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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安史之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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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月顺着万花谷和纯阳的必经之路来回游荡了数月,从夏虫鸣走到了秋风起,丝毫没有方、雨两人的点滴音讯。
人海茫茫,天大地大,相见谈何容易。
缘分自有天定,又何必强求呢?
问月有些心灰意冷,索性不再寻觅。
放下对雨卓成的执念后 ,一个全新的问题来了:她是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何处才是她的容身之所?
她索性就在当前的城镇落了脚,重新用回了楚小妹的身份,在一个名叫彼岸的客栈长住下来。
偶尔见义勇为消磨时光,也会劫富济贫充盈盘缠。时间久了,竟被当成了侠义之士,成了游侠。
她笑笑,不置可否。命运真是翻云覆雨手。
自从安禄山在渔阳举起了反唐的大旗,大军所到之处,不论城市乡村皆是哀鸿遍野。为了逃离被屠杀的厄运,无数人收拾行囊,踏上了前路漫漫的旅途。
有的人在半路与家人走散,也只能硬着头皮含泪前行,祈祷上苍终有一天战乱结束可以在家乡重逢;有的人等不到战争结束便弹尽粮绝、生生饿死;而剩下那些比较富裕的幸运儿们,希望在日日坐吃山空和局势日益动荡的消磨下殆尽了,绝望的苟延残喘着。
最开始他们是流民,或者说是难民,后来有一部分成了暴民。
小镇上也渐渐的挤满了逃难的流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客栈内外、大街上,随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看尽了人世间的惨剧,楚小妹不再自怨自艾,甚至有些庆幸。
相对于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她能够安然无恙,还能和雨卓成重逢,已然幸运太多,还有什么好苛求的呢?
就在这群流民中,她救起了一个怀孕的年轻妇人。
客栈门外的大街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没钱住店的流民。
白天,他们或躺或卧,大多数时候眼神空洞、表情麻木的的望着天。偶尔又行人路过,他们会拿起手边化缘的铜碗,有气无力的喊一声“行行好吧”。
行人被惊的赶忙跑了。
夜里,他们如等待猎杀的秃鹰,目光炯炯,等客栈放出来客人们吃剩的残羹剩饭,群起分食之。
最初镇上流民不多时,当地百姓们唏嘘抹泪、好吃好喝的供着;但随着人群越聚越多,当地人如遇瘟神、纷纷紧闭家门,唯恐惹祸上身。
毕竟,救济一个人力所能力,要救一万个人,谁也做不到,还很有可能反被吞噬。
这个年轻妇人大概有四五个月的身孕,身上套了不少衣服,不仔细看并不明显。她在大街上席地而卧,静静的躺在角落里,甚少有人注意到她。
但她还是被盯上了。
在饥饿和活下去的诱惑下,道德底线不堪一击。
冬天马上就要来了,除了极饿,还有寒冷,流民的日子只会更难。
身强力壮的青年男性,开始蠢蠢欲动,要对老弱病残的同伴和落单的人下手了。
这妇人蓬头垢面,身无长物,唯有一把镶玉雕花的宝剑被她死死护在怀中。
几个男子见她一介女流之辈,又是独身一人,猜想她在逃难路上家人都死绝了,又见她身边的宝剑值些银两,便动了鸡鸣狗盗之心。
没想到她看着平平无奇,竟然懂些拳脚功夫,三两招就制住了几个流民。他们不敢轻敌,却也不会放弃,将这女子团团围住,双方对峙着。
到了嘴里的肉怎么可能飞了,几名男子的眼神越发狠戾。
这起争斗立刻引发了不小的骚动,行人远远的驻足围观,客栈里的人也都涌上二楼大堂的临街窗口看热闹。
那女子身姿挺拔的站立在人群中央,原本散淡的眸光变得犀利起来,正欲起招打发那几个宵小之辈,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妹子,你流血了,怕是动了胎气了”,流民中的一个大婶大喊起来。
那女子一看,果然有鲜血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流了出来,将半条裤子染红。她突然有些腹痛难忍,一只手紧紧护住了腹部。
“造孽啊,连孕妇都不放过”,客栈的二层,有食客在喟叹。
“哎,谁说不是呢。宁做太平狗,不做乱世人。这女子孤身一人,怕是家人早死光了,如果孩子保不住,那这家算是彻底绝后了”,有人应和到。
那个大神当街跪下,肩膀抖得跟筛子似的,双手合十不住的求饶,“几位好汉行行好吧,她怀孕不到三个月,胎心都不稳定,又好几天不进油水,可经不起折腾了”。
“这大婶倒是善心,但此时出头,怕是也要遭毒手了。”另一人担忧。
“不好说,近几日城中出现好几起妙龄单身女子被□□抢劫的案子,怕就是这帮暴民干的。”
“官府还没抓到人吗?”一个中年妇人吓得心惊肉跳,拿着手绢捂着心口。
“官府?还能指望他们,指望他们安禄山史思明的队伍能打的李唐王室半壁江山都没了!指望他们还能让这些暴民占的满大街都是。”一个青年书生模样的人义愤填膺。
“就是,他们估计也不敢管,逼急了,这些暴民先宰了咱们的父母官”,有人嘲讽。
“咱们还是少管闲事,就在这客栈躲着别出去了。光天化日之下,这帮暴民不敢硬来,还是会忌惮些。”
楚小妹旁边的看客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但没人站出来伸张正义,都明哲保身龟缩在客栈里。
她见那女子面色苍白,眉头紧皱,一手用剑撑地,一手捂着腹部。
紫虚剑!她心跳猛的停了一拍。
是纯阳弟子的佩剑,方轻崖和雨卓成都有。
怪不得被盯上了。
“死老婆子给我滚开,少多管闲事,咱们也没想怎么,只要她把剑交出来”,其中看起来像流民首的人恶狠狠道。
“做梦!”女子忍着痛楚,掷地有声。
“婶子,别求他们。多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我此生也无以为报了,下辈子再还吧。”,她柔声道。
“这是你自己不识好歹,就不要怪我们了。”流民首说。
女子低头抚摸着肚子,似是在安抚里面的小生命,神情哀伤:“虎落平阳被犬欺,只可惜我不是死在战场上。今日竟要命丧尔等宵小之辈手中,真是窝囊”。
其中一名暴民趁她伤怀的时刻,在她背后趁机发难,抡起棍子狠狠的锤了下去。
人群中有人惊呼,那女子闻声而动,身手敏捷,迅速移位,那人扑了个空。
另外两人拔刀,前后夹击专门对着她的腹部刺去。她大惊,足尖一点,轻功离地,飘离了那几个流民几尺外站定。
“哎呦,看来是个练家子,那不怕了”,有人拍手。
短短几秒之内,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形势,便形势逆转了,有反应快的忙着拍手趁快。
“这可不好说,这女子怀孕就是半只脚迈进了鬼门关。又成了流民,颠簸劳碌和风霜雨雪之苦怕是没少挨,刚才怕是回光返照之相。”有年长者在隐隐担忧。
话还没落地,那女子下半身的血流的更猛了。
楚小妹当即甩出几枚暗器,那几个暴民的咽喉纷纷中招,当场毙命。
围观着皆没看到暗器从何处而来,吓得四处逃窜,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楚小妹破窗而出,飞身跃下,扶住了正在缓缓倒地的女子。
楚小妹在她身上的铭牌上看到了“刘梦阳”三个字,猜测她应该就是那日在湖边和雨卓成话别的师叔了,只是不知为何会沦落至此。
次日,刘梦阳才在彼岸客栈的客房中缓缓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