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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三小只的历劫4 ...

  •   雍城药堂内,穗禾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悄悄打了个哈欠,她一点也不想听这些课,要不是为了表哥…穗禾咬唇轻哼,不是说锦觅是自己人嘛,怎么还需要自己借着有号薄的便利接近她。

      越想心里越不得劲,表兄自己搬到南平郡王在雍城的别院躲阴凉,却让她大白天的坐在庭院里,都快晒成碳了!穗禾手里捏着两株草药嘀嘀咕咕:“谁管七叶菩提草和噬心草有多像啊…但今天是最后一节课了,要是完不成任务,表兄一定会很看不起我的。”

      眼珠一转,穗禾将一株草药放进衣襟藏起,捂住心脏开始哎呀唉哟地无力呻吟,一个“不小心”就倒在了走过的讲师——圣女锦觅眼前,抱着她的腿不撒手:“我刚刚好像吃了噬心草,好疼啊~~”

      【接近圣女第一招,装成需要长期治病的人,赖在药堂,在单独医治过程中,帮表兄把锦觅骗出去。】

      没有反应?穗禾悄悄抬眼看向蹲下身子给自己把脉的圣女,距离很近,她都能看见锦觅琥珀色的虹膜,那人抬眸看过来,明明是清清冷冷的样子,在穗禾眼里却是眼波流转,心口这次是真的有点…酥酥麻麻的,手不自觉地覆在胸口,就听到耳边温柔的声音:

      “郡主身体康健,若是不耐暑气,不如早些回王府修养。”

      “不!”穗禾从晕晕乎乎中反应过来,连忙拒绝这个提议,要是回去了,表兄问起她怎么好意思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遣返了。她揉着太阳穴佯装虚弱倒在锦觅怀里,“我好晕啊~,圣女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很遗憾,会。

      明晃晃的银针在眼前泛着可怖的光,穗禾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翻身落地,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我没事了!本郡主想起府中有事…你别过来!!”

      “既然郡主无事,便请回吧。”白芷本就只是奉命吓唬吓唬穗禾,见人都躲到墙角了,收起银针毫不客气地赶人。

      只是…课程结束,白芷陪着锦觅一同在药堂问诊,她看向一个抱着药篮试图混入其他忙碌医女的女子,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圣女,为什么不派人把郡主送回去,她是铁了心要留在这捣乱。”

      本不想把穗禾扯进来,可送上门的猎物岂能不要?你头也不抬地继续写着方子,口中回道:“熠国唯一的郡主…”顿了顿,转而说:“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穿着医女服饰白纱覆面的郡主正在默默分药,时不时抬头看向你的位置。

      白芷皱了皱眉,却不再说什么,她知道圣女的意思,药宗如今已经太过显眼,不能再和王室起正面冲突。但她心中愤怒又不屑,何故要为了腐败堕落的熠国王室委屈了圣女。

      “给她安排个房间。”你在主堂上看了穗禾好一会,她将一包药递给被排队领药的人,伸手揉揉被抱在大人怀里的小孩,眉眼弯弯。

      “是。”白芷一愣神,圣女已经走远,她不喜穗禾,却不能不听最敬仰的圣女的话,只能压住心中的情绪,做好让圣女放心的左膀右臂。

      【接近圣女第二招,假扮药宗医女,混入其中,徐徐图之】

      伸了个懒腰,穗禾接过旁边医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汗,见明月高悬,忽而反应过来:“糟了!”

      “怎么了?”

      “锦…圣女呢?!”她来这就是为了接近锦觅,一抬头太阳落山了,目标也不见了。那医女茫然地看着自己,穗禾连忙一咬舌头把觅字吞进去,扶额尴尬地笑着说道:“瞧我问的,这个点圣女应该休息了,哈哈哈。”

      医女诧异地说回道:“圣女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研究药理,整个药堂里最晚休息的人定然是圣女,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是新来的。”这次穗禾的反应很快,把帕子还给医女,不敢多说,抓住一个药篮就往外跑。

      带着面纱,应该认不出自己吧?穗禾一边走着一边还在纠结伪装是否到位,完全不知道一切踪迹都在别人掌握之中。

      由于不敢暴露自己,在五行八卦阵一样的药堂里穗禾根本找不到方向,本就累的小郡主迷迷瞪瞪就被人引到一个房间休息,再醒来已是第二天。

      之后就是一大早被摇醒去晒药、摘药、布药,一连几天别说获得锦觅的信任了,每次只能隔着很远看她忙碌,穗禾有时候会想:药宗是不是有什么可以永葆活力的秘方,怎么她都不会累的?忽而又气鼓鼓地跺脚,恼道:堂堂药宗圣女身边的人却都是一群木头!就不会帮帮她吗?!

