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这就是最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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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下）
第二个世界
重要的人不能放心上，喜欢的话不要说出口。否则他们都会离开你，天都要来伸手。
不二周助一直都不能说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着那个孩子的。
对于天才来说，这个世界上有趣的事，实在是不多。一直以来，他只是恰到好处的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安安稳稳的做着他的青学单打NO2。然后，站在手冢的身旁，和大家一起守护着那个称霸全国的梦想。
但是对于把网球视为兴趣，总是无法执着于胜败的自己来说，一开始投注在那个梦想上的真心度，究竟有多少呢？
果然大部分，还是为了一起奋斗的大家，以及那个视网球为一切，永远不要大意的部长。
不二周助，从来都不会为自己的事情生气，却把自己重视的人的一切都殊死捍卫。
既然是你的愿望的话，那么就共同守护吧。
他记得自己曾经有那么想过——
手冢，总觉得和你在一起的话，无论多么远的高度，都可以到达呢。
但是其实是不二周助的话，能够站在半山腰上看看美丽的风景，就已经非常满足了吧。
所以，当那个拽到不行的小孩渐渐活跃在他的视线中时，不二忽然觉得有一种奇妙的轻松感。
那张总是表情拽拽的却像猫一样可爱的想让欺负一下的小脸；那在网球场上飞扬跳跃如同精灵一样美好的身姿；还有那进步神速连天才不二都会有被超越的危机感的球技。
因为很想在那个孩子身边，一直陪伴着他。所以网球这种事，忽然就有了努力的动力。所以一直以来的梦想，也就有了真切的，想要实现的愿望。
——让这支球队成为全国第一是我的梦想！
因为，想要知道和你一起站在顶端的感觉。
真的是很有趣呢……那个孩子，竟然让我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也许，认真起来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才是真正活着的我。
谢谢你……越前龙马。
那是上天惊落的一道光，落在他眼里。
由不得不喜欢。
也许就是从帮他补课的这段日子开始，
也许是狠狠地教训了故意打伤越前膝盖的切原开始，
也许是自己说要让他看看三种回击球之白鲸的那一刻，
也许甚至是最早他们那一场雨中的未完成的练习赛之前……
抑或是在这一个又一个的瞬间，那份感情，悄悄地抽枝发蔓，不知不觉的就超出了学长学弟的关切范围。
一直到很久之后他想命令自己悬崖勒马，却发现早已不知何时就坠落深渊。
终于明白自己心意的不二一度非常迷茫，十五岁的少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处置这样一份无法见光的感情。
如果越前龙马是个女孩子，不二一定欣然向其告白，那么，就是两情相悦极大欢喜的结局了吧？可是，关键是那个少年尽管外表正太脸庞可爱，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孩子。他不二周助明明对男人不感兴趣，可偏偏喜欢上的那个人就是。
这真是让人情何以堪。
他纠结了很久，一直纠结到越前主动找上门来补课，结果太晚了就睡在他家的那天夜里，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是无法说出口的感情，那就让它埋在心里好了。
反正，不是只要能够一直看着他，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很快乐了吗？
毕竟他们都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年，这种事情，就让时间来慢慢的解决吧。也许，等他成长到了足够的年龄之后，就会明白该如何对待了吧。
那个时侯，还以为他们还会有很长很长在一起的时间。
那个时侯，全然不知人生将会会面临多少次的离合聚散。
同样的，如果说心思灵敏细腻的不二周助还能够明白自己的感情并且理智的对待它，那么在美国长大超级粗神经的越前龙马，对于自己关于不二前辈的剪不断理还乱别样滋味在心头的状况百思不得其解，也是相当正常的了。
鉴于龙马君神经大条到能对女孩子送来的爱心便当说一句“mada mada dane”的程度，他能发现自己对不二前辈的感情是和对别人不一样的，就已经是奇迹了。如果再要他自己想清楚究竟是哪里不一样，那龙马君无疑还是“mada mada dane。”
好在越前是个勤学好问的小孩，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决定去问个明白。
话虽如此说，等到见了想问的人，单纯的小孩却往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很难为情也！难道要去问不二前辈
——前辈，为什么我总是想着你呢？
这种话，就算不解风情如越前，也是知道不能随便说的。
这种矛盾的心理一直持续到有一天，那个一向嬉皮笑脸的不正经老爸忽然严肃的对他说：
“喂，龙马，准备一下吧，下个星期我们回美国。”
