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不厌炸》雾都潇湘

4、第 4 章

　　这个叫母亲的女人，水属性术师，修得“冰凝决”“霜花术”“水诡道”，最厉害的要数“冰凝决”，她能将人体内的三魂七魄中的一魂或一魄凝于冰铁中，（此冰铁需出自及寒及阴之地，万年不融，火烤不化），以巩固修行之人与之法器的缔结契约，帮助大幽的术师们，将灵魂与法器合二为一，严丝合缝。
　　人，百折不饶，体制强健。
　　器，自行修复，不易破坏。
　　水属性的修术师们，没有自己的法器，却能帮人淬练，着实讽刺。
　　小涟漪不信她的好心，却信任李慰心，心里万般抵触，外表却规规矩矩，不露一丝抱怨不满。
　　她努力的跟上母亲的步伐，山上的风雪刮得越发冷冽疾驰，两人都是徒步，已经找不到可以下脚的地儿了。转眼，雪片覆盖了两人的脚印和脚背，她们不得不找了处最近的山洞。
　　进入洞里，生火，取暖，休息，相视无言，视若无物。
　　三年的冷暴力和不管不问，六年的分离和毫无音讯，让母女二人之间的鸿沟，比海深，深的不可测。

　　两人不发一言，好一会儿，母亲李妍率先开了口，
　　“这些年在宫里住的还好吗？”
　　“……比在你的公主府舒服多了……”除了京都，谢涟漪在皇帝哥哥跟前的童真爱笑，乖巧和顺，消退的一丝不剩，对面前的女人，多恶毒恶心的话她都能毫不犹豫的说出口，包括让她滚蛋！滚远点！
　　多少年了，多少次在梦里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声嘶力竭“你对得起‘母亲’的称呼吗？有本事生，没本事养的怂包，硕大富裕的公主府养不了一个娃？要两次毁了她！投胎到你李妍的肚子里，是我谢涟漪这辈子都刷不掉的黑历史！窝囊的母亲，怎配她火属性女战士的身份？！”
　　太多太多，在李慰心面前打断腿也说不出的龌龊肮脏话，此刻都萦绕在涟漪的脑海里，差点脱口而出。
　　太气了，多大的气，让她体内的灵核之力顷刻暴涨，再冷的沧澜雪山寒冰，也降不了了。眼眶瞬间血红，她迅速的推练起徐老教予的“冰心术”，稳稳的渡入心脉，很快，眸中的腥荤退怯了。

　　六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自我调理能力的完善，小涟漪灵力暴涨的次数越来越少，像今日这样的情形，在未师承徐老时只出现过两次。
　　一次是在皇帝哥哥李慰心面前，一次是在暗卫团首领容安面前。
　　李慰心的“下场”还好，由于他在小涟漪心尖尖的特殊位置上，光是呼吸到那股醉人好闻的龙烻香味，涟漪涣散的神识就差不多汇拢了，更别说魔障了般，杀气四溢，飞沙走石，对身为星象师的李慰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可怜的容安就不一样了，两次灵核暴涨时间间隔不长，唯一的区别是：守着涟漪的人不一样。
　　对容安，那时候的小涟漪还不熟，关系谈不上多好，好到如今送糕点的程度更是没法企及，愣是喊公主喊得嗓子都哑了，也不敌李慰心的一阵体香，一声涟漪。
　　“灵力四溢，飞沙走石”后，她晕了三天，容安断了三根骨头：一根小腿骨，两个手指骨。
　　以此为“见面礼”，拜把子式的兄弟情，逐渐发展了起来，直到豁出去了他的一条命，以命换命。
　　后来，容安之死，标志着大幽帝国的统一完整，亦标志着四国集团走向幻灭的绝路。

　　沧澜山的洞穴里，暴虐灵核暂时压制后的眩晕感，久久没有出现，谢涟漪以为自己的“冰心术”，修炼的愈发炉火纯青了，不禁得意的弯了弯嘴角，才发觉——那个叫母亲的女人，用一只手轻放在她左肩上，缓缓的往她体内输送着至纯至净的水属性灵力。
　　冰凉，清爽，静心，匿气……
　　小涟漪惊了一呆，有些不解，又强撑着心硬，讥笑的望着她道：
　　“我们的李妍长公主，这会子想做个称职的母亲了？”见对方没吭声，又继续擂着白花花的刀刃，出口伤人道：
　　“现在的我，早就长大了，什么都会，什么也不缺，收起你的廉价灵力，谁稀罕？！”
　　紧接着粗鲁凶悍的打掉了李妍的手。火属性女战士的手劲可不是一般的大，霎时，手背上起了几道红杠。
　　可李妍不会伤心，也不能！
　　没时间了。
　　就在刚才，好不容易花了一番巧言，将容安一干人等暂时留置山下。很多话，现在不说，以后再
　　没机会了。
　　她望着眼前的亲生女儿，千言万语混着千头万绪，无法言语混着肝肠寸断道：
　　“十年了，自你爹爹走后，这是第一次同你说话……没有旁人在场监听……我……”一句话还没说完，泪水就成串的往下落，带着凝噎：
　　“对不起！为娘没用，保护不好你……”
　　嚎啕声，抽泣声，伴着冷冽寒风的呼啸声，一齐冲出了洞口，飘散在洞外，消弥在漫天飞舞盘旋的雪花中。
　　小涟漪这回没有“惊”，只有“呆”了，一脸懵，待想问清楚，母亲带着刚哭过的鼻音喃喃的诉说起了原委。
　　“在我们大幽国，最苦的莫过于火属性的战士团了，不但死无葬身之处，活着从出身伊始，户籍即入皇库，十岁入军营，苦练三年，再以灵魄苦修法器，期间痛苦万分，凶险异常，必须得得高阶水属性术师力保，最后好不容易修成了，还没捂热呢，就得转赠君手，一生受帝王霸业挟制……你爹爹深知其理，已厌其道，出于无策，将就苟活。直到有了你……他不愿看你将来受其苦楚，翻遍古今典籍，术法暗咒，想替你逆天改属性。可还未着改，又探知你灵核暴虐，易燃，易炸，再保不过三年！
　　你爹爹让我以其灵核碎片为筑基，为你另修出一处灵脉，分散了你体内的煞烈之气，从而延续生命。”
　　小涟漪不是不想好好听，她有太多的疑问，急不可耐，忍无可忍：
　　“这就是我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吗？不管怎么饱受折磨，昏死晕厥都不会炸死？是吗？！”她的手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悄悄抚上了母亲李妍的手背。
　　鲜艳的巴掌印，依旧显眼异常。
　　“不管你如何嗜血，挣扎，但凡有一丝求生意识，都不会炸，你爹爹的灵核碎片守护着你，我的孩子！”李妍带着哭腔感叹着。
　　“我小的时候，你厌恶见我，是因为爹爹为救我毁了自己的灵核，而导致的身死吗？”涟漪稳着呼吸平静的问。
　　一旁的母亲，总算露出了涟漪童年时，父亲还在世时的熟悉微笑。
　　笑的经年惘然，梦里看花，雾中赏月，把某人都给恍惚了。
　　“你父亲的灵核是我用“霜花术”震碎的。”
　　“……只为了救我？为什么？你也没对废尽心机就下来的我有多宝贵……既然不珍惜，为何那样做？！”
　　李妍不置口否，不予解释，只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