      “小禾,小禾?”

      “欸!”

      同寝的医女担忧地问:“你要是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噬心草和七叶菩提搞混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穗禾习惯性地想把事情做好,不对!自己可是有任务在身,她连忙把药篮递给同寝医女,“那就麻烦你了!”

      表兄在外边都不知道焦急成什么样了,还是先趁现在大家都在忙把地图画出来为好。

      “好好一个药宗圣女怎么住的这么偏僻?乌漆嘛黑的,连个掌灯的人都没有。我难道走错了?”拿出地图照着月光对比半天,穗禾想自己好歹跟着父王也去过几次战场,不至于探个路都会出错,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她东瞅瞅西看看,房间很整齐,也很“干净”,一样值钱的都没有。

      看来药宗是真的很穷。

      ————

      “圣女,那位郡主这几日在药堂倒是很安静,没有做什么离谱的事情。”白芷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穗禾了,但心中对王室高度禁戒还是让她坚信,穗禾所来必有所图,短期未动,图谋不小。

      你比白芷清楚,让穗禾跟着医女做最累最杂的事情,每日便没有精力捣乱,至于今日,你瞥了一眼靠在床沿上睡着的人,“的确很安静。”

      熠国王室的人好生无礼!白芷双目睁圆瞪着穗禾,又更恼自己没有看好人,辜负了圣女的嘱托,当即就要将穗禾赶出去。

      你抬手制止了她,只说:“今日有花灯会,你多带些前往城中各个地方值守,防止有人受伤需要就医。”

      “是。药堂中需要留多少人手吗?”

      “留一队医女即可,值守物品备齐,也就省了到药堂这段时间。”

      ————

      人间20年四月,雍城因为有药宗圣女而比昔日更加热闹,大家都在准备着今夜的祈月节活动。白芷将最后一队医女安排好值守的位置,红灯澄明,连绵满城,白衫襦裙的圣女在灯火之中,眼神一如既往地悲悯,白芷回过神,瞥了一眼圣女旁边那个讨人厌的王室郡主,心中冷笑,难道是终于发现她的伪装根本是徒劳,现下连面纱也不戴了。

      穗禾专心吃着糖豆,并未发现白芷厌恶的眼神,她锦衣玉食惯了,如今轻易地便被民间哄小孩的玩意吸引了注意力,意犹未尽地又买了一包,却被慌张跑过的人撞了满怀,糖豆撒了一地。茫然看向四周,火光冲天,雍城东西南北四个角无一幸免,穗禾被人扯住,她兴奋地回过头,却不是锦觅。

      “表哥?”

      旭凤点点头,凝眸盯着不远处组织救火的医宗众人,眉头紧紧皱起,终是无奈地叹息一声:“跟我走。”

      “圣女呢?”穗禾觉得自己将人骗出来就应该负责,可惜力气没有旭凤大,被拽着往前跑,直接塞进了马车。她不死心地掀起帘子问道:“表哥!锦觅呢?”

      “她与我们不是一条路。”旭凤一语双关,心中的烦闷越发浓烈,方才他依旧装作失忆装作与锦觅偶遇,可好话都说尽了,那人却依旧不为所动,反说道‘当年一切王上若有心自然能查到,何须问我这个有嫌疑的人,王上到底是想知道真相,还是希望听到我说出您心中的答案。’旭凤无言以对,他的心思被戳破,当时还可冷笑强装镇定,可计划开始后,却只有无尽的空茫与悄然而生的悔意。

      一切已回不了头。

      马车离开雍城,城门缓缓落下分割了两个世界。

      “圣女到底是救苦救难的菩萨降世还是瘟神转生,过去的熠国可没有过短短十二年就有两场瘟疫!”南平郡王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众臣附和,曾经登高的台阶全成了反制的砖石,一块块毫不留情地砸向从死神手里救过数不清百姓的药宗圣女。

