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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守护灵(上) ...


  •   “看到没,就是那个,那个啊——”

      “哪个啊!”

      “啧,就坐角落,没人搭理,瘦瘦小小的那个。”

      “我看谁都瘦瘦小小的。”

      “嗨,不是!你忘了,一个月前通报批评的?万万没想到,她还能下得来。”

      是一个半月前,不是一个月。寒鸦往嘴里塞米饭,一个半月没尝到食堂热腾腾的饭菜,菜色也是她最喜欢的土豆炖牛肉,味道却完全跟记忆中的不一样。废话,当然不一样了。今天回到班上,每个人看她都一副见瘟神的样子,尤其是风如羲,她的厌弃从毛孔里渗出来,涂黑整张脸。食堂打饭的还是姬宁,寒鸦什么也没说,然而他也一副了然的样子,笑容比从前更软和,不用寒鸦开口,就给她打了满满两勺饭。寒鸦又吃了一口,只觉味同嚼蜡。

      “你可真会挑地方,我们找得你好辛苦。”青岚端着盘子,在寒鸦面前坐下。齐光跟在她后面,面无表情地放下餐盘,拿过青岚盘子里的牛奶喝起来。姬扬没跟她们一起。你在想什么呢,白痴。寒鸦自嘲。

      青岚温和开口。“上周齐老师说已经和训诫塔沟通好,让你回来继续上学。我跟齐光商量了一下,给你准备了一件小礼物。”青岚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丝绒袋子,袋子的系带看上去也是缎子的。见寒鸦没有要接的意思,青岚把袋子往前推,她的高档口袋从餐桌油腻的抹布痕迹上蹭了过去。“一点火麻仁,脱过粒,没有研磨烘烤的。虽然药物学已经上了大半,我跟阿光琢磨着,你要是补考,或是课后钻研,怎么也用得上的。”

      “补考即便通过,也只能拿到及格分。我原本在学分评定上遥遥领先的——”寒鸦握紧餐勺,食指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能哭,不能掉泪,尤其在这两个人面前。她吸了吸鼻子,抬起脸,齐光落在脸上的目光冰凉,寒鸦嗤之以鼻。“你那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劝你收起你那套把戏。吓唬吓唬小女孩还可以,坐在你面前的可是在训诫塔里熬了一个多月的家伙!”寒鸦的嗓门迎来就餐同学的注视。她住了嘴,埋头扒饭之前,狠狠用眼神回敬齐光。齐光作出无所谓的样子。她本意打算离开,但青岚不许。青岚的凝视让齐光屈服。齐光无奈叹息,远离桌面的身体倾斜过来。

      “连累你被关禁闭,青岚十分过意不去。你也不用太紧张。我找族里在训诫塔任职的长辈打听过了。你虽然被记了大过,只要能升上三年级,顺利毕业,夜闯图书馆遭禁闭的经历还是可以加密的,不影响你日后升迁。学分方面嘛,你在训诫塔的日子里有了新政策。今年教导处规定,凡是能在守护灵课程上获得满分的,不论其他科目成绩如何,均可获得直升三年级资格。通告早就发下来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去班主任那里查阅。”

      守护灵课程拿满分?谈何容易。守护灵是项纯实战科目,没有书面考试,全凭守护灵召唤成绩给分。然而能否召唤出守护灵,守护灵威力如何,形象是否优美雄伟,全凭巫师的天赋,是从娘胎里就决定好了的东西。后天的努力,仅仅是加强与守护灵的沟通,让召唤更加收放自如而已。

      饭堂里,寒鸦虽然接受了青岚的礼物和道歉,但从齐光那里得到的鼓励,反而成了诅咒。强人所难嘛。相比之下,训诫官说的那些学分不足,立刻退学的话,倒教人安心。大不了返回墙外,大不了……寒鸦站在守护灵初试的队伍里,携带初夏热力的风吹过她干涩的眼眶,她没有要哭的意思,这一辈子的眼泪都已经交代在神龙的眼眶里了。

      守护灵初试考场安排在训练场里,为了迎接对二年级来说至关重要的实战测试,训练场铺了新鲜的煤渣,划线的石灰也是鲜亮的白色。明明没有大法师到场参观,训练场的主席台旁仍然竖了两根光溜溜的旗杆。一到九班排成九个方阵,等候在环绕训练场的悬铃木树下。主考官站在训练场正中,脖子上挂着哨子,左右手分别执有红白两色小旗。第一次举白旗示意助教叫号,吹哨表示考核开始,第二次举旗揭示考察结果。白旗表示通过,红旗表示失败。

