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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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民的话里的“厕鬼”二字刚落，三双带着威胁目光的眼睛就盯住了他。
危，张建民，危。
要知道，现在虽然倡导妖妖平等，不能搞种族歧视这一套，但是仍有些根深蒂固的鄙视链，是一时半会儿无法消除的。比如说人妖鬼各个种族都不喜欢的厕鬼便是鄙视链的底端之一。
厕鬼虽然名字中带了个“鬼”字，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妖怪。这种妖怪天生诞生自五谷轮回之地，天性喜欢生活在厕所中，因此得名厕鬼。
厕鬼这种妖怪天性还算善良，不喜欢伤害人，只会吓吓人。比如说悄悄躲在厕所的各种角落看着人如厕，然后突然露出点身影吓人。又比如抢人的鞋子或者身上什么东西狼吞虎咽地吃下肚，然后一边嚼那物品上就会一边流血，吓人一跳。
这种妖怪吧，是一种带着味道的妖怪，而且天性极其不讲卫生，再友善的妖怪也不太想和他接触，谁知道你面前的厕鬼，上一刻在厕所的什么地方打过滚、吃过饭呢……是吧。
现在张建民把一个厕鬼带到了他们干净整洁的居委会里，虽然告诉自己作为居委会的一员，要对厕鬼一视同仁，但白玄素她们已经默契地决定，待会等厕鬼走了她们一定要搞下卫生。
嫌弃是不嫌弃的，就是比较爱干净爱搞卫生这样子。
张建民连忙道：“小黄现在挺干净的，我带他来之前足足将他洗了五遍。”
听到这话，龙清她们默默地离张建民远了一点，她们心中都有个疑问——你洗厕鬼的时候，穿防护服了吗？
黎正阳还不知道厕鬼是种多么可怕的妖怪，但看着龙清她们的动作，他也默默学着离远了一点。
张建民右手提着蛇皮袋，左手伸进裤兜里摸出一个橡皮圈，将蛇皮袋扎紧，放在了地上。
好的，这一圈就是等下的重点清洁区域了。白玄素默默地想。
张建民还在劝说大家不要嫌弃厕鬼，“他现在待在我的乾坤袋里，有味道也出不来，你们要是不放心，一人甩几个清洁咒上去也行。”
下一秒，齐刷刷的几个清洁咒扔上了蛇皮袋，灰蒙蒙的袋子瞬间变白。
岑云嫌弃道：“噫——建民，你说你的乾坤袋多久没清洗了？好歹也是个法宝，保养得好点行吗？”
“……我也就一个月没洗？”张建民回想了一下，不确定道。
白玄素吐槽道：“你想想张建民用这乾坤袋装过多少可怕的东西，一周没洗我都觉得太久了。”
这，就这么一个蛇皮袋也是法宝乾坤袋，就这？黎正阳觉得自己初入不科学世界，第一个看到的法宝就干脆利落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好歹是个法宝，咱就不能整酷炫点吗？
“好了，张警官你带着这位厕鬼小黄来我们居委会，是他需要什么帮助吗？”龙清尽职尽责地把话题拉了回去，她觉得还是快点工作完，把这两位大爷送走吧。
“小黄啊，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厕鬼。”张建民拍了拍乾坤袋，袋子里的厕鬼又剧烈挣扎了一下，他尴尬地收回手，继续讲厕鬼小黄的感人故事。
据张建民讲述，小黄从诞生开始一直生活在一个郊区仓库的厕所里，那里有个多年在那看仓库的老头，姓顾。
这仓库平时也少有人去，平日里就那个顾老头一直守在那，因此厕鬼小黄自诞生以来接触最多的人就是这个顾老头。这老头也不知是胆子大，还是上了年纪人有些糊涂，对生活在厕所里的小黄弄出的一些异常浑不在意，一人一厕鬼就这么相安无事地相处了十来年。
可惜顾老头到底年纪大了，上个月不幸去世，死后大概立刻就进鬼门投胎去了，连个魂都没留下来。
从那以后，不见了顾老头的小黄，一天天等待，再也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孤单的小黄想念顾老头，在夜里总是不停地念叨着他唯一会说的那个汉字：“顾、顾、顾！”
“然后他终于成功地在一个月内吓跑了六个接任的保安，老板报警后这事情就到了我手里。”张建民叹了口气，怜悯地说：“我觉得小黄不是有意搞破坏的，他只是在想念顾老头，可我怎么让他明白人死了就回不来了呢？”
“他就会说个‘顾’字，我和他沟通不畅，只好来居委会找白主任想想办法了。”张建民最后道。
“好吧，我们来想想办法。”事都上门了还是要管的，白玄素抱着双臂，围着装着厕鬼的乾坤袋转了一圈，开口道：“不是吧，他这状态，怎么有点入魔呀？神智都是混乱的。”
