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的日常》游鱼醉春风

5、仙尊家的从良纨绔5

　　被痛打了的莫奎最终只好灰溜溜地先自己逃跑。
　　临跑前，他只能最后递给萧驰一记眼神。
　　可不是舅舅不想帮忙。
　　是小驰你那爹真的太狠心了！
　　别怕！
　　等咱们出去幻境了，一起到我姐姐你娘亲坟前哭去！

　　完美领悟莫奎眼神意思萧驰仰望着天空，依旧憋不住泪。
　　难道，他和他舅舅都只剩下这一办法可用了吗？！
　　不！
　　他要奋起！
　　出去之后，他还要努力修炼！
　　早晚有一天，他要拥有超过他爹的实力！
　　然后，再将他爹也扔进炼心崖幻境，让他爹好好感受一下他受过的折磨！
　　萧驰忽地豪气千云起来。

　　可惜，马上，他所有豪气消散一空。
　　“疼疼疼，大娘您放手，啊——！”
　　他喊放手，郭大娘非但不放，还狠狠地揪着他耳朵转圈圈。
　　“死丫头！不知羞！”
　　只要想到刚才那男人还敢抱小池，郭大娘就气不打一处来。
　　对付小池，不能大棍子打，那就继续扭耳朵，捏软肉！

　　“赶紧的洗完衣服，回家给老娘反省去！今天老娘就在这里盯着你！省得你又不知道又哪里冒出来个野汉子！”
　　考虑到小池还要继续洗衣服，郭大娘总算松了手。

　　萧驰重新蹲下，认命搓洗着洗了一半的衣服。
　　他自己穿着的衣服已湿了大片，湿漉漉地黏在身上特别不舒服。
　　纵是害怕又被扭耳朵，他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他才不是野汉子！”
　　那可是他舅舅！
　　是仙界鼎鼎大名的丹桂仙尊！

　　郭大娘耳朵极尖，早已将他这声嘀咕收入耳中。
　　当即，郭大娘双眼一瞪，抄起刚才扔在一旁的木棍，敲着地面。
　　她斜眼看萧驰：“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萧驰把脖子一缩：“我说我以后不敢了。”
　　郭大娘这才哼哼两声，不再敲地面了，手上却扔拿着木棍。

　　幻境外。
　　秦复使了些手段，让乔嫣也看到萧驰在幻境中所经历的一切。
　　知道萧驰这回真的为做过的错事付出了代价，乔嫣本以为她会有些欢喜的。
　　但看到连准备进去帮萧驰的丹桂仙尊都被人揍了一顿，乔嫣也说不清自己此时的担忧从何而来。

　　她小心翼翼地望向秦复。
　　“师父，你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幻境而已，有我看着，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损害。”
　　“我不是这意思。”乔嫣蹙着眉，寻思着该如何向秦复表述。
　　“没关系的。”秦复淡然一笑，“反正他们打不过我。”

　　乔嫣轻抚额头，无力反驳。
　　她见劝不了秦复改变主意，心里亦有些想继续看萧驰在幻境中吃苦头，干脆不再言语，只回想起了秦复先前和她说的一些修行诀窍。
　　秦复淡淡的声音却响起。

　　“小驰这孩子，向来被我和阿奎疼着宠着。而今更是仙魔两界都知，惹了小驰不快，就要遭我与阿奎报复。莫说仙界中无人敢给小驰一点教训，便是魔界，怕也没人敢做这等事。”
　　甚至，魔界的人更害怕！
　　谁敢惹了萧驰，然后叫大煞星镜天仙尊又来魔界大开杀戒？

　　乔嫣垂眸。
　　她自是清楚秦复所言不虚。
　　除了幻境，怕是真找不到其他能给萧驰教训的地方了。
　　现实中，其他人哪怕奉了镜天仙尊命令，也不敢真对萧驰造成什么伤害。
　　当然，要叫萧驰现实里吃足苦头，更怕镜天仙尊舍不得。

