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的两个世界》西瓜没有籽

31、为什么要救我

　　谁都没想到俞凉会失控动手，阮栖被用力推出去，连带着怀里的严说一起摔倒在地。

　　严说的脑子砸在地上，脑髓都撞得晃荡，眼冒金星。耳鸣中甚是嘈杂，愤怒的骂声，惊慌的哭泣声……想看清面前的人，意识拼命往上挣扎、攀爬，却感觉有一只无情的手拽着她的腿往深不见底处去。

　　越挣扎，坠落地越快。水面的光亮离她越来越远，直到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嗯……”意识好不容易回到脑海里，严说努力地睁开眼睛，总觉得眼皮很沉重，仿佛沉睡了很久很久的无力感。

　　雪白的天花板，刺鼻的药水味，刺眼的灯光，挂着的点滴……她感觉智力还行，能分辨，没给摔出毛病来。

　　“你醒了？”

　　严说看向上方伸过来的脑袋，是戴着燕尾帽的女护士。怎么不是亲妈阮栖么？

　　而且病房里很安静，除了护士没有旁人，让她想起自己刚重生的那天，也是如此。不至于张娴的阴谋诡计得逞，她和阮栖的待遇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吧？

　　没多久，好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进来，对她进行了身体各项指标的检查。

　　没有任何问题，便把她的导尿管给拔了。

　　严说分辨床边的医生，听声音，有些熟悉，熟悉到让她恐慌。

　　感觉到不对劲，严说缓缓地抬起手，当看到小肥手变成了细白的手指时，瞳眸不由受到震动。

　　“这是置留针，下午还有药水，挂完药水就可以拔了。”医生说。

　　严说转动僵硬的脖子。这不是梦。是梦，不会这么清晰；是梦，手背上扎着置留针不会感觉到痛，甚至胸口痛……

　　她想到了上一次的自己在梦里沉浮的情形，躺在手术台上，犹如躺在砧板上的恐慌。以至回到现实世界都心有余悸了好久。

　　不会是她脑袋撞到了地上，死了，这边被救活，所以，灵魂回来了吧……

　　没什么事，医生说了句可以吃流食，便离开了，只留护士在这里。

　　严说环顾了下病房，看似正常，却很清楚。她被人控制着，控制她的人是储慎之。

　　不得不佩服这点，当初她有钱却没能移植心脏，因为她在网上问了权威方面的专家，说存活率极其低。毕竟她还有另外的病症，先天性糖尿病。身体又虚，根本就承受不了那么大一场手术。

　　这到底是奇迹，还是储慎之的本事大？

　　严说翻身，侧着起来。觉得左胸口疼得厉害，让她脸色发白，不停地大喘气。

　　“嗯……”

　　护士忙上前扶她，“你别动。”

　　“我想下床走走。”严说说。

　　护士扶着她下床，严说稳着站好，松开护士的手，慢慢地往前挪步。

　　导尿管拔掉，就说明她可以下床走动了。

　　或许严说是想证明什么，怎么就跑到这个世界里来了？她还是没有斗过和储慎之的拉锯战，被狠狠地拉到了原来的世界。

　　如果不离开，在储慎之手里，她会变成什么样？

　　走进卫生间，准备将门关上，护士忙阻止，“你不能关门。”

　　严说望着盯人的护士，不能关门，就是要活动在监督人的视线范围内。哪怕她在拉屎撒尿，对吧？

　　严说放弃抵抗，对着镜子解开胸口的扣子，解了三颗。没有穿内衣的胸袒露出来，胸骨正中一条狰狞的刀疤。从恢复的刀疤可看出，她昏迷起码好几个月了。

　　她这是回来了，是永久的，还是短暂的？

　　如果是永久的，八个月的严说是不是就不存在了？严徵和阮栖该怎么办？如果是短暂的，有什么意义么？

　　恢复了情绪的严说走出洗手间。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裹挟着冷戾的男人出现在眼前，让严说的头皮都在紧绷，发麻。

　　在监控里，照片上研究过无数次的男人，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蔓延着剑拔弩张的危险氛围。

　　对严说来说，眼前的储慎之和另一个世界的储慎之并不是同一个人，他们只是长着同样的脸罢了！眼前的男人，已经坏到了骨子里！

　　“恢复得不错。”储慎之扫了眼严说，没什么情绪地说。

　　“为什么要救我？”

　　储慎之盯视她的眼神很是冷血，“你这么聪明，想不到？我是个求贤若渴的人，有这么个盯着我不放的人才，我就更要珍惜了。”

　　“我不会跟你做犯罪的事。”严说态度明确。

　　储慎之走上前，逼近的压迫感让严说喘息都困难。黑影密实地笼罩住在他面前不堪一击的纤弱身体，“由不得你。我可以让你活，也能让你死，生不如死。要试试么？”

