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反派与我有旧》庭树飞花

97、阴谋

　　江南‘宅子’内。

　　容之桥从后院的小门进来，对了暗号被人蒙着眼睛带去信阁。‘宅子’内部不仅大还设有机关，比人还高的树木处处可见，路径九曲十八弯。每次进来的人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待，乱跑又没有暗号的人九死一生。

　　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容之桥蒙上的眼睛才被放开得以看清一切。信阁的一处消息存放的房间内新常平坐在处理消息的桌案后，将右侧的消息看完放在左侧。他的脸上未易容，雌雄莫辨的容颜在灯火的照射下更显完美。

　　容之桥单膝跪下垂首道：“大人，赵英琅已经回去了。我跟他说明日出海送亲，他便没再跟着白云生他们。”他欲言又止。

　　新常平将手中的纸卷成筒，用挂着小牌子的细绳绑好。“赵英琅怀疑了？”容之桥是他十几年的心腹，为人谨慎到迂腐。升入‘黑眼睛’后他把人带到身边，比以前怕的更多。

　　“是。”容之桥迟疑道：“大人，姬家主最近的流言跟白云生的人有关，白云生还想抓她威胁楚留香。赵英琅八成是想弄清这些事才跟在白云生后面。我今天一拦他，反倒会让他觉得我们隐瞒着什么。若事后再知道关奇此时已经传回来消息，恐怕。”

　　新常平道：“我会让关奇不要告诉姬冰花这些。”关奇四天前传回来安全的消息，虽没有多余消息却也说明他还算安全。

　　赵英琅假如从白云生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姬家的人肯定会放弃这趟出海。新常平因为姬冰花要去已经另外做了计划，现在让他放手这段时间的努力是不可能了。

　　容之桥自己心里有鬼，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他道：“是我露了破绽，姬家主这次出行会更小心。”

　　新常平停下手中事，道：“你以为不拦着赵英琅，姬冰花就不怀疑小心了吗？”

　　前段事熊大将军向朝廷上报了贡品被抢一事。因为熊大将军处理及时贡品没丢主犯抓获，朝廷做了赏赐。犯错的镇远将军和押运的一行人已经都死了，便没再做惩罚。新常平也因为犯人被送到他手中的事，顺带得了些好处。可这些远远不抵新常平所受到的威胁。

　　姬冰花去蝙蝠岛的所有行程中都有新常平的操作。白猎和英万里上了姬冰花的船他却不知情，这事说起来就是个疑点。同僚间相互攻讦会朝最痛处戳，最轻也得给他定个能力不足，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都不知情。最重就是结党营私忠心不足。而做黑眼睛这些都不能有。

　　容之桥知道姬冰花在贡品丢失一事上捏住新常平的七寸，对此不好多言。“姬家主真是好运气，竟让她遇到了白猎。”

　　“她可不是靠运气活到今天。”新常平从座位上起来走出来。“‘黑眼睛’里当时不是没有人真想杀她，可是最后都没有成功，跟姬家那些人脱不开干系。”

　　听到新常平说起姬家的人，容之桥心上最近刚拴的那根绳子瞬间紧绷。

　　新常平看容之桥不说话了眸色加深，叹了口气走过去扶起容之桥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现在我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其他人上位，等着看他们如何对我。二是让姬冰花跟她父亲一样成为‘黑眼睛’的一份子，我坐上黑眼睛的位置。你想让我选第一条吗？”

　　容之桥忙道：“不是，大人。”不论是‘宅子’还是‘黑眼睛’，里面都没有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善恶决定的人，每个人都清楚祈求运气不如求自己。“我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杀了他们？”新常平拦下容之桥要说出口的话，自己却说出了让人心发寒的话。“没了那些姬家人，姬冰花还能推拒依附朝廷？”他缓和了下语气，接着道：“我也没有想赶尽杀绝，只是去掉一些心有反意的人。你知道我几次入姬家，他们知道我是朝廷的人依旧毫无尊重。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姬冰花怎么会对朝廷有好感。没了他们，姬冰花才能想通。”

　　容之桥平稳情绪，道：“是。”

　　新常平道：“你明白就好。明天小尘到了把她带到给姬冰花准备的船上。”

　　容之桥道：“是，大人。”

