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失明以后》瞬息

9、第 9 章

　　殷见曦来盛府的最后一天，尽管已勉力掩饰，却仍旧显出了几分雀跃。

　　这一次是阿布来接殷见曦，他看到殷见曦这么高兴，有些悻悻然地道：“殷姑娘，您以后还会再回来看看吗？”

　　他跟裘管事的感受别无二致——直到殷见曦来盛府，盛府才有了点人气。

　　“喔……”殷见曦迟疑着道：“看情况吧。最近街上巡逻的人又多了不少，看来都城又有点儿幺蛾子了。我就算要来，也得等都城清净了再说。”

　　“不碍事的，是要找陛下的皇侄，隔个五年就会有这么一遭。”阿布忙道：“就是先太子的皇长子。”

　　殷见曦笑了笑：“那就好呀，等过了这阵子，我再来找你玩儿呀。”

　　阿布的脸就有点红，他才刚刚手足无措地点头，就听裘管事叫他“阿布，去库房问问王爷要的东西挑出来没。”

　　阿布一看，见裘管事站在盛明炽身边，两人齐齐看向他。阿布一惊，连忙应下，马不停蹄地走了。

　　等阿布走远了，盛明炽才对殷见曦道：“你身份尊贵。”

　　殷见曦摆摆手：“医者仁心，天下大同。”她伸手在盛明炽眼前晃了晃：“王爷今日是不是看得比之前更清楚了？”

　　盛明炽静静地看着少女在他眼前摇晃的手——这双手骨肉均匀，指甲修得齐展展的。不过指腹上还能看到划痕，指腹也有握捣药锤的薄茧。

　　没过一会儿，这双手又缩了回去。殷见曦略带疑惑地侧首看着他，似乎想弄明白盛明炽的沉默到底是因为他大有好转，还是仍旧看不清。

　　盛明炽看到了她的脸。

　　她长得太像年少时的殷瑟了，就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少女的鹅蛋脸白里透红，明眸皓齿。一如年少时的殷瑟那般灵动，一双丹凤眼诉着绵绵春雨的深情。

　　父女俩却也不同，殷见曦笑起来宛若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让人一瞧就忍不住期待她长成之后的灼灼其华。殷瑟却是雌雄莫辨之美，在盛明炽面前，他的笑容总是青涩而又腼腆，欲语还休。

　　后来，殷瑟的笑越来越苦，慢慢的，也就不笑了。

　　哪像眼前的孩子呢？天真又狡黠，一看便是未经世事的磋磨，过得无忧又无虑。

　　“盛王爷？”殷见曦终于又开口道：“您看见我了吧。”

　　她的话里很是笃定，好像已经料到了他失态的缘故。

　　盛明炽回过神来，垂眸遮下眸中的湿意：“嗯。”过了会儿，他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着殷见曦道：“你长得很像你爹。”语调很温柔。

　　殷见曦抬头看着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是自然，我是爹爹的女儿呀。”殷见曦又道：“既然王爷已经好了，那我就不叨扰啦。复诊的话，寻常大夫就可。”

　　裘管事一愣，忙道：“姐儿不多留一会儿？”

　　殷见曦摇头，朝盛明炽和裘管事端庄地行礼：“我这一次出来小半年了，家里都在催我。”

　　“小半年？”裘管事愣了一下，殷见曦来盛府顶多也就一个月罢了。

　　“是呀，我云游行医有些时日了，该到回去替爹爹看诊的时候了。爹爹早些时候落了一身伤痛，夏日得好好养，冬日才不会骨头发冷……”殷见曦话说到一半，却又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而且，我弟弟的生辰要到了，我不回去，他可是会闹翻天的。”殷见曦将先前的话轻描淡写地翻过，好像这个理由更要紧些。

　　殷见曦话音刚落，周遭的气氛陡然一僵。

　　盛明炽第一次清楚地看清眼前人的神情——她的笑容很浅，眸里的光却是冷的。

　　“你的……弟弟？”盛明炽的声音有些嘶哑，说出来的话好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犹如沾了他的心头血，没说一个字都像在心上剐肉。

　　“是呢，我的胞弟。”殷见曦笑道。

　　她什么都明白了，未曾直说一句话，却又说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