虽然厕鬼这种小妖怪，完全入魔了也厉害不了多少，大部分妖怪都能一巴掌拍死。不过入魔后到底多了个危险因子，还容易吸引聚集魔气，还是早发现早解决的好。
张建民点点头道：“我也是发现小黄状态不对劲，就赶快带着他来居委会了，入魔我可解决不了。”
这么点魔气的入魔状态白玄素还是很轻松能解决的，她只是有点惊讶厕鬼都能入魔，说来残酷，以这种妖怪之垃圾，一般是连入魔的资格都没有的。
几道法术上去解决了小黄身上的魔气，随着神智的清醒，他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白玄素也开始用情绪感知天赋配合着言语，努力和小黄沟通。几个人围着小黄，七嘴八舌地询问、猜测小黄的意思、甚至现场教小黄说话，花了半天，终于从小黄嘴里听到了那关键的三个字……
“gu、gu、故事会！”
当厕鬼小黄充满感情地呐喊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现场寂静了下来。
不是重情小厕鬼思念去世老大爷的人间真情故事吗？
他怎么喊出的不是老大爷的名字而是故事会？
“难道那位顾大爷名字叫顾事会？”龙清问。
张建民呆滞地摇头：“不、不叫，顾大爷的名字就俩字。”
怎么感觉事实和张建民口中说的可能完全不一样？
又是一番努力的沟通，这下大家终于弄明白了。
思念个鬼的顾大爷哦！小黄根本就是想看《故事会》了！
张建民觉得自己的脸好疼。
你以为他喊的是顾老头的“顾”？
不存在的，人家说的是故事会的“故”。
你以为他想念的是去世的顾老头？
不存在的，人家厕鬼想念的只是每回顾老头如厕都会带去蹲坑的厕所读物《故事会》。
你以为顾老头是胆子大不惧灵异现象？
不是的，人家小黄根本就没吓过他。
顾老头有个习惯，蹲坑必带《故事会》，他看书还习惯一边看一边小声念出来，最少也要念完一个故事后才会出厕所。小黄从顾老头进他那间厕所第一天，念了第一个故事开始，枯燥的妖生开始焕发了色彩。
所以吓人是不可能吓人的，把顾老头吓跑了，谁来念《故事会》？
津津有味地听了十来年《故事会》后，顾老头去世了，新来的保安都不喜欢这本古老的厕所读物，他们只喜欢上厕所的时候抽烟，从此有趣的故事从小黄的厕所里消失了。
一天不听《故事会》，小黄不太习惯，两天不听，小黄开始有点烦躁，三天不听，小黄还能忍受，四天、五天……小黄终于暴躁了。
这个人类进厕所没带《故事会》，赶出去！吓跑他！换原来那个带《故事会》的回来！这个也不带，继续赶出去！
就这样，六个无辜的保安因为不喜欢《故事会》而被小黄无情地吓走。
结果没人敢进仓库这“闹鬼”的厕所后，小黄更是接触不到《故事会》了，这么一天天枯燥无趣地过下去，小黄简直了无生趣。
“……真是与众不同，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这种入魔理由。”白玄素也是开了眼界，这年头，小说瘾犯了就能入魔的？这也太随便了吧？
“……所以这个事情，给他买本《故事会》就解决了吧。”龙清沉默了一阵，总结道，她好心地问张建民，“买书的钱需要居委会给你拨款吗？”
深受打击的张建民捂住了胸口，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用了，几块钱，我自己出了。”
“建民，我才发现你的想象力原来这么丰富，编故事的能力也挺强的。你看刚刚你在讲顾老头和厕鬼的感人故事时，小黄听得多认真啊。”岑云感叹道，说话间小黄还在乾坤袋里蹦了两下，好像在赞同岑云的话。
她真情实意地建议道：“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很穷吗，我看你完全可以利用空余时间给各大杂志投个稿，或者写个小说什么的，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一代情感文学大师，稿费百万，版权千万。”
张建民默默咽下一口老血，上前抓住了他的乾坤袋，步伐沉重地拖着这大袋子向外走去。
只是相比来时，他的脚步好像有些蹒跚，背影隐约有点萧瑟。
这蹒跚的步伐会去往哪，龙清也不知道。
她想，可能是报刊亭吧。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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