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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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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一看,身后不远处果然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少年生的剑眉凤眼,峭鼻薄唇,五官宛如刀削,脸色苍白盛雪,在月光下泛着冷釉般的色泽。
他内里穿着件石青色蟒袍,外面却披着一件玄色金云纹肩披风,立领上的三只色泽黄润的金丝盘口整整齐齐地扣着,将下颌之下,裹得严严密密的。
看起来禁欲又神秘。
少年静静地立在光影下,黑眸无波无澜地看着他们,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无端端地就让人想起了——
讨命的阎罗,还是异常俊美的那种。
苏金枝愕然,来者竟是李成未。只是他怎么来了?他不是从不参加任何宴席的吗?
不过眼下可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因为她好不容见到李成未一次,自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金枝悄悄转动手腕,将银针对着腰侧扎下去。下一秒,她的眼眶迅速红了,晶莹的水汽登时盈满了双眸,显得十分委屈又柔弱。
只见她朱唇一撇,身形一转,飞快地跑到李成未身边,伸手自然而然地拉住李成未的手腕,同时用团扇指着殷廷灿他们,泫然欲泣道:“夫君,他们欺负我。”
殷廷灿,李公子,杨公子:“……”方才明明像雪莲一样清冷不屈的女子,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弱不胜衣的小白莲了?
李成未缓缓垂下眼帘,看着苏金枝状似无意扣在他腕间的柔荑,剑眉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继而转眸,淡淡地盯着苏金枝,眼里似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苏金枝歪了歪头,红着一双兔子似的眼睛,冲着李成未甜甜一笑,指腹却迅速无误地摁在李成未手腕上的寸关尺脉上。
肌肤相触时,尽管苏金枝早有心理准备,可她还是被李成未冰块似的体温给震了一下。
李成未也觉察到了她的手用了力,他似是十分厌恶她的接触,眸色明显地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
苏金枝感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正在静静地审视着自己,心里不由得一紧,指腹微微松开,暗忖:难道是李成未发现她真正的意图了?
她委屈地松开手,咬着嘴唇,白着小脸,垂首立在一旁,乖乖地等待着李成未发落。
那模样看起来,要多‘我见犹怜’就有多‘我见犹怜’。
片刻后,李成未什么话也没说,而是提步朝着殷廷灿他们走了去。
三人立即不约而同地向后跳了一步。
殷廷灿目光闪烁地往李成未身后瞅了瞅,好像在找什么人,一边心虚地解释:“误会,都是误会,我什么也没做,就是,就是喝多了些,想……想来同世子妃打个招呼而已。”他生怕李成未不信他,反手拉住身后的杨李二人,“不信,不信你问他们。”
杨李二人立即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们就是想来同世子妃打个招呼,别无他……”
话未说完,三人竟见李成未目不斜视地擦着他们的肩……毫不停留地——走过去了。
殷廷灿,杨公子,李公子:“……”
苏金枝:“……”
翠香急地忙扯了扯苏金枝的袖子,示意她追上去。
苏金枝苦笑着冲翠香摇了摇头。
她早知道,李成未是不会帮她的。
不过于她而言根本无所谓,因为她方才已经有了更重要的收获——
“雪魄”就要恢复了。
看着李成未的背影消失在曲廊中,殷廷灿终于反应过来,仰头得意地大笑起来。
“哈哈,原来你这个世子妃在李成未心里根本无足轻重啊……我明白了,都说李成未的心上人是你的妹妹苏玉芝,所以不待见你,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见李成未根本不管苏金枝的死活,殷廷灿越发胆大起来,他再度朝苏金枝走近,直接逼地苏金枝退到了柱子旁。
“你要干什么?”翠香慌忙拦在苏金枝面前道,却被殷廷灿一把揪着推开了。
“美人儿,既然他李成未对你如此无情,你又何必吊死在他身上?反正他也活不长了,不如你早早儿地跟着小爷,小爷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说着,殷廷灿就要搂她的腰肢。
苏金枝悄然翻手,将针尖对准了殷廷灿的下腹气冲穴,比起废掉殷廷灿的一只手,她现在更想让此人从此不举。
“世子妃。”
就在这时,一道平直的声音突然在殷廷灿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调戏。
殷廷灿转身刚要发火,见是宫里一个品级不低的管事女官,这才敛了怒色。
“你是……”
女官也不理殷廷灿,直接看着苏金枝面无表情道:“太后有请。”
殷廷灿立即闭了嘴。
若说宫里他最怕的人是谁?