　　毛骨悚然的话让严说的身体忍不住地发颤。

　　死，严说自然不怕。但是她很清楚，储慎之的手段绝对会让她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送你一份礼物。”储慎之说完，拍了拍手。

　　走进病房的两个人让严说的瞳眸微眯。是高瑾和苗露露。脸色慌张，哆哆嗦嗦。

　　后面的手下抬起脚，猛地踹在高瑾和苗璐璐的腿弯处，两个人的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大理石上，砰地一声，高瑾和苗璐璐痛苦地叫出来，同时，严说也被吓得浑身紧绷。

　　“对这种背叛你的人，不用留。”储慎之掏出枪，递给严说。“不用担心会被人知道，你负责杀，我负责毁尸灭迹。”

　　高瑾和苗璐璐吓得脸色苍白，害怕地求饶。

　　“严说，你不会真的要杀我吧？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我爱的人至始至终都是你啊！对不起，是我不好，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高瑾跪求着，似乎生死关头，尊严都不重要。

　　“是是啊，他不喜欢我的，我们就是身体上的激情而已。严说，我们是好姐妹对不对？以前我对你也不坏，是吧？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和高瑾有任何关系，我把他还给你！”苗璐璐慌乱地说。

　　严说不知道她脑子是不是乱成稻草了，无动于衷地说，“我还以为……你们很相爱呢。”

　　“绝对没有！严说，我只爱你啊！再说，当时是苗璐璐先勾引我，我才没有把持住的！”

　　“是你勾引我吧？”苗璐璐反驳。

　　“要不是你说喜欢我，我会找你么？”

　　“明明就是你说对病歪歪的严说提不起性趣的！”

　　“找死么？”储慎之阴戾地看向他们。“我允许你们为自己求饶了？”

　　高瑾和苗璐璐吓坏了，不敢说话，更不敢和储慎之对视。如同草芥般的匍匐在脚下。

　　“拿着。”储慎之催促。

　　严说看着面前的枪，慢慢地伸手，将枪拿在手里。她没有开过枪，可凭她的智慧并不需要旁人去教。

　　枪口指向高瑾。

　　她分不清这个世界的真伪，但是她知道，死亡不会造假。

　　“严说？”高瑾似乎不敢相信严说真的把枪对准了他，他以为自己在严说的心里要比苗璐璐重要的。“你不能杀我，我是爱你的……”

　　“你的爱真是廉价。”严说说。

　　“不是，严说，你给我一次机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严说看着高瑾痛哭的样子实在是刺目，以前的爱意，恨意或许早就不复存在，才会让她内心如此平淡无波。

　　她面临的不是原不原谅背叛她的高瑾，而是要不要让自己的手粘上血腥。

　　将对着高瑾的枪口移开，倏地转向了旁边的储慎之，对着他的眉心，“杀他会下地狱，杀你，不会……”直接扣下扳机，咔地一声，而不是砰地一声。

　　严说呆住。

　　储慎之不怒反笑，黑眸嗜血，挡开面前的枪，拿下来，“忘了告诉你，这枪没有子弹。”

　　严说呼吸不稳，脸上病态的苍白因为情绪的愤怒反而有了一丝红晕，步伐往后退了一步，“要杀就杀，我不会反抗！”

　　“今天肯定会有人死，但不是我，也不会是你。”储慎之将枪交给旁边的手下，手下往枪里上子弹。一颗又一颗，在场的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

　　子弹装满，枪再次回到储慎之的手上。

　　严说的手腕一紧，枪被迫回到她手上，储慎之从后面固定她的身体，大掌裹紧了拿着枪的她的手，枪口对准了高瑾！

　　“不要……不要！”严说抗拒。

　　可储慎之力气大的吓人，让她的挣扎显得渺小而可笑。

　　“储慎之，有更多的办法来解决，为什么非要用杀人的方式来寻求合作？我可以帮你做事，但是我不想杀人！”严说害怕地浑身发抖。

　　此刻，她好希望自己还有心脏病，在受到刺激的时候会晕倒，就能逃避眼下枪杀他人的凶残局面。现在，除了刀口疼痛，她的心脏没有任何不适。

　　“杀人，是合作的第一步。”储慎之微偏脸，薄唇对着她的耳朵说，如魔鬼的诱惑。

　　“不可以！不要……”严说挣扎不了储慎之的桎梏，还在顽抗，力气用尽，呼吸急促，“你们跑啊！快跑！”

　　高瑾和苗璐璐似乎此刻才反应过来，站起身，转身就跑。

　　“你真是善良，我很不喜欢。”储慎之说完，压住严说的手指，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