天都在听朝中大小事、批阅奏折，疲倦袭来是他尤为无奈之事，他害怕自己追不上时光的快步匆匆。
他闭上眼睛，片刻才开口道：“两年、也许应该更长才对，若朕因联姻的压力而同你接近，怕是你也会抗拒，若因你的美貌而靠近，怕是难以看得清楚。怕、会有感情，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感情，它会左右一个人的判断，而一国之君的偏差会影响一个国，你说呢？”
云香冷冷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这随波逐流或是迎难而上，都无对错之分。”
“所以，你是可以理解朕这些年对你的冷落？”
“自然是理解的，自小看着父亲总是为国事烦忧，才明白他不只是个父亲，还是一国之君，我嫁过来是为国分忧，自然不会奢求什么有情郎。”云香站起来，将茶杯放到桌上，转身走到门口，“陛下，不必因韶华而担忧，无论将来洛国与萧国关系如何，我既一嫁到这里来，就不会做萧国有害的事，韶华可做我女儿，可以做与我仅能遥遥相望的公主，我不会伤害她、利用她。”
“他们都说，你想借韶华来接近朕。”
云香本想拘礼后离开，却一只脚悬在半空中。
云香不禁冷笑起来，楚暮也睁开了眼睛，就这样看着她的侧颜。
“陛下大可不必多虑，这萧国宫殿冰冷，若是习惯了就能当好活死人，若是不习惯便也能做一株花草，何必去贪恋那浇花之人呢？”
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算不得不欢而散，却也没有达成共识。
韶华吃的正香，楚暮落座于旁，很是自然。倒是云香很不适应，不知所措的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韶华过来拉拉她的衣袖，“母后怎么如此拘谨，父王经常陪儿臣吃饭，今日倒是更好，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吃饭。”
一家三口，这词听起来温馨也很讽刺，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爱自己，孩子也不是自己生的，怎么就成了一家三口？
“韶华自会说话后，总是叽叽喳喳不停，有时还真觉得有些聒噪。”
韶华撅起小嘴，委屈道：“母后说喜欢听儿臣说话。”
楚暮看向云香，“你也坐吧，不必拘谨。”
自此以后，楚暮隔三差五就会来凌霄殿，只是坐在院中木椅上看书，偶尔会瞥一眼学习下棋的韶华。
与楚暮下棋是在一个很暖很暖的夜里，棋逢对手的愉悦让她忘记了这个男人与她的对立面。
楚暮很欣赏云香，就连下棋都能如此认真，不必想着如何让她，倒也觉得挺好。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知音。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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