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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险象 ...

  •   几个人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踩着满地的钱币,缓缓向更黑的墓道深处走去。

      不知道是谁说,人类对金钱的本能渴望已经刻在了基因里,这句话大概是对的。不管是哪朝哪代,面对着数量如此庞大的财富,很难不心潮澎湃。只不过,胖子表现得较为激烈了些。看他一脸陶醉地恨不得现场玩一段穿越,回到战国开了这斗,再开辆卡车把这满地上的钱都运出去,在邯郸城当个一城首富,吴邪还是忍住了没告诉他,在战国这些东西是一般等价物,该值多少值多少,可是搁在两千年后的现在,就从一般等价物升级成了绝世藏品,基本上属于千金难买。没有人敢告诉脑海中正无限遐想的胖子,说了估计那家伙真就把卡车开来了……

      吴邪跟在闷油瓶后面走着,几次下斗的实验证明,这种前进方式他心里最踏实,轻松得跟遛弯儿似的,蓦地却看见闷油瓶不知为什么竟直直向后倒下!他吓了一跳,估摸着着地板的硬度直接栽下去肯定得疼,下意识便要冲上去扶他。

      这时他才看清楚了,迎面而来的竟然是一支泛着寒光的箭头!吴邪心里骂了句“失算!”,以前怎么会觉得走在这家伙后面就可以把他当肉盾使呢?他妈的有点风吹草动他自己就先闪了……当然,这已经不是“风吹草动”那么简单了。

      吴邪你真是有眼无珠遇人不淑!心里正乱成一团,却只觉腰上一紧,就被闷油瓶用力地扯下去紧紧按在胸前,闷油瓶的背部加上他吴邪整个人的重量狠狠撞击地面之后,单手撑地,迅猛的一个鲤鱼打挺,腾起双脚在半空中一剪,“喀”的一声,暗箭应声断作两截。

      这一切做完仅仅用了不到两秒,闷油瓶把吴邪一带,快速往墙壁一侧闪去,同时大喝一声,“散开,贴墙!!”一时竟见成千上万的箭矢跟下雨一样从墓道前方扑来!众人贴着墙看着这壮观的场景在心里感慨,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凶悍,都是不容小觑的,差一点连主墓门都没摸到就成了刺猬。

      大约半分钟之后,箭雨渐渐稀疏下来,看来也快告罄了。却见最后一支箭不知是机关松动了还是怎么着,竟向着其中一面墙壁偏了几分。这本来没什么,问题是那面墙边上好死不死站着个王胖子!

      站在胖子边上的王盟见状忙喊,“抬头挺胸收腹!”

      王小胖立马站了个标准的军姿,还不忘贫一句,“要不要提臀啊?”几乎是同一时间,那支箭堪堪是贴着他那浑圆的肚子过去的,甚至把上衣都擦破了一道。

      吴邪吓出一身冷汗,“胖子你他妈再不减肥这么挂了也活该!”

      胖子一松下来,背上腾地冒起一层冷汗,先拍拍王盟的肩膀叫了声“恩人!胖爷今后做牛做马报答您……”缓了口气才对吴邪说,“看见没?这个斗他娘的是为胖爷量身定做的!”

      吴邪没理他,他还记得刚才闷油瓶摔那一下是真的重,背上最少也得紫一块。而本来差点就要驾崩的他却毫发无伤,想想都内疚,要不是自己搞不清状况就傻乎乎地冲上去……

      他担心地问身边脸色有些凝重的人,“小哥你伤着了吗?”

      闷油瓶看他一眼,淡淡道,“没事,你动动手臂看扭了没有,我刚才力气大了点。”

      看看,我就说小哥不是那种没感情的人!吴邪还没感动多久呢,就被胖子口快地一句“省得你有点什么事进去以后拖累大部队”给呛到内伤……

      差点“有点什么事”的那个人……是你吧……?

