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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抽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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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你也累了,便好好睡一觉吧,明日孤还有事。”
张珣声线温柔地说到,但他看不见的是太子妃前一刻还若比海棠的脸在迅速暗淡下去。
“臣妾知道。”连月容闭上了眼睛,呼吸似乎都一并屏住了。
“还有,连太傅似乎最近因气候变化身体又不是很好,你作为孙女,也该去看看。”他握住怀中太子妃的手,说来对这个连太傅很是恭敬,话里总是不离他。
连月容从他胸膛上靠起来,有些无力地笑道:“爷爷是老毛病了,操劳了好多年,承蒙皇上的恩典,太傅府中也配有专门的大夫,等明后日臣妾就去看看。”
“那就好,辛苦你了。”
连月容笑着点点头,便起身去安排进来侍者为太子洗漱。站在门前,白纱上映出一个绰约的影子,“苏嬷嬷,夜深了,拿水来罢。”
苏嬷嬷本来就竖着耳朵听着呢,一听这话就有些疑惑,她还什么声音都没听见啊。
转头皱眉看着那两个端着酒和衣裳的丫环,一时之间脑子还转不过来。两个丫环早就在等着了,只是一直没吩咐,见嬷嬷看她们头低得更低了。
苏嬷嬷想了一会儿便轻手缓慢地推开门,老眼隔着珠帘和竖立的花盆高脚架子,见太子一头黑发披散,白衣松垮不羁,脖颈修长。
再见太子妃素衣脸色暗淡,眼睛一转便开口道:太子妃,衣裳……”
“不用了,都拿走,伺候洗漱。”连月容脸色一僵,赶在她话说完之前开口了。既此,苏嬷嬷知道又是浪费了一个良好的夜晚。
苏嬷嬷暗自纳闷嘀咕,太子是为何如此地淡定啊,仿若没有一个需要,若说对太子妃不满意,那也不是,两人人前人后都恭敬安顺,侧妃和良妾通通都被拒绝。
苏嬷嬷叹息一声,又亲手关上了房门。吩咐了两个丫头。
宋陵一不小心被树枝划去,走路就有些跌跌撞撞,路上还被石头给拌了一脚。她对着铜镜仔细看了看额头的划痕,若是留了疤还怎么办?
“哎呀,姑娘,你跑哪儿去了?我都找你老半天了。”
“别说话。”宋陵一皱眉,轻声斥道,灯光有些昏暗,还是有点看不清楚。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我来看看?”倩云将一个小木桶挪到了旁边,桶里冒着热气。
“不用了,别过来。”宋陵一扣镜子,转身起立,“明日给我备一个花钿。”
宋陵将刚才一些不愉快的心思按下,开口道:“怎么这么做事慢,就拿桶水的事。”说着自己动手将放入面巾,打算擦洗。
倩云有些委屈,“我去的时候,水还在烧着呢,但是小厮说苏嬷嬷吩咐太子和太子妃要用,让我等下一趟。”
“这水啊,也算是难得,若我还在以前的下人房里,哪里还能有热水用呢?”现在夜里还是有些凉意,用温度适宜的热水能驱除他们白日里的疲惫。
“哪里有这么多话,我来给你擦擦?”宋陵不去深想,笑着要往倩云脸上抹去。
这丫头还有些害羞了,说:“姑娘,还是我来吧。”
等到二日,宋陵起的时候就得知太子已然出府,等吃了早饭,太子妃安排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活儿给她做。
正在磨洋工之际,苏嬷嬷突然说太子妃要出府去寺里上香,因记着太子对宋陵的不一般,想着要带上宋陵。
她可一点儿也不想去,面对着高墙和砖瓦,突然之间她又仿若回到了从前,太子妃不在,岑嬷嬷也不在,她真是一点也不想动,但这是邀请的第一次,总不能直白地落人家面子,还是去了。
祠庙不远,山脚下就是,不论站哪里抬头就能望见那一座山,青青葱葱地仿佛在你的眼前。山顶上修了一座塔,塔尖顺承了旧代的风格,有人说,那是高僧特地为镇压山上的灵怪而设。
宋陵从来不信,这个祠庙却是人们自发修建而成,听说香火还不错,太子妃是乔装为普通富户的夫人而来。
出发前,苏嬷嬷说是一辆马车太小坐不下,而她正要伺候太子妃,宋陵没多说什么便主动以婢女的身份在车旁走路,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裳,头上梳着两个小揪揪,看起来稚嫩却可爱。
街道熙熙攘攘,但是行车两边各有几个护卫围着,宋陵很久没有这么走了,走了不远就有一点乏累。但比起坐在马车里,她还是愿意走路。
崔进在酒楼的二层的雅间向下就瞧见了那一个略熟悉的身影,定眼一看又怕认错,忙催着阿卫来看:“你看看,是不是那一位姑娘?我没看错罢?”
