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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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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身边的刘嬷嬷来了,荣呈玉和长姐荣呈燕去前厅接待人。
刘嬷嬷行礼,“见过侯爷,夫人。”
荣呈玉身为家中长子,继承了荣安侯的爵位,自然是刘嬷嬷口中的“侯爷”。而荣家的大姐姐荣呈燕嫁到了张家,是皇后的侄媳妇儿,刘嬷嬷的这声“夫人”,称呼的就是她。
“嬷嬷快快请起。”荣呈燕扶了人起来,又搀到一旁的椅上坐下,“可是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刘嬷嬷点了点头:“听外头都在说三小姐醒了,皇后娘娘便特派老奴前来探望,还备下了许多补气养神的东西,叫老奴一并送了来。”
荣呈玉看了眼跟在刘嬷嬷身后进来的几个下人,手里果然都拿着大堆的东西,忙客气道:“这种事,哪里好劳烦皇后娘娘费心,娘娘这是折煞咱们家了。”
刘嬷嬷笑道:“这东西,都是为三小姐备下的,侯爷也别嫌少,好歹,是皇后娘娘对三小姐的一番心意。”
“哪里敢。”荣呈玉命人接过东西,又谢了几句恩,便听刘嬷嬷道:“三小姐如今醒来多久了?可有在屋中好好歇息?不知老奴是否能去探望一眼,也好回去向皇后娘娘复命。”
荣呈玉与荣呈燕对视一眼,点头亲自带着刘嬷嬷往荣呈因的屋中去。
早已听到红雨来报的云照先一步退出了荣呈因屋中,只前后脚的功夫,荣呈玉和荣呈燕就带着刘嬷嬷来了。
见她屋中已没了云照的身影,且纱帘也已掀了开来,荣呈玉脚步一顿,却也没露出什么异样。
荣呈因只是说自己不记得苍南山了,正常的人和事倒都还记得,只见她苍白着一张脸,靠在床头软枕上,声音虚弱道:“刘嬷嬷……”
听她只说了三个字便要大喘气,刘嬷嬷忙上前安抚道:“三小姐不必想着什么礼数,先把自己顾好才是,瞧这脸白的,真叫人心疼。”
明明方才还能坐起来,如今倒是坐也坐不起来,话也说不利索了。荣呈玉和荣呈燕眼观鼻鼻观心,瞧着她在那演戏。
“小姐醒来后,可有找了郎中来看过?娘娘说了,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去宫里请了太医来,千万得医治好才行,年纪轻轻,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子。”刘嬷嬷关切地问道。
荣呈玉弯腰回道:“是,早前已向宫中请了拜帖,太医已在来的路上了。”
“那就好。”刘嬷嬷又转身对荣呈因道,“小姐务必要养好自己的身子,皇后娘娘为了庆贺小姐醒来,可是为小姐备下了一份大礼,就等着您病好了,亲自进宫去取呢。”
荣呈因缓缓点了下手指,“多,多谢,皇后,娘娘……”
支离破碎的声音叫人听了实在不忍,刘嬷嬷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心疼,拍了拍她的被子道:“小姐好好歇息吧,老奴看过了,好回去向皇后娘娘复命了。”
“我送送嬷嬷吧。”荣呈玉麻溜地跟在刘嬷嬷身后,将她送出了门。
荣呈燕小心地张望了一番,坐到荣呈因的床边问道:“真还难受?”
荣呈因双手麻利地拉上被子遮住脸,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嗯。”
“还逗我?”看她动作利索的样子,荣呈燕这才放下心来,轻捶了下她的被子,顺便将其拉下一点,露出了荣呈因乌灵灵的一双眼。
“这回皇后派了她身边最亲近的刘嬷嬷来看你,你可得好好揣摩揣摩她的意思。”荣呈燕叮嘱道。
荣呈因毕竟睡了一年多,这其间发生的许多事她都不知情,于是问道:“就当她是关心我呗,还能有何意思?”
荣呈燕点了点她的脑袋,正想开口,又想起来她昏睡期间错过了许多事,不明白皇后的用意也是理所当然,只能先将这一年多以来发生的大事都粗略给她讲了一遍。
“……前几日,东郡老王爷去世,他那长子承袭了爵位,如今已是新任东郡王了。你知道,但凡新王袭爵,京中总是要安排世家女子嫁过去做王妃的,一来以示天恩,二来也有监视之意。我算了算,现京中位高且未婚配的世家女子,只你和荆侯家那位。”
荆侯家那位?荣呈因念了下她的名字,“荆钰锦?”
“是。”对于她还记得这些人和事,荣呈燕真是感到无比庆幸,“荆家儿子离家出走,如今可是只剩这一个宝贝女儿了,哪里舍得再把她送去东郡,只怕刘嬷嬷刚才的意思,就是皇后娘娘想要你去了。”
荣呈因指着自己,声音因震惊而显得略洪亮了些,“我去?!”