      这条路没走多久就到了头,前面的空间开阔了不少。潘子打开大功率的探照灯,往前才照了一下就欣喜若狂,“鼎!我看见鼎了……”

      鼎是周代贵胄身份的象征,一般有周天子十二鼎,诸侯九鼎的说法,结合先前墓道中那先声夺人的财富,不用说,他们真开了个诸侯王的墓!众人一听,也纷纷围上去看那九尊三足阔口青铜鼎,每一尊除了神兽、祥云之类的阳刻外,都还刻着不少铭文,分别记载着墓主生前的家世、地位、功绩等信息。

      三叔把手电光对准其中一尊,招呼吴邪过来,有意要考他,“大侄子你来试试看能不能看出这位是赵国的哪个王。”

      吴邪便打开手电低头仔细看起来。字很小,刻在容器上也不太容易辨识,等到胖子已经打了不知多少个哈欠之后,他才揉揉眼睛,把自己看懂了的东西整合在一起,“时间不清楚,战国那段本来历法就乱,埋的是赵国的公子无琊——它是这么说的。估计是下一任储君不过英年早逝了,这里说赵无琊生性温和,待人宽厚仁德,深得百姓爱戴,加上东周后期礼崩乐坏,所谓诸侯九鼎的礼乐制度已经没用了,所以虽然只是个王子,却破例用诸侯大礼下葬。”接下来一大段都是为这位公子无琊歌功颂德的祭文,形式跟《诗经》里的颂差不多,“哦对了,”吴邪的手电光定在某一点上,“他是在出使魏国回国的路上被魏国的刺客杀死的。”接着他移开了手电,“大概就这样。”

      三叔听后沉思了一会,“虽然不是诸侯,好歹也是个储君,好东西肯定少不了,咱算是没白来。就是这位主死得有些蹊跷,斗里怕是会出粽子……潘子,在这先把家伙分了吧。”

      潘子应了一声,拉开一直宝贝似的捆在背上的长条形帆布包,里面横七竖八裹着两挺铮亮乌黑的AK,一架小型步枪,还有几支半旧不新的左轮和五六式。盗墓团伙配备枪支弹药已经不是什么希罕事,工作环境危险,遇到半路抢活的要火拼,被雷子发现了也不至于没有招架之力。

      “哎呀妈呀,这要是半路上遭上雷子咱都成走私军火的了!”胖子嘴里跑火车,手上可没软,提起一挺AK掂了掂便十分满意地扛到肩上,“粽子?胖爷一枪托就能抡死它!”

      走过九尊青铜巨鼎,狭长的通道一侧出现了一个小墓室,潘子和胖子互相打了个眼色,接着潘子拿出他在部队里搞突击训练的那一套,一个鱼跃前滚翻稳稳地在墓室另一头站定,顺势从怀里摸出信号枪往里放了一弹。胖子端好了枪等在对面,管它里面有什么东西只要一窜出来就秒杀!

      小墓室一时亮如白昼,耐心地等了几分钟,没见什么异样,胖子便忍不住小心翼翼探了半个肥硕的身躯进去,愣了有几秒钟,只听他“靠”的一声,就放开了胆子走进去。

      众人心里奇怪,忙也跟上,进到里面才纷纷地都“靠”了一声……居然是个空屋!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一个叫做“家徒四壁”的穷酸成语,不过,这几块壁倒还蛮有看头,壁画的颜色过了两千年,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氧化作用,红红绿绿的虽然有些旧但还是斑斓一片。

      吴邪觉得,专门用一间墓室来装一幅壁画,无非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公子无琊墓室多,比陪葬品还要多,所以不画白不画;二是这幅壁画有特殊的意义。吴邪当然宁愿相信后者。于是他仔细地端详起壁画来。

      如此宏大的篇幅却只有一个场景,是一男子举着宝剑浴血奋战,奇怪的是,那场景却不是烽烟战场,依稀可见草木扶苏,而那男子似乎是孤身一人对抗百十之众。

      “这怎么回事?帮派械斗吗,武林盟主大战邪教什么的?”潘子看了看,不太懂。

      吴邪摆摆手,“没有那么武侠……这个场面既然能被这么仔细地刻画下来,说明它对墓主的一生肯定有什么重大影响。我猜,那些跟他打架的人,是魏国的刺客。”

      “所以说……”王盟也想到了那青铜鼎上的铭文。

      “所以说,这应该是公子无琊临死前最后一战。”三叔咳了一下,作总结陈词。真是……人年纪大了,都容易跟陈皮阿四一样的毛病,不说点什么显示自己是权威就一身不自在……

      “可是,”王盟小朋友继续发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优良传统,“好歹也是个公子,怎么跟人打架连个跟班都没有?”

