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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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承天十五年这场翻云覆雨的变动来说，治好盛明炽的眼疾的确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承天十五年的冬日，两朝元老劳大人触柱而亡，死前直斥皇帝弑兄杀父，得位不正，罪大恶极。留血书一封，直陈先皇太孙的去向。
满朝哗然。
手握重兵的盛王爷闭门不出，待他再临朝，身边却站着先皇太孙。
一封罪己诏，皇帝禅位，先皇太孙燕临朝登基。
曾在十五年前那场宫变里潸然落败的阙家，扶摇直上，位列三公。
翻过承天十五年的那场大雪，燕临朝坐拥天下，山呼万岁。
*
都城迎来新帝的一年后，又将迎来一位皇后。
裘管事带着阿布，一路走到当年见曦短暂落脚的庭院，路上皆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着，满目的红绸。瑞雪兆丰年，人人都觉得新帝会带来崭新的气象。
那庭院自然是空的，只是有人在等着裘管事和阿布，替他们蒙上了双眼，带着他们坐上了马车。
马车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弯绕绕，等裘管事再睁开眼时，他的脚步不由一颤——
他目所能及之处，是漫山的杏花树。
又是一年春，杏花缤翻，重叠高低。白的是“团雪上晴梢”，红的是“红明映碧廖”。薄烟起处，笼着翩飞的蝶，落在花蕊枝头，再添一重媚。
阿布惊诧地瞪大眼睛：“好……好多……”
盛府那十六棵杏花树与此相比，哪堪一提？
“夫人和小女皆爱杏树。”遥遥来迎的阙宁秋笑着朝裘管事颔首：“裘老，好久不见。”
裘管事颤颤巍巍地低头行礼：“阙大人，老奴来替王爷为皇后娘娘添妆。”
裘管事说着，递上他手中一直捧着的木盒。
阙宁秋没有多问，接过木盒随手打开，尔后一笑：“裘老，盛王爷难道不知小女的生辰吗？”
“小女足月而生，出生时正是杏花烂漫的春日。”阙宁秋不紧不慢地说道。
阿布听不太明白，下意识地看向裘管事，却见裘管事的腰弯得更低了。
“王爷知道。”裘管事只觉得含的是满腔的苦涩，甚至都不敢想，当日知道殷见曦——哦不，应该是“阙见曦”的生辰八字时，盛明炽的心情。
“既然知道，还送这半块玉佩来。”阙宁秋目光锐利：“盛王爷何意？”
“两块玉佩合二为一，是为团圆。”裘管事深深地弯着腰，想到临行前枯坐在墓前的盛明炽——他的青丝已染白发，杏花落在他的头上，竟分不清何者是白发，何者为杏花。
“娘娘与王爷有缘。”裘管事气若游丝，身形微晃。阿布连忙扶着他，紧张地撑起他的身体。
阙宁秋笑了笑：“缘深缘浅，由人自己选。”
他“啪”地合上了盒子，收下了裘管事送来的玉佩。
*
裘管事回都城的路上就病了，然而他还是拖着病体向盛明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去见阙宁秋的事。
说罢，裘管事哀哀地叹了口气：“王爷，老奴也时日无多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王爷以后，要好好保重自己……”
盛明炽本跪在墓前，刻下新的那个“正”字的一横。闻言手一撇，一条裂纹便划开了“爱妻”这两个字。
盛明炽神色停了手，漠然地道：“裘叔去歇着吧。”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裘管事的话。
裘管事摇了摇头，神色灰败地撑着阿布的手，慢慢地往回走。阿布有些气不过，忍不住回头看了盛明炽一眼。
这个曾一手遮天的异姓王，如今形销骨立地跪在一块墓碑前。杏花瓣簌簌落在他黑色的鹤羽大氅上，如一场无边无尽的大雪要将他淹没。
阿布听说废帝想见盛王爷，可盛王爷闭门不见。
原来昔日里情同手足，也会有翻脸不认的一天。阿布撇撇嘴，听到外头又热闹起来，不由得感到高兴——想来是皇后娘娘的嫁妆入了都城。
阿布想着以前来过的那个殷姑娘，不知道皇后娘娘出嫁时，她会不会也来都城凑热闹。得欢走了，她来的时候大概也不会有人拦着了。而且，他以前还偷偷听到裘管事说，盛王爷想认殷姑娘为义女，听她叫一声“阿爹”呢。
只是可惜，外头锣鼓喧嚣的热闹，都传不进这间明瑟园。这明瑟园又如一潭死水一般，再活不成了。
皇后娘娘的十里红妆，名动都城，那都是阙府的事儿。
原也与盛府，毫无干系。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