“是的,少爷。”阿卫确定道。
他支在窗台上的手白皙纤细,状似思考道:“回来了,那就是病好喽。”
他斜睨着身边的这个小厮,“这不就是东宫的婢女?我想好了,东宫的又有咋的,我爹还不是把他们算计得明明白白?最近……”
他脸上一回神,又改了话头:“好好的一姑娘,这么可怜给人当丫环,还不如给我当姨太太。”
阿卫说到:“可是似乎这姑娘不一般呐。”
崔进看着宋陵,她走着走着似乎就有些精力不济,步伐凌乱,他一收扇子,指着窗下的那一个车队,“你看看!不一般能这么对她?”
崔进说,“我不忍心呐!”
“看来还是得我出手。”崔进站起身,想要一下打开扇子却发现被卡住了,便悄悄用手抖开,“走!跟着小爷我去会会这姑娘。”
酒楼的生意显然不错,下楼的小厮和宾客都认得这位手摇扇子,衣着风流的贵家公子,纷纷问好。
只有阿卫知道,其实少爷乖且纯情,这么多年被老爷拿得死死地。
他亦步亦趋,问,“少爷,您就不看看那个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这么冒然前去,怕是不太好……”
“笨!”
崔进敛了扇子在小厮头上打了一下,“难道我不会跟去在后面远远地看一眼吗?这么着急做什么。”
“真是。”他酷似夫人的杏仁一般的眼睛一转,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阿卫嘿嘿笑着,忙下楼给少爷牵马。
“少爷,您来。”
一路上崔进慢悠悠地,他们也不快,他只想着能够先远远地看她一眼,确认一下自己心动的感觉,再做一些打算。
两刻钟后便到了山脚下,但是要到祠庙上去还要爬一条百步台阶,太子妃就由苏嬷嬷搀扶着下来了。
“太子妃,您请。”宋陵连忙也站在另一侧给她一个手臂的支柱。
连月容以侧脸对她一笑,宋陵也报之一笑。
而崔进就看见了他之前心心念念的姑娘就是干着下人的角色,一时之间有些感慨又有些窃喜,以宋陵的相貌气度能够以一当十个贵女,但是若身份尊贵那也轮不到他来看上。
再定眼一看,他们就要爬阶了。崔进一伸手给阿卫,“快,扶我下来,咱们跟上。”
山道两旁草木旺盛,路上香客络绎不绝,只是都是下来的,他们为上行,若是赶得上他们还能在晚膳之前回府。
太子妃一手提着微长裙摆,一手由苏嬷嬷搀扶,倒是也省了宋陵的事,只是她看着,怎么感觉太子妃还不如她有力气呢。
遥望见巍巍塔尖耸立,但那不是她们的目的地,宋陵想,既然来了,她也要为几个亲近的人给求一求。
“施主,若是想要求子,还请往这边来。”
苏嬷嬷随太子妃跪拜完,向旁边的小和尚问了下一个想要的去处。小和尚童声稚嫩,声音不大,却是被宋陵听了进去,只是她眼观鼻鼻观心静心再随众人一起跪拜。
太子妃似乎是有些尴尬的,宋陵而后却笑着对她们请求:“太子妃,奴婢还想要去抽个签。”
太子妃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也好,你就自己去罢。”
两人渐渐走远,往别处走去,宋陵想不到太子妃竟然如此心急,小皇孙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这会儿人不多,宋陵正喜欢抽签这玩意儿,跪在垫子上拿起签筒就摇,竹签晃动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却是一根也没掉出来。崔进借着三两人群的遮掩,装模做样地跪拜,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宋陵的每一根发丝似乎都长在了他的心眼上,怎么瞧都好看。
宋陵发现自己还是得大力摇一摇,忽地两根签子就落了下来。唉……一次掉下来两根,不知哪根作数?还是都不作数?
“姑娘,你好了吗?”
身后一个老太太说到,她们也等着抽上一签呢。宋陵连忙俯身拾起签子,想了想还是攥在手心里,起身将签筒递给了老太太。
宋陵将两支签都递给坐着的住持,想要他给解答一番。住持面相倒是和蔼,一身灰棕色的海清,他翻开一支签,开口道:“天寒地冻水成冰,何须贫苦自悭名;吸得守已静处坐,待时再变自然明。”
“施主,这解曰:水冻成冰之象,凡事不用枉求。”
住持将签收放一边,见宋陵沉思,则又道:“凡是宜迟则吉。施主随自然就好,不必心怀。”
宋陵总是不信这些的,但这签倒是冥冥之中隐射了她心底的心思,她也自认为已经放下了,凡事随风而过。便道:“谢住持,小女已知晓,还请您解答另一支签?”
住持翻看了另一支签,倒是一瞬间稍稍变了脸色,宋陵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莫非是个不好的签?
不会啊,这寺庙里的签有一个特点,就是只告诉世人该如何摆平心态往下走,倒是不辨凶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