　　新常平在容之桥走后，将容之桥带来的所有消息在脑中过了一遍，没发现问题就回去继续翻桌上的消息。姬家的一切得重新了解，他不能再犯事到临头才发现路选艰难的事。此前新常平根本不知道和姬冰花走的近会影响他上位。临娘从蝙蝠岛回来后，为了拦着他不再利用姬冰花铺路，给他了一个‘大惊喜’。

　　已经筹谋了这么久走到了这一步，新常平不打算退，再落脚便向前面偏一点的路踏下去。前方路塌了和他要去哪个目的地，冲突吗？

　　天微微亮，容之桥易容成普通人的模样，拿到自己的刀出了宅子。走在路上身旁都是生人来去匆匆，自己脸上又有假面遮挡，心里一些念头就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人也和之前大人自己都不屑的那些人一样，想要控制姬冰花和姬家。

　　诚然姬家主是个可以下金蛋的鸡，但她并没有把那些蛋据为己有，和平相处就能长久，何至于冒鸡飞蛋打的风险。以前的黑眼睛，现在的新常平，都从‘容之桥的想法’变成了‘新常平的想法’。这种想法的转变是因为姬冰花不可控，还是因为姬冰花变成他们唯一的不可控？容之桥问完自己默默叹了口气。

　　走到了来前放置马匹的地方，容之桥交了三文钱给看马的老头。脑子里想再多也不耽误要做的事。进入‘宅子’许多年，许多人已经不能单纯说是朝廷的人了，一直为谁办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成了谁的人。忠和义都倒向一边，心底的答案就不重要了。

　　容之桥把那些意见埋进心里，按照新常平的吩咐去找小尘。

　　如今的小尘身边跟着两个让人，一大一小寸步不离。他们是薛笑人的死忠，现在成了小尘的死忠。

　　新常平将小尘放在松江府，不仅让她引出杀手组织的所有成员，更让她亲口当着被抓的那些人的面，以杀手组织首领的名义说出解散杀手组织。杀手组织中的人从小被薛笑人当杀人利器养大，只会杀人，没有了组织心中的信念崩塌，新常平再趁机而入收了不少人。

　　那一大一小就是小尘答应新常平做事时要的交换条件。姬冰花在小尘走前交代过小尘，新常平要留下这些杀手作为己用。她成为首领就是新常平上位计划上的阻碍。即便最后因为小尘达成了他的目的，小尘也会成为他控制杀手们的一个隐患，在心底留刺。小尘留下个杀手问清楚一切，防患于未然也是知己知彼。

　　小尘不知道选谁，姬冰花给她的答案是让她选顺眼的。又提了一句杀手中若有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人带回来。小尘到了才发现那群杀手里真有一个在各种刑罚诱惑下一言不发的人。小尘换下这人后才知道他是个哑巴。小的是这个大的被救回来自己出去找到的。

　　事实证明哑巴才是知道秘密最多的人。新常平的人几乎将松江府翻遍了，查了所有和杀手组织有关的地方，却对这个小的一无所知。

　　容之桥来到他们给小尘准备的客栈，发现小尘并没有出现在这里。他心一沉，招来守在这里的手下询问。得知小尘已经去了和亲队伍。他担心小尘会发现什么，急忙又赶了过去。

　　玉剑公主和亲的事朝廷参与的不多。毕竟不是正经公主出嫁，也不是公主正经的出嫁，整件事朝廷全交给了‘黑眼睛’。这本就是江湖和流匪倭寇的矛盾，算是在他们的职责之中。

　　公主嫁史天王这个消息没有发榜昭告天下，普通平民基本不知道，只有跟着杜先生的江湖人清楚。江湖人和普通人之间有层看不见的壁垒，所以消息在二者间并没有流通开，如今主要是江湖上流传着风言风语。这也符合朝廷和杜先生的期望，因为玉剑公主是带着刺杀史天王的任务出嫁。朝廷根本没有想过把一个公主送给海盗头子，哪怕是假的。

　　普通人不清楚史天王之所以难以杀死，不单是因为对方武功高，周围保护严密，还是因为他有六个一模一样的替身。

　　六个替身的身高体型，行为细节，说话重音和本人一模一样。他们同进同出，同时动作说话，吃饭喝水做事休息无一不像由一个人操控着着。想杀他，除了他和自己女人亲近的时有机会也能找对人。其余时候边都摸不到。

　　史天王的干儿子白云生都没单独见过他本人。江湖人中那些试图刺杀史天王阻止和亲的人，最好的结果也仅仅是看到了替身。玉剑公主是一张王牌，没人能想到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会愿意用自己的一命换史天王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