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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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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春风吹了几茬,带来远处灵泉山上清新无比的气息,席卷了整个京城,叫人沉醉。
而比春风更叫人沉醉的,是眼前人。
这人身量颇高,形体修长,穿着一袭紫长袍搭厚领玄色大氅,头顶祥云白玉发冠,好看的五官端正在脸上,纵是弯着一双眼,眉锋中透露出的凌厉也能叫人不寒而栗。
荣呈因扒在门边上看着他,只觉这人好看是好看,却比初春的风还要冷上几分。
“你,是谁?”
两人对视良久,她才慢吞吞吐露出这样一句话。
那人不答反问:“你又是谁?”
荣呈因眉头一挑,“你站的是我家后门处,你问我是谁?”
“哦。”那人恍然大悟,指着她身后的院子道,“这是你家?”
荣呈因挺直了身板,昂首道:“是啊!”
“原来如此。”他轻笑一声,“那你就是这家的小姐喽?”
“我不是!”荣呈因矢口否认,回头向院里瞧了瞧,一手掩了嘴,压低声音,鬼鬼祟祟道,“我是这家小姐的丫鬟。”
那人上下打量她几眼,见她通身上好的绸缎厚袄,好笑道:“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把我当傻子?”
荣呈因眼皮子跳了跳,惊讶道:“好巧,你也是傻子?!”
“……”
那人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道:“你是傻子?”
“我不是傻子!”荣呈因理直气壮,“我家小姐才是傻子!”
“你家小姐又是谁?”
她瞪大了双眼,“我家小姐你都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我家小姐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女公子,荣安侯府的三小姐,你居然没听说过?”
那人摊开手,“大晏这么大,盛都这么大,出了名的人不计其数,我难道每一个都要听说过吗?”
荣呈因扫了他一眼,用他仍可以听到的声音嘟囔着:“空有一副好皮囊,原来腹内是个草莽。”
那人不服气的很,“我这如何就是草莽了?”
“但凡这京中读过点书的,都知道我家小姐是苍南山书院为数不多的女学生,那才名,你居然说你没听说过?那想来,也不是什么读书人家了。”
“照你这么说,你家小姐,左不过是在京中有些名气罢了,大晏多的不是京城人士,姑娘此言,可谓狭隘。”
闻其所言,荣呈因警觉地眯起眼,“你不是京城人士?”
“我可从未说过我是京城人士。”
“哼。”荣呈因神气地横叉双臂于胸前,愈加不屑道,“原来是个外来蛮子。”
“……”
“我怎么觉着,你比你家小姐还要像个傻子?”
“净胡说,”荣呈因歪了脑袋,“你见过我家小姐嘛?”
那人摇头,“并未。”
“呵,蛮子就是蛮子,果然只晓得胡说八道。”
那人眉头微皱,似有些不满,“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张口闭口就是蛮子的?”
荣呈因理直气壮怼回去,“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张口就说我这么可爱一个小姑娘是傻子呢?”
男人一时语塞。
荣呈因见人不说话,便乘胜追击问道:“话说,你是打哪里来的?”
那人愣了愣,“东郡。”
“东郡?”她喃喃几遍,继而又问,“那可是永安人士?”
“是。”
荣呈因白眼一翻,立刻向后退进了自家院子,“嘭”的一声关上了后院的门。
陶珏措不及防碰了一鼻子的灰,过了许久,这才后知后觉地揉揉鼻子,回味着方才荣呈因的话。
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而此时的荣呈因也是一样。
不断起伏的胸膛暴露了她的紧张,她的不安。
她不明白,陶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来做什么的?又是要开始算计谁了吗?还是,依旧不肯放过她吗?
隔着一扇门,两人的心思垒了一层又一层,可谓是比山还高,比海还深。
过了约摸有一柱香的时辰,荣呈因这才重新鼓起勇气,缓缓拉开后门。
如同上回一般,她的脑袋先伸了出去。
果不其然,那人仍旧靠在她家的外墙边上没走。
她只看了一眼便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没走?”
“我为何要走?”
“这是我们家的后门!”
“后门是你家的,这外头的地可不是,我想站哪就站哪,碍着你了?”
荣呈因气鼓鼓道:“碍着我了!”
那人幽幽道:“那你也得受着。”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那人眉锋一横,故意挑开话题道:“我还没问你,怎的一听说我是永安来的,就将我拒之门外了?”
荣呈因脸上的嫌恶不加掩饰,恨恨道:“就是因为皇后非要把我们家小姐嫁去永安,嫁给你们那个浑身恶名的东郡王,这才把她给逼疯了。你们永安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后做的事,屎盆子缘何要扣到我们王爷头上来?”
对方这话说的在理,可偏荣呈因她现在就是个傻子,就是不讲道理。
“若不是你们东郡突然换了新王爷,我们家小姐哪里需要受这样的罪?”
“人都有生老病死,老王爷去世,新王爷继位,这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老王爷那么多子嗣,可为何偏偏这个新王就非得是最臭名昭著的那个呢?若是换了其他人,说不定我们家小姐就愿——”
眼看着陶珏的眼神立时变得危险起来,荣呈因自觉地中断了自己的话,不再言语。
“说不定什么?”
“怎么不说了?”
他一步步紧逼。
荣呈因见状,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一手扶着门框,正欲动作,却被人一把擒住了手——
陶珏硬拉着她到门外,一手关了后院的门,再将其抵在了外墙上,挑起她的下巴,道:“怎么不继续说了?最臭名昭著?大户人家果然是舍得花钱,随便一个下人都这般会遣词造句,伶牙俐齿。”
荣呈因咬牙挣扎了几下,可架不住男女力气实在悬殊,陶珏虽只用了一只手,还是将她治的死死的。
她只能骂道:“阴阳怪气!”
陶珏勾唇,俯身又凑近了几分,暧昧道:“这个倒是用错了。”
“哪里用错了?”
“阴阳怪气,一般,是用来指宫里那些太监的。”
荣呈因怪异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谁知道你是不是。”
陶珏莞尔。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