在日本待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想要在网球上走的更远的话，去美国参加职网吧。
！
好大一个雷。
越前几乎是下意识的走到了不二前辈的学校。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有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以自己的实力，以及未来一定进军职网的决心，父亲让他回到美国去，只是一件迟早的事情。毕竟美国网球界无论从整体水平或是环境上来说，都比日本强很多。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早到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要结束了。
真的要离开青学，离开网球部的大家吗？
要他成为青学支柱的手冢部长，每天接送他回家上学的桃城前辈，喜欢叫他小不点的菊丸前辈……还有，最特殊的，总是笑眯眯的温柔的不二前辈。
果然，到最后，最舍不得的，还是那个人吗？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对自己无限的好无限的包容宠溺。
是那个人的话，如果他要我留下来的话……
不二记得那个黄昏，那是初秋里最为秋高气爽的几天。金黄的色彩无法言语的温暖，而刚刚开始泛黄的秋叶还没来得及渲染离别的伤感。
他发现越前的时候，那个孩子就在网球场的铁丝网外静静的注视着他，不知道已经默默地看了多久。那样一反常态的安静而又茫然，却又仿佛下着什么决心的眼神，让他的心里狠狠的抽痛了起来——那个眼神太复杂，不应该属于那个孩子。越前龙马只应该是网球场上最高傲的王子，永远神采飞扬的用骄傲的语气对对手说，你还差得远呢。
——就在那一刻，心里有什么已经决定了吧？
不二慢慢的走过去，隔着铁丝网向他微笑，
“呐，越前……”
“不二前辈……”
夕阳映得琥珀色的大眼睛无比的耀眼，耀眼到他简直无法直视。
“你觉得……你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吗？”
那个孩子很认真的问着这样一个问题，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生怕漏过了一个表情。
这样专注的神情，让不二忽然回忆起那些补课的日子——一样的美丽黄昏，背古文背的累了的小孩会把书一扔，靠在椅背上向他提一些漫无边际的问题。
“不二前辈，为什么喜欢仙人掌啊？”
“因为仙人掌虽然看上去很坚强，内心却是很温柔的呢。”
“不二前辈的第六重反击星花火是怎么打出来的呢？”
“……千锤百炼……吧。”
“不二前辈，觉得乾汁真的很好喝吗……”
“嗯！值得推荐！”
“……果然没有不二前辈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呢……”
“呵呵……”
可是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神情，不二却忽然有一种想逃的冲动——神啊，我竟然会想要逃走，逃离这双眼睛，逃离这张面孔。从这个深深眷恋的孩子身边逃开，虽然这个念头只是想想就会让我觉得有如窒息般的痛楚。
不要说这样的话……越前，只有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不能说，说出来就是错。
“很重要的……有啊，是和手冢约定好的呢，我们要称霸全国的梦想。”
不二长这么大，第一次庆幸自己是个天才，即使在这种时候，即使心里千百次疯狂的呐喊“——不，不是的，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你才是最重要的啊！”脸上却还能够维持着不变的笑容，说着自然而然流到嘴边的话。
那双琥珀色眼睛里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墨发少年沉默了很久，最后忽然向他鞠了一躬，然后飞快的跑开了。
“不二前辈再见！”
我想，人都是很贪心的动物，幸福或者悲哀，都需要有人分享。如果是一个人的话，那么欢笑与哭泣，都不再有意义。
也许我一直以来的冷淡性格，只是为了期待着能有那么一个一直都注视着我宠爱着我包容着我的人出现。不仅仅是喜欢在网球场上优秀骄傲的我，而是平时无论如何别扭如何任性的我也都会不嫌弃的照单全收。
那个时侯，不二前辈……做到了。
对我的所有的关怀和爱护，只是因为我是越前龙马，只是因为我是我。
一直以来平辈之间只是被崇拜嫉妒或者花痴那样态度对待着的我，一直以来即使是前辈也会用畏惧的态度对待的我，只有在不二前辈的面前，才觉得自己是一个受宠爱的孩子。
不二前辈，我很高兴。
我很喜欢那么温柔的对待我的不二前辈。
虽然好像我自己也一直都没有明确的意识到，但是心里希望的的确是——
能够一直待在不二前辈的身边就好了。
因为对我来说不二前辈是很特别的人，如果我也能成为不二前辈“特别的存在”，该多好啊。
因为，如果不二前辈重要的人里，有我的话。我想，我就有理由，永远，留在你身边了。
但是，最重要的事，果然是和手冢部长有关吗？不二前辈，无论如何你的眼中都只是望着强者，只追随着比你强的存在吗？
那么，我要去美国了，我要去美国变得更强，然后回来打败手冢部长，打败你。因为，我很自私，我想让你的眼睛，永远只注视着我，只追随着我。
请一直看着我吧，我会是最强的。