      也有反对的声音却很快被掩盖。

      有大臣拿出从雍城药堂搜出了王袍玉玺,谋反之罪一方之言便定。

      朝会从晨起到日暮,群情激烈,大声怒斥和诉说自己的冤屈,总列二十四条罪状,熠王在高座上,金口玉言,药宗大厦将倾。

      意料之中的,圣女一人抗下所有罪责:“药宗医女皆是熠国百姓,不过心存善念希冀救世,况记名挂名弟子无数,若要全部斩杀恐与国基不利,不过权力之争,望王上莫累无辜,所有罪责锦觅一人担之,死我一人,药宗将无威胁,王上留她们生存之所,也可得聚民心。待锦觅将此疫断绝,以死谢罪绝无怨言。”

      南平郡王接过旭凤递来的奏章,一目十行看完,亦是久久默然,“可惜自她阴谋害死老王上起,我们必然与她只可存一。”

      “舅舅。”旭凤想问,这样的人,他亲自接触到的,亲眼看到的那个人,能毫不犹豫舍己为民的那个人,真的会是为了权力杀害自己父王的人吗?他忽然想起一直盘旋在心底的猜测,当初锦觅说过的天罚。

      “不敢。王上有何吩咐?”南平郡王恭声行礼,小心地打量着自雍城回来就和女儿一样魂不守舍的熠王。

      “…罢了,给她这个机会,若是能救人,本王可绕她不死。”

      眼中精光一闪,南平郡王越发确定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侄子存有私心,‘但这可不是你说了算了,熠王殿下。’

      二十四条罪状传到民间,在有心人的掌控下,舆论开始发酵,可他们低估了百姓的聪明——他们会按照利于自己的方式去生活,也会选择相信跟随利于自己的话。

      谁是真正救人于水火之中的,谁是欺压无度蛮横施暴的,他们比谁都清楚。

      在大舆论之下,暗潮汹涌的是熠国王室陷害药宗圣女,为夺长生秘法。

      自是有人引导——但,并非是你。

      拖着沉重的脚镣,你行走在病患之中,短短三个月,药材被克扣,医女被囚大半,美其名曰防止疫情扩散,防止圣女借机害民。幸而有百姓主动支持帮助,上山采药,有条不紊地在封闭的死亡之城中互相扶持。

      毕竟如方才所言,雍城的百姓知道如今无论圣女是神是瘟,能救他们的只有她。

      药方只差一步便可研究出来,百姓欢欣鼓舞,凝滞了绝望气息的空气难得出现了喜悦,你知道取你性命的人也该来了。接过陌生的百姓递来的茶水,你微笑致谢,没有马上喝下,问着他身体如何,细细盘问下,难免露出马脚。

      间谍甚至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却不料圣女却将水一饮而尽,看来这位圣女并未有主上想的聪明,悄然退下,飞鸽传书都城,另一边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

      雍城因圣女的倒下而陷入恐慌,他们愤怒中想起了那个处处是破绽的男人,群起而攻之,白鸽飞过城墙,间谍却赴了黄泉。

      三日过后,都城王室终于释放了几位药宗核心医女前来救治,圣女幽幽转醒,似得天幸迅速完善了古怪疫情的药方,与此同时都城的熠王却陷入了时不时的昏迷。

      汹涌的暗潮终于被推动着浮上水面:

      “熠王陷害圣女,如今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苍天有眼啊!我早说圣女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我叔祖父的二儿子的表哥的叔叔的表嫂的邻居宫里有人,这有一份圣女给昏君的奏折。”

      “真是可恶!圣女被陷害还想着救人,我当时还错怪了圣女,我有罪啊!!!”

      “圣女被下毒肯定也是他们干的,走!咱们去为圣女讨个公道!”

      “对!让他们把解药交出来!!”

      百姓如流水涌向王宫,彼时穗禾刚刚赶到雍城见到你。

      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不过比起当时哭成泪人的白芷算是淡定了,将一缕落下的白发理到耳后,你放下手中的木盒,声音嘶哑:“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我没猜错,郡主是为了熠王中毒之事。”

      “你知道表哥是中毒!”穗禾呆愣愣地望着对面的人,听到这句话来不及理清心中压抑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她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圣女,就像那天醒来看见的那样冷静,莫名地让人安定。穗禾知道锦觅肯定有办法,带着恳求,她低下了郡主的高贵的头颅,“救救他!他快死了。”

      “他快死与圣女何干?!那阴险小人,死一百遍都不为过!”白芷早就忍不住,愤怒之余更是心疼,“他害…”地圣女也差点死了!

