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居委会》东琰

9、第 9 章

　　葛元正这一路带着龙清优哉游哉散着步过来，中途遇到辛老太.祖孙还停下来说会儿话，一点也不急着赶来动物园，龙清还有点奇怪，待看到面前这个场景时就明白了。

　　葛主任真是了解这些小妖怪啊，知道他不到场，这两拨妖架都不会开始吵。

　　两边妖怪摆场子的地点在猴山处，龙清看在场的小妖怪全最普通不过动物成精的低级小妖，想想也对，不是这等末流小妖也瞧不上一个小小动物园的动物喂养饲料。

　　动物园派小妖以一只猴妖为首，这只猴妖现在是动物园猴山的猴王，猴妖这边还有一只红腹锦鸡小妖、一只梅花鹿小妖、一只丹顶鹤小妖作为出席谈判的代表。

　　蹭食派则以一只鹦鹉妖领头，手底下带着一只百灵鸟小妖、一只猕猴妖和一只松鼠妖。

　　两派分别占据猴山小木亭一边，葛元正和龙清坐在这亭子中间的石桌旁，给它们做调解。

　　葛元正和龙清没到场，这两堆小妖遥遥相对，一言不发，还有半闭着眼睛养精蓄锐的。葛元正一到，两边就像打开了暂停键，争相控诉对方的不是。

　　这边说蹭食派太过无耻，那边说动物园派管得太宽。两边显然产生矛盾已久，这次动物园的事情只是一个引子，不一会儿它们就开始向前追溯恩怨，甚至说起了动物园没开之前的事情，显然都是本地小妖。

　　它们的词汇之丰富让龙清刮目相看，不管是动物园派还是蹭食派，两边的小妖都和人类游客接触得比较多，很是从人类那里学了些新鲜词汇，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从四字成语到最新的网络用语，用起来可溜了。

　　葛元正显然已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先由着两边吵，等它们发泄完一波后开始调停。老爷子有两把刷子，双方这么吵吵嚷嚷的，特别是其中那四只鸟妖说起话来那叫一个叽叽喳喳，他硬是听清楚记住了双边说的每一件事情，一件一件地给两边调解。

　　龙清不如他熟悉情况，也还没做过这种调解工作，今天来就一直把自己定位在一个学习者的位置上，多看多听不说话，观察学习葛元正是怎么工作的，隔会儿更是用袖里乾坤之术掏出一壶热茶，再拿出一套茶杯，给在场的人和妖一人倒上一杯茶，免得他们嘴巴都讲干了。

　　一杯香茗下肚，加上葛元正的好言好语，这些也没有生死大仇的小妖们都同意各退一步，动物园派小妖不要求蹭食派与它们一样长时间待在动物园中，但是蹭食派小妖也必须为动物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换取食物，不能白白占动物园便宜。

　　两边小妖先前也是言语不小心过激，结果两边火气越吵越旺，不过大家都很克制，不愿意发展到动手的地步。它们这群小妖，跟脚太低，生活在这眠龙山里一直报团取暖，动手就有点过头了，但是就此算了面子上又有点过不去。

　　于是葛主任的调解就给了两边一个完美的台阶下，他提出的建议也很公平合理，周边的小妖怪还是很尊敬北区居委会中人的，葛元正发了话大家也就服气了。

　　猴王像模像样地呷着茶水，冲那些蹭食派妖怪抱怨说：“你们也别怪我们生气，你说你们蹭吃蹭喝就算了，能不能注意点！老任现在是越来越敏锐了，好几次你们过来后他都好像发现了什么，总觉得不对劲，东瞧西瞧的。那天黄六你来过后，老任跑来猴山这里，猛不丁地对我说了一句‘悟空啊，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成精了在作怪啊？’把我给吓得！”

　　黄六就是那只蹭食派的猕猴妖，那天造访动物园时又不太注意，被任园长给发现了行迹。

　　按现在的规定，妖怪是不能让人类发现自己存在的。要是哪个妖怪不小心被人类发现了，首先就要背上一笔异管局的罚款。现在可是信息社会，它们的存在一不小心被宣扬出去了，可比以前科技不发达的时候难善后。

　　去年有个典型案例，某山有个黑蛇妖，下雨天在山上撒欢，被山上游人当成真龙现世给拍了个视频传到网上，结果视频一下火了，传播广泛，传闻也越来越离奇。异管局不得不出动了大批水军删帖和引导舆论，最后还请了官方辟谣，才将这次事件平息下去。

　　那黑蛇妖因此背上了巨额罚款，本来在山上自由自在的修炼，现在也不得不下山去打工还债了，据说还因为给那座山引来了太多好奇的访客而被山中其他妖怪一起揍了一顿，那伤没个三五年都好不全。