不二周助经常想，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那一天的黄昏可以重来一遍，那么他会怎么做呢？他要怎么回答那个仿佛利剑一般直指心脏的问题呢？
只不过想来想去，最后的选择，还是只有一个。
越前要回美国上学定居的事情是几天之后才知道的，但是那个黄昏里望着那个孩子离去的身影时，他就已经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那个孩子注定是展翅高飞的鹰，无限的天空是最适合他的地方。那孩子将来注定是一颗无比璀璨的明星，任何人任何事都遮不住他的光彩。
没有人能让他留下来，不应该有人让他留下来。
即使自己今后也许再也看不到他，即使多么的痛苦多么的舍不得，也要放他离开。
如果被这份感情束缚住，那他未来的人生，将会遇到多少的挫折啊，再不会像那样的美好。
折断了翅膀的越前龙马，就不是越前龙马了。
不是他爱的那个高傲而可爱的少年了。
对不起，龙马。有些话是永远不能说出口的——这个世界不允许。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机场，他走的那一刻太阳破云而出，天空凝望着大地，仿佛是无声的告别。
“今后在美国……也要加油啊。”
“不二前辈，也会坚持下去的吧。”
——请一定要坚持下去啊
“啊，当然。因为有约定的梦想嘛。”
——即是今后我们不能在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但是，我们都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的话，总有一天，一定，会在世界上某个地方再次相逢的吧，越前？
“变强给我看吧，越前。”
——所以，努力地变强吧，让我无论在世界上的那一个角落，无论离你有多远，都能够随时看到你的消息。
——那样，我就可以，一直看着你。
“不二前辈，一直以来，多谢你的照顾了。”
——很奇怪，我大概一向都算是个比较迟钝的人吧，但是，现在当我看着不二前辈的眼睛的时候，我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过去的和现在的，所有的没有说出口的话，所有的……想要珍惜的心情。
都明白了。
一直都没有告诉不二前辈，所有的一切都一览无余的那双眼睛，是多么美丽的蔚蓝。
谢谢你，不二前辈。到了最后，能说的，想说的，还是只有这一句。
那么，我的心情，你也明白了吗？
不二觉得自己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告诉那个孩子，告诉那个最最重要的，就要离开他身边的孩子，多的仿佛一生都说不完。可是他的嘴巴好像不再听从于大脑的命令，只是淡淡的说着几句再平常也不过的道别的话。
他很着急，于是他睁大了眼睛，凝视着那双琥珀色的，无论何时都闪烁着耀眼光芒的大眼睛。那双眼睛静静的回望着他，一如过往的每一个寻常的清晨和黄昏。
然后他就释怀的笑了，眉眼弯弯，好似一个得到了最心爱糖果的满足的孩子。
呐，越前的眼睛会说话呢。
原来什么都不需要再说了。
原来彼此都已经明白。
最后一眼，他把左手握起来放在心脏的位置，看到前方的少年和他做着同样的动作，而后转身走进了检票口，消失在人群里。
——我会好好的，把你放在心里面。
我们之间的爱，单纯如一首歌。
就这样小王子离开了狐狸，回到了属于他自己的星球。但是无论如何，狐狸还是要独自好好的生活下去。
因为，只要拥有美好的回忆，麦田的颜色，也是很美丽的啊。
那天晚上下着很大的雨，茶发少年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打发时间。电视里播的是时下很火的一部动漫——《火影忍者》。虽然情节是传统热血少年动漫的一贯套路，但是不二看的还是很有兴趣——有的时候，甚至会很羡慕这部热血动漫里的人呢。因为那种誓死守护重要的羁绊的信念，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罕见的了吧？
那个九尾小子和团扇老二在终焉之谷打到难解难分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懒懒的看了一眼结果就忽然一动不动怔在了那里。
——
他们说美国西部的天空是如矢车菊般美丽的蔚蓝。
可是我想我见过比那更美的蓝色，
那是不二前辈的眼睛。
呐，越前，你离开之后我经常想，如果我们生活在像那个热血动漫一样的时代里，爱与恨，都可以用生命去捍卫，那么，我就会有足够的勇气留下你在我身边，那时候我一定，拼上性命来守护我们的羁绊。绝对，再也不放你离开我身边。
如果是那样,我们是彼此最重视的同伴……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呐，越前？
这是三月的月明之夜，空气里是花的香甜。我的横笛遗忘在地上，而你的花环也尚未编成。
我们之间的爱，单纯如一首歌。
这是一种欲予故夺，欲露故藏的游戏，一些微笑，一些微微的羞怯，还有一些甜蜜的无用的挣扎。
我们之间的爱，单纯如一首歌。
没有超越现实的神秘，没有对不可能事物的强求。没有藏在美好背后的阴影，也没有在黑暗深处的摸索。
我们之间的爱，单纯如一首歌。
我们并不背离一切言语而走入永远缄默的歧途，我们并不向虚空索要渺茫的希望。我们所给予的和我们所得到的，都已足够。
我们之间的爱，单纯如一首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这就是最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