      从在梧桐树下站定开始,寒鸦还没见白旗第二次竖起来过。返回方阵的同学无不灰头土脸。在高年级老师,缄默姐们们的审视下,就算她们心里清楚守护灵分数指望不上,也不能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不仅如此,除了没新衣可穿的寒鸦,每个人都摆出一副着装会影响评定的派头,不仅袍子看着都像是新的,靴子和球鞋也刷得闪亮。班里平常最喜欢偷偷在袖口内侧绣花,用颜色不一的鞋带绑球鞋的那几个,眼下也俨然一副缄默姐妹最爱的女学生的模样,板着脸站在队伍里。新班主任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看样子不甚在意今年的升学率。

      “刚从龙眼里下来,低层的生活还习惯吗?”寒鸦没料到新班主任会主动跟自己这个留校察看的差生搭讪,她舔了舔嘴唇,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回应方式。

      “我读书的时候,低年级的宵禁远没有如今严格。女学生逗留校舍被抓到,顶多也就是班主任的一顿训斥,上升到训诫塔层面,是绝对没有的。曾经我有一个朋友,跟你一样,在神龙之眼里住了好些日子。后来不仅顺利毕业,还获得了‘冰女王’的美誉。她使起水系法术来,最强的火系男巫师,也要退避三舍。”

      “呃,那我,我会努力的,我想。”寒鸦偷瞥左右。她个子太矮,站在第一排左首,风如羲没像往常一样徘徊在队伍外,炫耀她的风纪委员袖章。找不见她的影子,寒鸦反而胃疼。她故意这么说,试探我吗?留校察看是最重的处分,之后稍有闪失,我就得跟我的白袍梦永别了。哈,白袍。不知怎么的,寒鸦很想笑。逐渐习惯神龙之眼每日的倾斜,夜晚不间断的海风与浪涛,时冷时热,忽稀忽干的牢饭之后,寒鸦变得不太能控制内心的冷笑。她突兀的笑意引起齐歌的注意。她摸着下巴端详寒鸦,点了点头。

      “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儿,多吃一点儿。瞧你,比从前更瘦了。你觉得呢?”她问站在寒鸦身边的白英。白英不置可否,冲寒鸦摇头,不知是在说她没有瘦,还是让她别在意新班主任的古怪。

      “作贱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发出声音来,龙神才有可能听见……”齐歌背起手,她的尾音淹没在考核开始的哨音中。姬扬站在石灰粉画出的白圈中心,她扬起考核专用的魔杖,背影因没有可选择的吟唱语而显得僵硬。主考官握着旗帜,在她背后来回踱步,漫不经心地指引。“守护灵并非游离在体外的自然元素,而是根植于内心,从你出生开始就与你在一起的东西。魔杖‘破晓’能引导你深入内心。集中精神,用你的意识,而不是手眼去感受它。”

      嗯,跟主考官现场的指导比起来,教科书上那短短的五行还算实在的。主考官的讲解是一种逼迫,根据前面那些同学的情况来看,指导之后他会很快失去耐心,不论参考学生的手多抖,多么需要守护灵课程的直升通道。

      姬扬握魔杖的手随意拨拉了几下,恰好落在漫不经心和不会惹怒考官之间的安全地带。矗立在她对面二十米开外的青铜人面像眼中闪过一道灰白的光,寒鸦的心猛地缩紧。青铜人面像是专用来识别尚未完全发展的守护灵的。它能感应到由守护灵万分之一点的巫术能量,并将它放大,在面具上呈现出来。从入场直到现在,寒鸦站得双腿发胀,还从未见过青铜人面像产生过任何变化。然而当她开始期待后面的发展的时候,青铜面具又沉默了下来。

      刚才的事情仿佛只是寒鸦的错觉。她无法从身边任何人的脸上看到可以成为期待的神情。风摇晃悬铃木树冠,巴掌大的树叶沙沙笑着,嘲笑寒鸦的愚蠢。一只黄绿相间的毛虫被摇下枝头,屁股上拉出的长丝让它得以悬挂在半空。班主任齐歌完全不关心姬扬的考试,背起手打量挂在面前,扭动着身体要爬回树上的毛虫。

      “快,快把它弄走啦!”乌蔹皱起脸,缩起肩膀抱怨。齐歌听见了,报以恶作剧式的微笑。“白塔里面很少看见这类的,对吧?别小瞧了这些毛毛虫,我敢打赌,它们本身对魔力有特别的反应。抓一只给你,回去养养看?”乌蔹甩起她的马尾,齐歌笑了笑,真掏出个玻璃小瓶子,把扭动的毛虫装在里面。

      “不要啦——”乌蔹抱怨。齐歌将玻璃瓶子递给她,被她们两个人吸引了注意力,连姬扬什么时候从考场上回来的,寒鸦都没注意到。

      姬扬很平静。当然了,蠢货,她不像你,前途都系在毫无指望的守护灵考试上。姬扬无声地走回队伍,没人安慰她,连装模作样的同情都没有。主考官的白色旗帜再次举起来。原本该轮到隔壁班的某位同学,走向训练场的却是她们的班主任。女巫师跟主考官耳语几句,主考官点点头,朝三班举起胳膊。

      “下一个,三班,齐光!”

