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百合子的梦幻曲》浮川约素

6、真岛向

　　柔和的风吹过春天，庭院中的花朵亭亭玉立。野宫百合子低下头，像是在诉说什么。真岛芳树悄悄折了一支百合花，簪入她的发间，侧身吻了她。

　　“······梦么？”野宫百合子被刺眼的阳光唤醒，掀开了窗帘，看到阳台外茂密的树木。再远处，越过树木，便是园艺师劳作的花圃。吃完早饭，百合子打起精神，在书桌前写邀请函。

　　周日便是她的生日晚会，今年，百合子及笄了。这意味着，百合子的婚事被提上了日程。欠下无数外债的野宫家，为了举办一场体面的宴会，甚至抵押首饰借了高利贷。野宫繁子邀请了一众名流，不仅有白鸟侯爵，知名的实业家天海镜子夫人，也有军政界的新秀，新崛起的企业家。

　　百合子看着来往的人群，心中涌起莫名的烦躁。母亲为她买的浅绿色洋装裙子，很是漂亮，穿上它，谁能知道百合子是个“野小子”呢？好想离开啊，百合子恐惧着未来，“真的要选出一个人，然后订下婚约吗？”她扪心自问，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呢。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就到了生日宴会。百合子在屋里发呆，再过一会儿客人可能就要来了，有点恍惚，她打开窗户，想要顺着树爬下去。
　　“大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真岛芳树发现百合子危险的动作，想要制止她。“很危险，不要跳下来。”
　　“真岛怎么会在这里？”百合子蹲在阳台边，问道。
　　“最近天气有些热，草地傍晚需要浇水。”园艺师真岛回答，“大小姐请回房间吧，这样太危险了。”
　　“我不要，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参加宴会。”百合子有些恼怒，“真岛总是这样，对谁都很温柔，我讨厌这样的你。”
　　百合子回到房间，狠狠地关上了窗户。树下的真岛望着二楼明亮的房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暗凝聚着沉默。

　　野宫繁子敲门催促女儿，她看着眼前姿态优美、貌美如花的女儿，心中涌起自豪。“百合子，你是野宫家的明珠，母亲相信你一定能在宴会上绽放异彩的。”
　　在过道上等候的哥哥瑞人，也附和“百合子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呢？即使是作为兄长的我，也难逃她的魅力”。
　　“瑞人！你言语太轻浮了，果然和你那血脉低贱的母亲如出一辙，让开。”野宫繁子怒斥了家中庶子野宫瑞人。“母亲，”百合子挽住了野宫繁子的胳膊，“哥哥只是夸奖我，不要生气，咱们走吧。”她看向哥哥，露出无奈的笑容。母亲不止一次对哥哥冷嘲热讽，庶子的身份，让哥哥得不到母亲平和的对待。

　　百合子走到了门口，一位妆容精致的夫人主动和她搭话，从言语里得知，这位颜色姝丽的天海镜子夫人是母亲的好友，两人偶尔会去参加俱乐部的活动。百合子在接待宾客，她有些疲惫，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的小路，她又遇到了真岛。

　　真岛看她鞋子沾上了泥渍，想要为她清洗，百合子害羞的答应了。到了房间，真岛打来清水，脱下百合子的高跟鞋，他握住脚，放进水盆里，动作很温柔，最后又给她穿上被擦的锃亮的舞鞋。
　　百合子感到脚掌接触的部分有些痒，有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疯狂的生长着。
　　看着面前的棕发青年，百合子按捺不住心中的念头，“呐，真岛有喜欢的人吗？”
　　“我吗？”真岛芳树有些诧异，没有直接回答，他为百合子端来一杯玫瑰花茶，“请慢用。”“闻起来很香？是清国传来的吗？很好喝。”百合子喝茶时渐渐平静了下来。“是的。花茶如果你喜欢，我这里还有一些。”真岛芳树静静地看着百合子。

　　片刻，百合子艰难地张开口，“我，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真岛。”
　　“是什么？”
　　“我很喜欢真岛。”
　　“很荣幸，我也很喜欢大小姐。”
　　“不是那种喜欢，我，是我把真岛当作男人那样的爱慕。”百合子勇敢地向真岛坦白了自己的心意。
　　“大小姐不是喜欢我，只是错觉吧，一时的迷恋。”真岛怔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内心纠结。
　　“不，不是的。”
　　“大小姐轻率的说出口喜欢，很让人为难的。抱歉，我只是一个低贱的仆人。”
　　“那么，真岛讨厌我吗？”百合子有些失落，“如果很讨厌的话，我不会再打搅你了，也不会报复你，以后见面的机可能也很少。”她想到自己可能很快就会出嫁，离开野宫家。
　　“怎么可能讨厌你？我，我···”真岛神色痛苦地说，“请容我先告退。”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百合子落寞地走出了房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循着声音，“是哥哥呀。”百合子发现是瑞人。两人回到了宴会厅。
　　之前打过招呼的镜子夫人，为她引见了开贸易公司的斯波纯一。这个红发的男人看着有些面善，不过言行不同于华族含蓄，很大胆直接。斯波先生邀请她跳舞，她看着母亲目光的示意，伸出白皙的手搭在了他的掌中。

　　斯波先生对她表现出了明显的好感，百合子的心思却仍在那杯香气馥郁的玫瑰茶上，那个为她泡茶的男子占据了她的心。钢琴声不曾停息，百合子摇曳的裙摆，绽放如花。宴会散场，宾客离去。

　　母亲繁子很看好斯波纯一这位追求者，对他赞赏有加。哥哥瑞人则说他太过粗鲁，两人又争论了一遭。百合子神思恍惚地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就这样嫁给别人吗？”百合子能够感受到真岛对她不是没有感觉的，难道因为身份的差距就注定不能在一起吗？

　　百合子不想放弃，告白一遍不成功，那就再来一遍！如果真岛看到我的决心，他会和我在一起的吧。
　　“我只想和真岛在一起，只要他也喜欢我，那么舍弃华族身份也可以。”百合子缓缓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