荣呈玉送走刘嬷嬷回来,一只脚刚迈进屋中,就听到她的声音,皱了皱眉头道:“这怎么还骂起人了呢?”
“二哥哥回来了!”荣呈因中气十足道。
“嗯。”荣呈玉在她床前坐下,“这请来的太医还没到,我瞧你像是已经不需要了?”
“要要要!”荣呈因眯了眼,一手抚着额头道,“我可难受着呢,浑身没力气,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京中什么出了名的太医郎中,通通都得请来给我看一遍才行。”
荣呈玉只管看她在那装,“得了吧你,等宫中太医回去向皇后娘娘禀告一声,过不了多久你就得进宫去。”
“进宫做什么?我才不要进宫。”荣呈因来了脾气,干脆闭了眼假寐。
荣呈玉见她这样,跟荣呈燕相看一眼,语重心长道:“我自然也不想你被选中嫁去东郡,可你如今醒来的实在不是时候,皇后正愁没人去,你就上赶着醒来了。”
荣呈因眼皮子没掀,嘴皮子却不停:“我醒与不醒又有何干系?京中适龄女子多的是,皇后她自己母家不就有几个?随便找一个封了县主送过去就是了,东郡王还能抗旨不从?”
“你可真说对了,就是因为这东郡王不是省油的灯,皇后这回,才会如此犯难。”
荣呈玉的话叫荣呈因的眉头不自然地耸动了几下,她问:“再厉害不过一个地方藩王,还能翻了天不成?”
荣呈燕闻言,立马紧张地想要捂住她的嘴:“这话可不许再说第二次,明白了没?”
“哦。”荣呈因也只是一时贪着嘴快,隔墙有耳的道理她自然晓得。
荣呈玉看了眼闭着的屋门,道:“东郡向来不是什么安稳的地方,前车之鉴也不是没有,若是能叫皇后改变主意那自然是好,若是不能……”
“我记得,从前瑞安年间,许太后想要许家的嫡女嫁去北郡做王妃,可那位嫡女不乐意,许家便送了一个旁支的女儿过去。”荣呈因睁了眼,直直地看向自家二哥,“那个旁支的女儿,身份不也不够?”
“是有这么一回事……”荣呈玉琢磨道,“可你知道当时的许家是何情况?当时许太后她哥许太尉与宣平侯荆家两分朝廷,位高权重,皇帝都得喊他一声舅舅,他的女儿,自然是说不嫁就能不嫁。何况当时的北郡王好说话,许家也觉对不起他,送过去的那个旁支的女儿,只是要了侧妃的位分。”
他歇一口气,继续道:“你又知道你如今是何处境?你哥我是没本事,虽承袭了荣安侯这爵位,却毫无建树。东郡新王陶珏曾在京中待过许久,性情古怪,无人不知。如今皇上初登大宝,不足三年,根基未固,是万万不能惹了他不痛快的。你送个身份不够的女儿过去,谁知道他会是何反应?”
荣呈因听得气极,一把掀了被子坐了起来。
她知道荣呈玉只是说了部分,皇上不能动东郡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大晏立朝以来,唯一一个曾发生过叛乱的地方,就是东郡。
暴.动的因子藏在百姓的血液里,不知何时就会爆发。
她气冲冲道:“那说来说去,就只有把我嫁过去这一条路呗?”
荣呈玉挑眉:“非也,你还能去劝劝荆钰锦。”
若是宣平侯府的荆大小姐愿意嫁过去,倒是可以没她什么事了。
但这想也知道不可能。
荣呈因呼吸逐渐加重,堵着气不说话。
荣呈燕在一旁见了,赶紧帮她顺着气,顺便横了一眼荣呈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实话实话,比起将来被皇后接进宫里直接送走,不如现在就让她知道,好有个心理准备。”
“你,你给我出去——”
荣呈因一手指着紧闭的门口,脸上写满了愤怒,胳膊横在半空,一颤一颤,抖得厉害。
“哎,你好好劝劝她。”荣呈玉摇摇头,负手叹气出了门。
他一走,荣呈因就扑进了长姐荣呈燕的怀里哭闹不休。
“姐姐,我不要嫁!我不要嫁去东郡!”
“好好好,我知道,姐姐知道。”
荣呈燕无奈地搂着妹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后背轻轻拍打着安抚她,“好,不嫁,我们不嫁,不嫁……”
荣呈因在她怀里吸了吸鼻子,“可是,可是还能怎么办呢?”
“先不急,皇后这不是还没明说吗?那就说明,她还没真的想好,咱们再等等,再看看。你大病初愈,千万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知道了吗?”
“嗯……”
小半个时辰过去,荣呈燕好容易哄了人睡着,将她盖好被子出了屋门,便被急急忙忙赶来的女使告知,皇后请她亲自进宫去接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