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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第35章

      曹宝成被方元一路推搡出门,进了路边的小巷子。

      自打方元的身量长起来,曹宝成就很少能在他手里占到便宜,后来方元学会了打架,更是见他一次打他一次,要不然上回在医院,曹宝成也不会见着他就跑,连钱都不敢要。

      这会儿又被方元逮个正着,曹宝成脸都绿了,用尽全身力气阻止他把自己拖进小巷,压低声音道:“方元!我可是你亲舅舅!做人不能这么绝!”

      绝?他再绝情能有曹宝成绝情?

      这么多年光是他爸的抚恤金就不知道被曹宝成抢走多少,现在他妈都快死了,这人还追到酒店来!曹宝成伸手从他们孤儿寡母手里抢钱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自己做得太绝?

      方元长相本来就扎眼,加上这边动静太大,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如果换做以前,方元肯定是不管不顾,直接把人拖进巷子里打一顿再说,但现在他要是还这么做,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这段时间在纪邢家里装的孙子。

      于是出乎曹宝成的预料,方元在巷子口就停了下来。

      停是停下来了,但抓住他后脖子的手一点也没放松,曹宝成挣了几下没挣脱,跟个小鸡仔似的被方元揪着。

      方元面上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手底下用了点力气,拍拍曹宝成的脸颊:“挺长时间没见,你这长胖不少啊?说说,我妈寄回去那些钱,是不是又都进了你的口袋?”

      虽然娘家人的所作所为让方妈妈寒了心,但毕竟生养自己的恩情还在,她每个月都会寄点钱回去给方元的姥姥,权当是没在身边尽孝的补偿。

      知道方元性子急,怕他生气,方妈妈从来都不跟方元提起这事儿,不过方元心里门儿清,也知道这些钱寄回去,老太太准又会拿去补贴儿子。

      方元不想让他妈难做,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但耐不住人家自己不要脸。

      曹宝成这会儿找上门来,就别怪他没给他留面子。

      方元冷笑一声:“四十好几的人了,还天天从老娘手里拿钱,你臊不臊得慌?”

      跟着纪先生这段时间,方元别的没学会,站道德制高点上教训人这点,倒是学到了精髓。

      这不,他的话一出口,周围原本盯着他的视线顿时转到曹宝成身上,还有人小声跟旁边的同伴嘀咕:“真没看出来,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是这种人!”

      “有手有脚,自己都不知道去工作吗?人到中年了,还没断奶?”

      “我要是他妈,知道自己生的儿子以后会变成这样,还不如当初直接掐死算了!”

      ……

      风水轮流转,上回在医院,还是曹宝成仗着亲戚身份道德绑架方元,这会儿却彻底反了过来。

      听着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曹宝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忍不住跳脚:“我用我自己亲妈.的钱,有什么不对?我妈就乐意给我钱用,关你们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本事你们给我钱花?”

      这些人原本看他被方元搡着出来,还打算为他打抱不平的,一听这话顿时恼了。

      “这什么人啊?啃老还啃出优越感来了,真是……”

      “你们刚才听见他说什么没有?居然还想让我们给他钱?这人是穷疯了吧!”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个神经病……走了走了,有的时间多赚几个钱孝敬爸妈,不比在这跟傻子生气强?”

      围观的人群顿时散了一大半,剩下的大多是没什么事情干的闲人,不过也没有人再想替曹宝成打抱不平了,几乎都是想看他什么下场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方元还挺佩服曹宝成的,蠢得这么理直气壮,一句话就能惹毛这么多人。

      自己之前居然就被这么个傻.逼压榨了那么多年,方元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也没了跟曹宝成掰扯的心思。

      他朝曹宝成一伸手:“你妈乐意给你钱,我妈可不乐意。别的钱我就不算了,老太太爱给谁给谁,你把这些年我爸的抚恤金给我拿出来!”

      曹宝成哪里还有钱?

      他要是有钱的话,也不至于跑这么老远来找方元他妈要钱了。闻言脸色一变,又想故技重施,扯着嗓子嚷嚷:“快来看啊!亲外甥抢钱了!自己亲妈躺医院里都快死了,他还要抢亲舅舅的钱啊!”