　　大妖可能没那么紧张这条规定，像猴王这样的小妖就不得不在乎了，它们本来就一贫如洗得要蹭动物园的吃住，这要是不小心被发现了妖怪身份，得另外再找这么一个舒服的地方不说，还得想办法赚钱缴罚款，哪有现在什么也不愁，赖在动物园里修炼自在。

　　黄六挠挠头，猴脸茫然，不解道：“一般来说这些人类不是应该用那什么科学知识来解释那些他们觉得奇怪的现象吗？我看动物园其他那些工作人员就是这样啊，偶尔我们有不小心的地方，只要监控画面没问题，他们就总会自己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猴王叹了口气，“唉，自从他在工作之余迷上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后，想法就变得奇奇怪怪了。”

　　鹦鹉妖表态：“那这事儿是我们不对，不知道在老任现在变得这么不正常，咱们也没妖想被罚款，以后一定多加注意。”

　　葛元正在一边但笑不语，你说人好好一个任园长，刚过来工作时还笃信科学，被你们这些小妖弄出的幺蛾子折腾了几轮之后，用科学再也说服不了自己，自暴自弃奔向了玄学的大道，现在总觉得他园里有妖怪成精了。

　　他是怎么变成今天这迷信样的你们这些罪魁祸首心里没点数？

　　……

　　处理完动物园的纠纷，时间到了中午，葛元正和龙清回去居委会刚好赶上午饭。

　　居委会的福利中有一日三餐，几个妖怪其实并不需要频繁进食，不过是非人类也有口腹之欲，加上有个三餐不落的葛元正在，他们也就跟着按时吃饭。

　　工作餐一般是大家商量好了吃哪家饭店，再派个人或妖出去买饭菜回来，北区居委会里也有个小厨房，要是想自己下厨也可以，但是大家都没有那么勤快，宁愿吃买回来现成的。

　　今天的餐桌上照样放得满满当当，这是附近一家酒楼的招牌宴席，昨天庆忌兄弟看一档美食节目时出现了这家酒楼，看得想吃，今儿就安排上了。

　　除了居委会的成员，有个龙清不认识的寸头青年今天也坐在餐桌旁，他长相平平常常，不过眉眼天生带着三分笑，一侧脸上还有个深深的小酒窝，倒是看着十分亲切。

　　这青年长相普通，但在这儿却成了长相最显眼的一个。无他，北区居委会的成员无论人或是妖，个个都是俊男美女，就连葛元正老爷子，都是个仙风道骨的帅气爷爷，突然来了这么一个长相平凡的，可不一下子就显眼了么。

　　陆学坐在这青年旁边，知道龙清还没见过他，定然不认识，给两人介绍道：“小清，这是异管局分管我们这边社区的片警张建民，建民，这是我们居委会新来的龙清。”

　　异管局是专门管理妖、魔、鬼怪、修士这些非正常存在的执法机构，和非人类居委会是联系紧密的兄弟单位。异管局的社区民警那是居委会的亲密伙伴，很多工作大家要时常配合、相互扶持。

　　吃完饭，龙清才知道张建民是被陆学叫过来一起开会。

　　“上次白主任不是说上面叫给那些放了假无所事事到处闯祸的小崽子找点事情做么，我策划了一个‘走近科学’暑期活动。”陆学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么一个不科学的存在，宣布要给另一群不科学存在的后代搞个“走近科学”活动，当时会议的场面那是十分的严肃，绝对没有一个人或妖笑出声。

　　“这个活动具体是做什么？”白玄素问。

　　陆学答道：“现在人类社会的科技手段无孔不入，什么天网监控、录音录像，那些小崽子还没完全学会针对这些的规避手段，在外闯祸时又容易被发现异常留下证据，给自己带来麻烦不说，还给异管局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因此我打算搞个暑期活动，把这些日常要注意的地方都学习一下，至少教会他们要怎么在无孔不入的监控下遮掩不能被拍下的场景。”

　　辛楼笑问：“你就不担心那群小崽子学会了这些，变得更加无法无天？”

　　“所以我请了建民来一起开展这个活动。”陆学说，“建民不但可以科普一般警察的侦查手段，还可以宣讲一下异管局法律规定，让这些小崽子好好清楚一下要是违反了管理条例会有哪些惩罚。”

　　“这个活动不错。”白玄素满意道，“今天咱们把活动具体章程拟出来，明天开始在北区宣传，有相关知识可以参加授课的北区居民也可以动员起来。”

　　“我看这个活动最迟下周就可以正式开始。”白玄素最后拍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