      有人偷偷拍巴掌,不用看,肯定是青岚。齐光出列,沿着方阵前雪白的石灰线,飞快地走向训练场中央。她的学徒长袍也是崭新的,领口甚至有些僵硬,让她很不自在。也许是寒鸦被囚禁的时间太长,现在看来,齐光的步态也和印象中不同。她的袍摆随步伐翻飞,露出下面崭新的皮靴。可惜那全新的米黄翻皮靴,第一天下地就要沾上煤渣了。巡场的缄默姐妹也在盯着她的袍子瞧,对她塞进靴子里的长裤表示满意。

      齐光走向主考官,考官远远地伸出那根乌黑的“破晓”。他背对着训练场倾泻的阳光,面容和乌黑的长袍一样,模糊一团,袖口的三道金色镶边引人侧目。齐光接过魔杖,主考官低声嘱咐了几句,随后朗声道:“兑现你的承诺,证明你的器量。”

      齐光握着“破晓”,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被魔杖激怒了,就连影子也在发怒。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出身世家,天赋异禀,就算犯了错,不过也是被责骂几句,连记耳光也不用吃的。寒鸦抚摸胳膊。又来了。被囚训诫塔的第一天,她昏了过去,幸运地捡回一条命。醒来的时候,小腿虽然不疼了,嘴里却怪怪的。最让她无法理解的是,左胳膊上多了一块总也长不好的伤疤。起初她以为是昏过去的时候撞到了哪里,直到第二晚的月夜,从疤痕处传来的灼烧一样的痛楚疼得她死去活来。她撸起袖子查看伤口,星痕样的伤疤内滚动着不详的暗紫光芒,皮肤摸着并不烫,下面的血肉却快要沸腾了。她原本以为忍忍就会过去,时至今日,疤痕的疼痛虽然如她心愿日渐减轻,暗红的伤口却越长越长,荆棘般将她的胳膊缠绕。眼下齐光与魔杖化身灯塔,放射出刺眼的白光,寒鸦的那些伤疤被光照耀,再次发作起来。

      “呵,好一个百年来光系最强。原来上天眷顾的小孩是长这个样子的。”夺目的光明之中,齐歌轻叹。如果上天真有心偏袒,那我一定是被嫌弃,被打压的那个。寒鸦捂着肩膀,额头挂满冷汗。被释放时领到的那身新袍子无力抵御守护灵的光芒,疤痕缠绕的每一寸皮肤全都火辣辣地痛。

      全班不能只有我怕她!寒鸦偷看身边的乌蔹。还好乌蔹也被光明逼得别开了脸。“这样下去我会瞎的。你就要失去一位可爱的,前途光明的学生了。”乌蔹捂住脸,齐歌听到她的抱怨,“呵呵”地笑。“咱们这一届——我是说整个西校区,都不会有感应更强烈的守护灵了。现场观摩将是你们一生的财富。”

      “瞎眼的观摩方式吗?谢谢你哟,亏得人家早上还帮你沏茶,给你换掉花瓶里蔫哒哒的百合花——”乌蔹嘟嘴。齐歌无奈摇头。她停顿了一会儿,观察其他同学的情况。

      “齐光的守护灵,跟大家预想的不一样,很有破坏力啊,今晚的酒钱有着落了。”寒鸦怀疑自己被光晒聋了耳朵。巫师的守护灵带有主人本身的灵魂色彩,这是教科书上对守护灵为数不多的解释之一。不管齐光的守护灵是什么来头,它都对大家非常不满意,并且变得越来越生气。即便有手掌遮挡,训练场画了白线的中心也完全淹没在了光的海洋中。那是真的海洋,怒涛一浪接着一浪,拍打在皮肤上有明显的灼热感,并且还在变得越来越刺眼。风也被暴烈的巫术能量震慑,悬铃木停止摇晃,早起的夏虫噤若寒蝉,隔壁班似乎有女生被爆发的巫术力量推倒,发出惊叫。

      “真期待她会走到多远的地方。”齐歌拍了拍手。刺眼的光线忽然间黯淡下来,寒鸦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一道铅色的光幕在面前展开,长度正好覆盖三班方阵。齐歌站在光幕后,揉搓手里的符纸。明黄的符纸被她搓成长条,升起黑色的烟缕,黑烟再向上升,成为黑幕的一部分。有了黑幕的保护,寒鸦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但她很快后悔了。光依然无所不在。它驱赶人的影子,穿透幕布,照亮寒鸦黑色的头发,让她的脏球鞋,开裂的指甲缝无所遁形。她简直想遮住脸,但那会暴露她满是细纹和老茧的手,让她更显肮脏。