      本来围观的人群都散的差不多了,他这么一嚎,又叫过来几个不明真相的路人,一听这话就想上来打抱不平。

      好在先前看戏的那群人还在,拉住他们说了下事情经过,几个正准备报警的路人一听,居然是这么个颠倒黑白的货色,当即放下手机不再上前。

      曹宝成喊了半天也没有人上来帮忙,方元也一反常态没有动手,弄得他连喊疼都没有理由,一下子居然不知道怎么往下演才好,当场愣住了。

      方元气得笑了声:“演完了没有?演完了赶紧还钱!”

      曹宝成求助地扫向周围,可刚刚他那番话实在得罪了不少人,那些路人接触到他的视线,压根都不带动的,有的甚至拿起手机开始拍他,估计是想传到网上让网友们共赏傻.逼。

      眼看着是没有人肯帮自己了,曹宝成悔得肠子都青了,最后也只能在方元的逼视下,不情不愿地掏出钱包。

      他刚抬手,方元就直接伸手把钱包抢了过来,打开来一瞧,果然还剩好几张粉票子。

      他就说么,曹宝成这种没了钱就跟丢了命一样的家伙,不可能不给自己留钱。

      方元半点儿不客气,直接把他钱包掏了个干净,顺便把他妈每个月打钱的那张卡给收回来,剩下几张信用卡,连着空钱包一起丢到曹宝成身上。

      多年来的恶气仿佛都在此刻狠狠地吐了出去,方元朝曹宝成啐了一口,骂道:“滚!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曹宝成脸上赤橙黄绿青蓝紫变过一轮,看起来很不服气,但到底什么狠话也没敢放,屁滚尿流的跑了。

      方元拿着这些钱去买了小吃,剩下的全打赏给了前台,感谢他们刚刚没放曹宝成上去。

      这祸害要是上了楼,方元可不一定还能忍得住不揍他。

      等回到酒店房间,他妈正好睡醒。

      方妈妈的病太磨人,肿瘤已经压迫到其他器官,这几天根本吃不下饭,稍微多吃一点就开始吐,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原本还算丰腴的人都瘦脱形了,但也许是儿子陪在身边,精神状态还行。

      她瞧着方元从外边进来,艰难地扬起一个笑,问:“你上哪儿去了?”

      方元也跟着笑:“这不是看你中午没吃多少,寻思着去找点吃的么?我买了不少,你看看想吃哪个?”

      也是这天晚上,方妈妈.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半夜里方元正睡着,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声响,起来一看就发现方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收拾打扮整齐,脸上还化了淡淡的妆,朝他说:“我想去看看你爸爸。”

      说不上为什么,那一瞬间,方元就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但奇异的是,他当时完全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闻言顿了顿,只是平静地点头,回头拿上外套、叫醒司机小王,扶着他妈下楼办好退房手续,就坐上车前往墓园。

      路上他妈.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以往她坐车总是喜欢看向车窗外边,看属于这座城市的繁华,像是在看坚守这片土地,和土地上人民的丈夫,而这次她的视线却斜都不斜,正襟危坐看向前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像个准备赴约的小姑娘。

      车子到墓园已经是凌晨,下车的时候,方元还打算去扶他妈,却被方妈妈拒绝了。

      她从容地推开儿子的手,理了理因为坐车而有些褶皱的衣裙,缓慢但坚定地往丈夫的墓碑走去。

      方元唯一能做的,大概紧跟着她的脚步,陪她去见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纪邢赶到的时候,救护车恰好呼啸而至,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冲进墓园,对方元怀中的方妈妈做了几项简单的检查,很快放慢了动作。

      “这就没必要送去医院了吧?”

      很奇怪,尽管在看到酒店退房信息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纪邢这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些悲悯。

      而对于方元,痛失至亲的伤痛来得更加猛烈,听见医生这句话,他眼眶忽然一红,真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个总是明媚的大男孩儿的眼泪夺眶而出。

      纪邢伸手扶住哭得喘不上气的方元,就只见他缓缓转头看他,抖着嘴唇喃喃:“我没有亲人了……纪先生,我……没有亲人了……”

      纪邢眼眶一酸,大手盖上他的后脑,将他按向自己胸口,感受到衣服迅速濡湿了一片,嘴唇贴在男孩儿柔软的发丝上,叹口气。

      “别慌,你还有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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