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的黑白》茉桥

63、062

　　“儿子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就是想若能替父亲分忧，那是儿子尽的孝道。”

　　姚福庭不禁叹气。

　　“你不如直说。”

　　“若您能说服叔父过激我过去，岂不是两全其美？父亲既不必将心爱的哥哥送去，也让我这个家中不受欢迎的孩子离开，大夫人也不会因为我而总是找三夫人的麻烦。”

　　姚福庭万万没想到姚尹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让他震惊不已。

　　“你说什么？你想去给姚斌当儿子？”姚福庭狠狠的给了姚尹治一巴掌。

　　姚尹治跪在地上，低头不敢出声。

　　只听推门声，姚福庭抬头一看竟然是付兰心。

　　“老爷，我认为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既然他愿意，为何不成全他？我看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什么？你竟会说出这种话？你都能看出他是为这个家好？”

　　付兰心将茶杯端起，递给姚福庭，笑道：“老爷真是会说笑，我何时不为这个家劳心劳力，怎么会看不出这家谁有孝心，谁不安好心啊？我一直都觉得治儿是个好孩子，本该带到我房中养，可念着他母亲孤独有可怜，才让他养在那里，可是金桃芝竟别有用心的将治儿带她的房中养育，这不是乱了规矩？虽如此，因敬重老爷，也不想这家整日鸡犬不宁的，才会容忍了这件事，老太太那里都是我去游说的，您都忘了吗？”

　　姚福庭若有所思。

　　“再说真要咱们儿子去给姚斌当儿子，虽说荣幸，可我付家是断不能同意的，若为了前程也未免太过不把付家当回事，我那哥哥大小以为是个官，怕也挂不住颜面。但是治儿去了就不一样了，没有反对的娘家人，张玉那边也好说话，咱们都是为了亲情，传出去也不过是您忍痛割爱，为的就是维系亲情，那陛下不也是先皇的表弟之子，当初过继不也是为了这皇位不被外人所觊觎吗？”

　　“胡说，怎能和陛下相提并论？”

　　“老爷莫生气，妾身不过在家中一说，但别人看着这事，心中有异议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陛下这事可无人敢议论。”

　　姚福庭走到姚尹治跟前，将他扶起来。

　　“你真的愿意？”

　　姚尹治肯定的点头。

　　离家的那天，姚尹治在马车里坐着，他偷偷掀开帘子想看看母亲有没有来相送，可惜他没有看到，与他想的一样，可仍难掩失望。

　　姚斌并不喜欢姚尹治，甚至有些讨厌，但为了母亲的愿望，又是唯一的选择，他只能让姚尹治进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冲喜真的有效，母亲竟然有了好转，见到这个孙子，别提有多高兴。

　　能讨的老太太欢心，那在这姚府就能横着走，说起来也许有些夸张，但还真是不容质疑的事实。姚斌虽是个贪财狡猾的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样子实在讨厌，可他却是个孝子，对母亲很是孝顺，唯命是从的程度那可是少有人能比的。

　　姚尹治每晚都会去陪伴老太太，给她讲一些趣事，便经常能听到老太太爽朗的笑声，这地位自然也变得高起来。

　　姚尹治在姚斌的家中，混的那是风生水起，没人敢小瞧他，甚至都有些惧怕他。

　　他一向对人有礼有节，从未有过大声，更没有让人觉得他高人一等。他有时还会下人一起种树，一起浇花，还会给他们带回来一些好吃的，与众人打成了一片。

　　姚斌是个谨慎多疑之人，他经常会暗中观察姚尹治，这个从来不被重视的孩子，原来竟然是个憨厚又懂事的。

　　老太太总是在姚斌面前说姚尹治多好，恨让这孩子来的太晚，怕自己时日无多，很是难过。惹得姚斌都有些嫉妒姚尹治比他还受老太太喜欢，可一方面又觉得没有让老太太有遗憾和失望，已然是很不错的。

　　姚福庭带着姚尹堂来过几次，姚斌很是警惕，一次都没有让姚尹治出来见过，怕是他们父子情深一下又反悔可还行？虽之前一直都看得出姚福庭对这个儿子很是冷漠，但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心里，你不要我也不爱，你若抢我便舍不得，何来这样自相矛盾呢？

　　姚尹治偷偷回过家，他想回去看看娘亲，虽心里恨极了她，可又放心不下，毕竟他不是金桃芝手里的牌，自然需要个撒气的。

　　“你说母亲为何没有在北院，难不成去了别院住？”