      这不公平!乌蔹就没有这种痛苦,姬扬,青岚,其他所有人都一样!她们一齐望向光明的源头。训练场中央,主考官也被一个卵型的半透明灰蓝罩子保护在内。齐光握着“破晓”,从她的姿势来看,不如说破晓拽着她。

      原来她也无法直视自己搞出来的东西。寒鸦得到些许安慰。作为古魔杖的“破晓”上暗藏许多裂纹,眼下数道光明正从魔杖的裂纹内迸射出来。强烈的光明将施法者照得仿佛影子,划出考试区域的白线活了过来,它们每一条都熠熠发光,连接主考位正对的那尊青铜人面像。青铜人面像原来是中空的,如今一束蛇一样的白光游走其内,不断撞击着青铜壁。两位副考官分列人面像左右,端详十二巫遗物,没有要扶稳它的意思。

      “她会成功吗?”寒鸦鼓起勇气问。其实她想问的是,她的成功会不会挤占守护灵课程的保送名额。先成功者有优先权,一直以来,白塔都遵循这条不成文的规矩。“这一次?不好说,现在刚到关键时刻,能不能成功要看她的忍耐力,还有运气。”齐歌搓着符纸,合拢的手掌指向青铜人面像。“那台振幅器是现存三台能用的里面最不稳定,也最迟钝的一台。等到终试,老师们一定去教务处占场子,帮你们争取到那台最好的。反正这一届,东校区没一个天赋拿得出手的,看他们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对老师有信心,好吗?”齐歌回过头,笑露白牙。

      我为什么要对你有信心?信心能有用的话,大家还会巴巴地把所有成绩和荣誉都让给齐光吗?仿佛专为打压寒鸦的不忿似的,青铜人面像尖叫起来。同学们捂住耳朵,有人小声抱怨。那点不平很快被震耳欲聋的尖啸压制,青铜人面像开始震动,不断的震颤翻起旁边新鲜的煤渣。黑色的飞灰盖住副考官的鞋面,两个人都挺直了背,严阵以待,口中念着某种高阶咒语。盘旋于人面像内部的光蛇变得更粗更大,它的头部往前伸,轮廓变得模糊起来。与此同时,人面像咧开嘴。一道裂纹从人面的嘴角飞快延伸,直到耳垂下。等人面像张开嘴,那个,应该是齐光守护灵的东西就会飞出来!

      往后的事寒鸦不敢去想,也不知道该如何想象。她只知道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筋完全凝固,那种浑身肮脏的感觉随着越来越多的光芒从青铜人像裂开的嘴里迸射出来变得越来越强烈,要不是膝盖与头脑一样僵硬麻木,她真恨不得立刻转身,飞奔回巫园自己的小小宿舍里。

      “哎哟,不好。”齐歌丢下学生,跑向训练场。遮挡强光的屏障骤然撤去,灼热的光线刺痛寒鸦的眼睛。她捂紧脸,同学的惊呼声从背后传来,乌蔹也被晃花了眼,她躲到寒鸦背后,额头抵在寒鸦的新袍子上。还好是身新袍子。夺目的光亮倏地黯淡下来,好像乌云遮蔽了太阳,风报复般地刮起来,阴沉地抱怨。哨音尖叫,一声接一声,和着悬铃木树冠沙沙的细响。低语声到处都有,寒鸦无人可以交谈,也不敢推开乌蔹。

      强光褪去,考场恢复如初,青铜人面像嘴边的裂隙业已合拢,游走的光蛇不复见,齐歌跑到白线前,扶起她的得意门生。齐光摇晃着站起来,她捂着额头,领口僵硬的全新学徒长袍沾满了新鲜的煤灰。两名副考官走向她们,其中一个掏出手电筒,掰开齐光的眼皮检查她的眼睛。两人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让师徒二人离开。返回的时候,齐光已用不着搀扶,慢吞吞跟在齐歌身后。长发披散的老师仍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落后她两三步的齐光面色铁青,下唇的牙印依稀可辨。

      少了班主任监管,班上的女生的讨论声本已越来越大,分为可怜齐光的和对注定失败的测试不满两派。齐光的视线给她们热火朝天的讨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她捂着额头,看上去所有人都欠她钱。迫于她的压力,乌蔹松开寒鸦,站到自己的位置上,齐光的视线在乌蔹与寒鸦之间飘来飘去。“你看什么?我不欠你什么。”欠我的,应该是你才对。寒鸦挺起胸脯,齐光深深地看了她一样,拖着她沉重的新靴子,往队伍末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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