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谷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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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醒来的时候是在俄国陆军医院。
部队随行的军医委婉的告诉他身体其它处没有大碍，但嗅觉中枢受到过大的刺激，只能通过长时间的理疗和调养尝试看看能不能恢复，目前看来暂时是没办法的。
陆鸣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能不能闻到什么味道于他而言影响并不大。
他转动了下脖子，后颈刺痛的厉害。陆鸣伸出手摸了摸腺体的位置，那里贴着厚厚的方胶和药物，隔着这些依旧可以感觉得到腺体的肿大。
医生欲言又止的看着他。陆鸣觉得很可笑，有什么是不可以直说的呢？这副表情看着他好像他明天就要死了一样。
“你以后不可以再参加相关的军事训练和演习了。omega的身体机制明显不适用于部队的情况，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可以在部队这么久，但是我会向上级反映的。你好好休息，下午专机回来接你回国。”军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拿起了挂在床尾的病历板准备离开。
“我不接受。”
医生停住了脚步；“...什么？”
“我说我不接受！”长久以来的压抑终于爆发，陆鸣的神经像是撕裂了一样，全部血液涌向了头顶，冲击的他双眼发红理智全失。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付出比别人多无数倍的辛苦，不过是一时的差错弄得全盘皆输的局面。他不知道不能继续呆在部队的自己还有什么用，可以去做什么。从五岁起的大部分记忆都是停留在部队里和训练上。不管他喜不喜欢，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除此以外他一无是处。
他无法像别的omega一样娇软的倚靠在男朋友身边，甚至无法像他们一样坦然的吃着自己喜爱的甜食。他只会训练，只会用汗水浸透每一件衣服。为什么现在连这个都不可以？
“我不接受！”床边的水杯和饭食全部摔在了地上。输液管也被他拔了下来，手背上血珠滴滴答答的掉在白色的床单上：“凭什么我不可以训练。这些年来我差在哪里了！使用过量信息素烟雾本来就是他们违规！这在演习中是不可以使用的！是他们的错！为什么得到惩罚的是我！为什么我要被除名！就因为我是个omega吗？我这些年来比同队的alpha差在哪里了！我不接受！”
“陆先生，我希望你明白。部队不是你家后院，不是你说了算的！你隐瞒omega身份本来就是军中大忌，上面没有处罚你已经是看在你多年来的优秀表现了！你是一个omega，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体！你知道失去嗅觉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无法感知周围环境是否有信息素，等到你有所察觉的时候就是周边信息素浓度已经达到唤醒你腺体反应的地步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我...我不在意这些...我”
“你必须在意！就算是再部队里，你的嗅觉出现问题也会严重影响到你的反应力和灵敏度，也是不可能继续在部队待下去的！我会给上级还有你的家人提出立刻送你去治疗的建议，其他的事情我做不了主也管不了，你可以等身体康复后自己去部队述职再说吧。”
军医离开了病房去和上级联系。
陆鸣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一只飞来飞去的瓢虫。
确实是不能在部队里了。嗅觉对于先头部队的影响有多大其实自己很清楚。再野外需要通过嗅觉去辨认气味，分辨安全和传递消息。而失去嗅觉的自己无异于盲人摸象。
只是不甘心努力了这么久。陆鸣翻过身去侧躺着，眼泪顺着眼角滑到了枕头上，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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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的直升机在陆鸣父亲的授意下直飞美国。
陆鸣在那里待了三个月。能试的方法全都试了，甚至尝试了反复的刺激手段，可是嗅觉中枢没有一点反应。
在美国的时间很空闲，除了反复的尝试治疗手段熬过痛苦的阶段后，就是令陆鸣无所适从的空闲时间。从五岁之后陆鸣似乎就没有过这么长时间的休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同间的病友是一个beta，叫Armand，隶属于美国空军，很爱看中国武打片所以会一些蹩脚的中文。长时间的飞行导致他的半月板磨损严重，做完手术后在这里疗养一段时间。
Armand的性格很开朗，也很熟悉周边的环境，脚能下地了就老想跑出去。
“lu，你跟我去一醉解千凑！”
“？是chou，一醉解千愁。”陆鸣习惯性的纠正着他的发音，这几个月Armand常常缠着自己学习中文：“而且Armand，我不会喝酒，部队不让喝酒，你知道的。”
“我学中文，你学喝酒。我可以，你也可以！你已经不是部队人，be yourself,man！”Armand锤了下陆鸣的胸口，一瘸一拐的拉着他往外走。陆鸣迟疑了一下，顺从的跟着他走了起来。
这是陆鸣人生中的第一杯酒，酒精划过喉管，Jack daniels的辛烈让他无法控制的咳嗽了起来，整个人都微微拱起，眼角迅速的起红。Armand顺抚着他的后背，笑得停不下来。
“Are u ok,lu don\'t hurry and drink slowly. 慢慢喝，享受它。”
剧烈的呛咳过去，辛辣先起香味后溢。陆鸣新奇的挑了挑眉，端起杯子慢慢的抿了些嘴里，一点一点的吞咽下去，麦芽的香味在嘴里萦绕。
陆鸣不受控制的一口接一口喝了起来。脑内的神经系统似乎被放大数倍。陆鸣开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开心和失落，这个人分裂成两半，想笑又想哭。
Armand看着眼前的陆鸣常出了一口气。明天就是自己出院的时间了，两个人相处了两个多月，他可以感受到这个整日里一板一眼没有情绪起伏的男生很压抑，有时候半夜迷迷糊糊醒来能听到隔壁床上传来努力克制的哭声，可早晨起来对方又会恢复如初。
看着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活成这个样子真的有些心疼，却也不知道能帮到他什么，所以Armand决定带陆鸣来喝酒。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喝醉了的陆鸣像极了一个小孩子，趴在桌子上撅着嘴哼哼唧唧不知在说些什么。眼角红红的，眼眶里都是水蒸气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不一会儿又困意上升，闭上眼睛就要睡觉。Armand帮他顺了顺头顶炸起的呆毛，控制不住的掐了掐白嫩的脸。迷迷糊糊的陆鸣感觉到了脸颊的刺痛，不高兴的皱起了眉，骂骂咧咧的嘟囔着，伸手拍掉骚扰自己的东西。
这才像一个可爱的omega嘛，omega生来就应该被宠着。
Armand满意的笑了笑，结过账，弯下腰把陆鸣背在背上，慢慢的往医院走。
陆鸣第二天醒来的时候，Armand已经出院了。手机上有一条Armand发来的信息：“lu，be happy, be yourself, You are one of a kind。在中国等我去找你玩。”
宿醉的感觉有些头痛，陆鸣看了看隔壁空掉的床有点不适应，突然没了人说话让他很不习惯。平日里起床就可以听到Armand叽叽喳喳的声音，听到他跟他的空军男友打电话秀恩爱和拌嘴。而现在的病房安静的连自己的呼吸都清清楚楚。
病房的窗外开了很多玫瑰，陆鸣打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闻到。他自嘲的笑了笑，叠好了床被，去问医生今天需要做什么项目。
后来的直到出院前的每一天，陆鸣的生活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检查，尝试新手段，发呆，现在多了一个喝酒。
周围的酒吧陆鸣都去过一个遍，有时兴致所起，也会跟好客的老板聊几句，跟厉害的调酒师学学调酒。陆鸣很喜欢调酒。多年军人的特性让他无法放任自己夜夜酒醉，更多时候只是浅尝辄止。而调酒的丰富多彩让他很满足也很有成就感。
这三个月里，他想了许多。从不甘心到接受现实，陆鸣明白自己在做军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回国以后做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谷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