那人一定是太后。
苏金枝收了针,笑着向那名宫女欠身福了福,“那就有劳姑姑带路了。”
到嘴的鸭子给飞了。
殷廷灿只能恨恨地目送着苏金枝主仆跟着那名女官走远。
杨公子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殷小爷,人都已经走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娘娘该派人来寻了。”
“你们瞧着,这个女人迟早会是小爷的囊中之……”
殷廷灿狠话放到一半,忽见眼前黑影一闪,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钳力勒住他的脖颈,猛地向后面一推。
嘭!
他听见自己的后脑勺重重地砸在柱子上的声音。
就在脑壳剧痛传来的瞬间,呼吸被截断了。殷廷灿本能地去拽捏着他脖子的手,奈何对方力气太大,压制地他根本动弹不得,反而将他拧小鸡似的,重重丢在一旁的扶凳上死死摁住。
殷廷灿痛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待他努力睁开眼后,看见的则是绣着金色云纹的玄色披风,和一张高高在上的睥睨之脸。
李——成——未——
李成未就站三步开外,冷冷地俯视着他,而那个让他胆寒的影子护卫常留,正单手捏着他的脖子往死了掐。
殷廷灿觉得自己的脸在发麻,两颗眼珠子胀痛地几乎要突出眼眶,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地蹬腿嘶喊:“李……成……未……你……你……敢……杀……我……姐不会……放……过……你的……”
李成未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只一瞬间,殷廷灿就绝望到心胆欲裂:李成未是真的想杀他。
他的双眼开始冒金星,意识逐渐模糊,就在这时,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松开了。
“咳咳……”
空气陡然灌进气管,殷廷灿抱着脖子咳地天昏地暗。
片刻后,李成未那阴冷如毒蛇般的声音砸了下来:“灌!”
下一秒,殷廷灿还没来得及从窒息的惊恐中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下颌被一只铁钳般的手野蛮捏开,一泓水流状的东西兜头兜脸地泼了下来。
那些水流灌地他鼻腔和眼里都是,但大部分都灌进他的喉咙,火辣辣地一直烧到肺腑,他这才反应过来,那东西竟然是烈酒。
“咳咳……”
殷廷灿拼了命地推开常留,向前跪在地上,捂着青筋毕露的脖子咳地喉咙都快撕破了。
而杨李二人早已被常留的出手吓呆住了,面色煞白地跌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半晌后,殷廷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嗓子,他红着眼睛瞪着李成未,嘶哑大吼:“李成未,你他娘的干什么?”
李成未睨着他,淡哂道:“不干什么,本世子就是瞧着你喝的不够饱,特来赠美酒。”
殷廷灿稍稍缓过劲儿来,他反手撑着扶凳起身,死死地瞪着李成未喊:“李成未你个疯子!你,你就是在报复我。”
闻言,李成未细长的眼梢轻轻一挑,皮笑肉不笑道:“你说的对,我就是在报复你。”
“你又不在乎那个女人,替她出个什么头?”
殷廷灿再笨此刻也反应过来了,李成未这是在为苏金枝出气,可李成未方才明明对那个女人表现地弃之如敝屐。
李成未抬起手,慢慢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一字一句缓缓沉声道:“我李成未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条狗,又岂是你们能肖想的?”
殷廷灿气息一滞,一股后怕的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背脊,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他心里开始后悔,不该仗着酒胆去招惹苏金枝的。
这时,常留忽然转过身走了两步,弯腰从地上拧了两样东西,然后杀气腾腾地朝着他们又走了回来。
三人定睛一看,看清了常留手上拧着的是两个大酒坛子,而常留身后的地上,不知何时竟然放了七八个同样的大酒坛子。
三人面面相觑,眼里俱是惊恐。
与其说他们惧怕李成未,倒不如说他们惧怕的是李成未身边这个——神秘莫测的高手护卫,常留。
常留本身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常留这样的高手,向来只听命李成未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
殷廷灿戒备地盯着常留,颤着嗓子问李成未:“李李成未,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成未薄唇轻弯,面上笑的十分温柔,语气却冷地让人胆寒:“这些……都是上好的宫廷玉酿,我特意偷了来,赠予你们好好享用的,你们看……是让我的人亲自灌,还是你们自己来?”
“……”
半个时辰后,曲廊的地上,躺着三个烂醉如泥的人。
“主子,他们怎么办?”
李成未垂着眼帘,俯视着殷廷灿的眼神就像在看烂鱼一般,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一句:“你说……她来到我身边这么久,到底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