　　“我想老爷定是怕三夫人去那里撒气，所以将夫人安置在别的地方，不然你看到母亲受气，心中不快反悔回家，定是让老爷难堪的，他肯定不想你回家。”璃儿安慰道。

　　姚尹治摸摸璃儿的头，笑道：“人小鬼大，你还懂这些？”

　　“平日里你教我念书，我又与那些丫鬟们一起，怎么还能什么都不懂？我虽帮不上你什么，但想着若能陪你说话也是好的。”

　　姚尹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再胡思乱想。

　　适逢老太太过寿，请来了许多人，姚福庭也带着一家子都过来，姚尹治隐隐的高兴着，毕竟自己也有了名堂，母亲定也能大大方方的过来吧？

　　一晚上的热闹过后，留下的只有寂寞和冷清，他没有见到母亲，甚至听到了一个备受打击的消息。

　　张玉在月前病逝，而姚福庭怕姚尹治要回来披麻戴孝，若是如此定会惹到姚斌，便隐瞒了这个消息，悄悄的让人将张玉给下葬。

　　姚尹治痴痴的看着窗外，任由深夜的风吹过脸庞，他不知此刻的自己在想什么。

　　璃儿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偷偷的擦拭眼泪，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只不过她害怕姚尹治会伤心，便也没敢告诉他。

　　“老太太说明日想我陪她去庙里进香，我不大想去。”

　　“可你若不去，老太太会难过的。”

　　姚尹治不禁笑了，不是笑，是嘲讽自己。他也不过随口说说，他不敢不去，若是失去老太太这棵大树，他真的就没有什么了。他踏进姚斌家的那一刻，便没有了退路，今后若是姚斌赏识重视，他定会有个好生活，若是惹得不悦，那就连沦落街头都是最轻的待遇。

　　“祖母近日的精神越发的好了，还有功夫劳心孙子的婚事。”姚尹治与老太太参拜完准备回去。

　　“你已经入了族谱，当然是要传宗接代最要紧，若是我这把身子骨还能看到重孙子，岂不是死也瞑目了？”

　　“祖母莫要胡说，您定能再过个十年。”

　　老太太被逗得开心，回去就拿出祖传的玉观音送给姚尹治，那可是宝贝，就连姚斌去要都没有给的。

　　姚尹治明白老太太的心思，可他想要的却是官场上的春风得意，姚尹堂每每见姚尹治还是会冷嘲热讽，还瞧不起他，甚至有次喝酒动了手打他。他没有回家说这件事，想来也是无用，碍于姚福庭这事也会不了了之。

　　“你小子好心思，竟让你祖母来跟我讨要官职给你？你这正七品还不够，以你的资质怕是也爬不到多高，莫要胡思乱想，惹人笑话。”姚斌不屑道。

　　姚尹治恭敬道：“您说的极是，不过我这一官半职并不重要，而是您的颜面最为重要，我现在是你的儿子，若是连那姚尹堂都不如，让人看去也是多少有些过不去的吧？姚福庭可是追随您的，可他毕竟是远亲，以后能辅佐您的，还不应该是我这个儿子？”

　　姚斌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只是觉得还需考验一番姚尹治，老太太既然开口，那必然是要答应的，以后再慢慢观察也好。

　　姚尹治在姚斌的安排下去查关税之事，立下大功，回来便晋升为户部侍郎，谁都知道这就是走走形式，那边都被安排好，只等姚尹治过去将人带回来，罪证呈上来即可。即便人人皆知，却也无人敢拆穿，也没人会说个一言半语的闲话，这就是权力带来的愉悦吧？

　　来送礼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还有许多人来说亲事，老太太高兴的不得了，夸奖姚斌会办事，一下子就解决了两件大事。

　　姚尹治在房中看书，璃儿在一旁清点送来的礼物，还顺便看看拜帖。

　　“老爷明日约请你吃饭，你去吗？”

　　姚尹治依旧认真看书，“不去。”

　　“他可是你亲生父亲，不去不好吧？”

　　“我若去了，姚斌就会不开心，想着我这个儿子毕竟是别人的，怎么会把什么都给我？”

　　璃儿不解道：“若是他觉得你心狠呢？如此对待亲生父亲，说出去也不好听吧？”

　　“越是难听越好，姚斌就越会信任我，我要的就是这个。”

　　姚尹治放下书，抬头看向窗外的月光。

　　大婚当日热闹非凡，璃儿忙前忙后，生怕出一丝错，歇下来时才发现已经到了深夜。她听到一群人的笑声，回头发现原来是新郎要去婚房了，这些人是要闹洞房的吧？

　　璃儿偷偷拭去眼泪，转身回到自己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