      “大胆,本郡主和圣女说话,你一个小小医女也敢插话!”穗禾也看不惯白芷,身为圣女的随从,却根本不知道如何照顾她。

      “我的确可以救他。”你把木盒打开放在穗禾眼前,说道:“他与我中的是一种毒,需得以毒攻毒,但噬心草不够,所以解药目前只有一颗。”

      “那…那先…”穗禾慌了,她应该救表哥的,可看着面前白发的女子,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笑了笑,替她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熠王是熠国的天,若是他有事,虎视眈眈的邻邦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谢谢。谢谢,谢谢你!”穗禾反反复复的说了好几遍,本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人,第一次这么真心地放下身份说出感谢,对她而言已是进步,但她依旧不敢直视那双依旧明亮的眼,心中的一切都被看穿,小心思也无所遁形,这让穗禾羞恼又无地自容。

      匆匆赶回都城,因锦觅毒发无法赶路,穗禾不知所措,忽然想起自己当初听课的时候藏了一株噬心草。她连忙拿出来,在你的指导下炼制了一颗药丸,磕磕碰碰,却意外地成功了。‘这样,你和表哥就都能活下来了。’穗禾是这么期待的,眼看你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好,她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穗禾认为这是因为可以很快赶回去救表哥了,所以催促着,“快上马!表哥怕是坚持不了太久了。”

      她猜的从某种程度上是对的,熠王虽然没有陷入昏迷,却拖着病躯被迫站在王宫城楼上接受百姓的指责,若非有高大的宫墙,这些人似乎能将他撕成碎片。

      旭凤看着愤怒的人群,心中悲凉,他此刻才发觉自己原也是棋子。大臣们集体沉默,宫门之下,眼神中也都写满了不屑与痛心疾首,包括熠王的舅舅南平郡王。

      “圣女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对熠王的讨伐戛然而至,纷纷回头看去。

      寂静中,只有脚镣拖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白发白衣,不复过往的干净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出尘高洁,无论是在百姓心中还是…熠王旭凤心里。

      他陷害她,可如今站在自己身前挡下一切的人却还是她。

      “雍城的疫情已经得到解决,源头也找到了,并非是熠王殿下。”你用上了内力,将声音传远,“在雍城却未发现疫情苗头,我这个圣女不称职,往后,就没有药宗圣女了。”

      慌乱与悲伤蔓延,人声起伏,站在人群最前列的年轻人似乎是带头之人,他“圣女!您救了这么多人,是真正的圣女!熠国不能没有您啊!”

      “若是真的要谢,可否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我们的熠王殿下还太年轻,被人利用犯了错,但,他十数年来对抗外敌也曾被大家称作战神,如今,可否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锦觅在此叩谢诸位。”

      人群也都呼啦啦跪下叩拜。

      “圣女所说,便是圣言。”有人如此说,众人高声附和,这样的场景时每一个君王所期待的,旭凤也不外如是,曾经他会嫉妒,如今却只有愧疚与说不清的轻松。

      她看起来没事了。

      之后的事情,旭凤失去了意识已然不知,醒来的时候,殿内无比寂静,只有跪在塌前的表妹穗禾,他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问道:“圣女呢?”

      “是我的错。表哥,都是我的错。”穗禾泪眼婆娑,口中机械地重复着,“如果不是我没有认真听课,就不会把七叶菩提当做噬心草。是我的错…”

      脑袋似被罩在钟里,一声声丧钟,旭凤冲向殿外,白布素裹,宫女太监们对着宫门的方向沉默着跪地俯首。

      人间二十年四月,熠国奸臣南平郡王阴谋作乱,愚弄君王,下毒害命,造成无数人死伤,药宗圣女背负冤屈呕心沥血救治百姓,七月,南平郡王分别给圣女与熠王下毒,为保国之安宁,圣女将唯一的解药给了熠王…熠王自此后励精图治,长达五十年的执政,似乎都为了赎罪,为了证明那个人的信任与牺牲是值得的。

      “阿爷,然后呢,圣女去哪了。”

      “圣女啊,回天上做神仙去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三小只的历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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