      “这就表示……”三老夫子继续诲人不倦。

      “表示他是个没地位的公子?”胖子担心地打断道,他就是怕这斗里没好东西。

      三爷一瞪眼,“放你妈的屁,没地位还能跟这埋着?这表示打到这份儿上那个赵无琊的跟班都死绝了,他也快死了!”

      胖子不耐烦地挥挥手,“胖爷没兴趣听故事,走啦!这啥都没有,一幅鬼气森森的破画看得胖爷心里发毛!”

      吴邪还想看,白了他一眼,“这是个斗,大胖爷爷!您站哪不心里发毛啊?”

      胖子笑呵呵的睨着他,“站你那心里就不毛……”说完咻地就窜出去,“胖爷先去探探路,摸到好东西你们都不许抢啊!”

      吴邪不解,为什么站在我这就不毛了?左右一望,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习惯了站在闷油瓶边上。可是,多大的斗也下过几个了,不至于越来越胆小吧?虽然见到吓人的东西还是会想尖叫及咬舌自尽……

      继胖子之后,几个人也陆续走了出去,倒斗的不是搞艺术的,比起对着幅暴力场面的壁画含情脉脉,到外头墓道上抽根烟才是正经事。

      而此刻吴邪面对这一幅堪称血腥和惨烈的壁画,脸上的表情却是连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彻骨彻心的伤感。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让他难受得差点没哭出来,和在墓道口所感受到的一样,只不过强烈了很多。

      闷油瓶也待在墓室里没出去,和吴邪一样,这幅壁画也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熟悉感,只是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应该不仅仅是这个样子的。这幅画纪录了一些东西,抹杀了更多的东西。

      “小哥,我觉得这画……”吴邪只是隐隐觉察到闷油瓶还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便本能地对着他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太真了,真得……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接着,他脸上露出闷油瓶在鲁王宫里望向血尸的悲哀神情。

      闷油瓶神色一凛,上前几步紧紧挟住他,一手绕过他的后脑捂住了他的双眼,迅速朝门外退去!
      视线被阻隔的时候吴邪惊慌地一颤,像是噩梦初醒,直到认出身后的怀抱与在箭雨之中给过他保护的那个一模一样,才慢慢放下心来。而就在刚才,他甚至产生了眼前有数十把明晃晃的刀向他迎头劈来的恐怖错觉。他不知道,不知不觉间,他的脸与那壁画越凑越近,近得几乎要贴上去……

      “小哥?”

      闷油瓶有些凉的手依然捂着他的眼睛,声音却出乎意料地带了几分柔和。吴邪听见他说,“别看,跟我走。”

      刚刚退出门外,潘子打进来的那一颗照明弹瞬间释放完了所有的光亮,一片黑暗中只剩不远处那几人摇摆不定的手电光。死寂之中,吴邪竟又隐隐听见刀剑等冷兵器铮铮碰撞的破鸣声,撞得他心里一阵阵发堵,烦躁不安。

      他不由自主的往闷油瓶身边又靠近了一些,小声地问,“那是什么声音……”

      闷油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他比吴邪多了一个感官——他能看。所以他适才拉着吴邪在过道上疾退的时候,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似乎看见周围有镜光闪过,可若是一个两千多年前的战国古墓里有镜子,那不是太奇怪了吗?

      要搁在从前,肯定又到了闷油瓶失踪去探索真相的时间,而他这次却没去管它。事实上,那不到一秒的时间,原也足够他不看走眼。只不过他分神了,吴邪因为无法视物只能全然依附于他,虽然信任,但还是忍不住忐忑的神情,让他不自觉地分神去照看和保护,更没有理由把他丢下自己跑去追查那道镜光是什么东西。

      原本捂着吴邪双眼的手不动声色地移到耳边轻轻地覆盖,告诉他,“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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