　　“为此，只有幻境，才是让小驰感受一下他曾加诸于他人身上的苦的好地方。”
　　乔嫣听着，便想起郭俊杰。
　　幻境中的郭俊杰对小池多有轻薄之意，可不是正如萧驰那日对她？
　　又听得秦复道：“他是我独子，修炼上的天赋不差，兼之自幼就不知有多少修炼上的资源，偏偏至今还修为平平。说到底，还是他心境修为上不去。哪怕是我，也不敢替他提高修为，就怕他驾驭不了自己法力，到头来走火入魔，害人害己。”

　　乔嫣仍是默然。
　　仙界修为层次从高到低是仙尊、仙王、仙帅、仙将，再次些的便是一品仙到七品仙。
　　最次的是连仙品都不如的普通修真者，他们组成了仙界最庞大的群体，却是长期被轻视忽略的对象。
　　乔嫣乃六品仙的修为，不算多高，但以她过去经历看，却是极为难得了。
　　至于萧驰，坐享旁人羡慕不来的修行资源，如今却也只得四品仙的修为，实在不怎么说得过去。
　　如今听秦复这么一解释，乔嫣只觉萧驰现在的修为都有些过高了，唯恐萧驰心境真跟不上，走火入魔。

　　“至于阿奎，他当年突破仙尊时多少有些侥幸，实则心境修为也不是特别过关。”
　　“当年阿婳身亡，他就差点失控。后来还是我从魔界回来后，又陪着他闭关半年，这才保他无碍。”
　　秦复说得轻描淡写，乔嫣却听得惊心动魄。
　　秦复似与乔嫣解释，又像只在说给自己听。

　　“阿奎出身于莫家。他和阿婳是莫家主家这一代仅有的两个孩子。”
　　“有莫家支脉在旁虎视眈眈，阿奎自幼就得背负起维系主家的责任。他便怎么都不能如小驰般，全然无忧无虑，只以自我为中心。”
　　“也正是如此，他反而将自己从小都难以得到的自由转移到小驰身上。”
　　“许多他小时候想做，却总碍于种种原因无法去做的事，只要小驰想做，他都乐于让小驰做。”
　　“阿奎只想着，有他，有我，在背后护着小驰，怕什么小驰惹事？”
　　“只是……唉。”

　　秦复怅然长叹。
　　他顿了顿半响，唇边缓缓浮现一缕无奈的笑。

　　“我过去亦只想着将我能给的最好的东西都给小驰，让小驰永远无忧无虑就行。”
　　“他的实力如何不重要，他是否闯了祸也不重要，只要他能过得开心就好。”
　　“但现在，我明白了。”
　　“我继续放纵小驰，并不是为了小驰好，反而是害了小驰。”
　　“我能护着他一时，可我真能永远护着他么？”
　　“以他如今这胡作非为程度，我再由着他乱来，只怕日后，真有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取他性命了。”

　　“我本意只想让他在幻境中好生感受一下底层的生活，又知若他恃强胡闹，会给其他人带来多大伤害。”
　　“他若自己不曾体验过，我再怎么给他说教，他也不可能对那些被他无意地伤害的人的经历感同身受。”

　　说到此，秦复的笑容添了分耐人寻味。
　　“至于阿奎会出现，还自告奋勇地要进去陪小驰，好去感受一下若他日后不与我一起好好管教小驰，会造成何等后果，却是我没料到的事了。”

　　乔嫣不由腹诽。
　　莫奎哪里是主动要去陪萧驰！
　　分明是被秦复哄诱，大概就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时候，就做出决定，又被秦复快速送入幻境，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了。
　　但她又不由生出羡慕。

　　她幼年固然父母尚且在世。
　　可她父母不过仙界芸芸众生之一，每日里为了生存二字，已不得不奔波劳碌，无暇他顾。
　　纵她是她父母独女，她父母亦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能花在她身上。
　　她所感受到的父爱母爱实在不多，不过是知道有父母，她才得以度过最弱小的幼年时光。
　　后来，她不过年纪稍大，她父母就因意外离世，她已开始自己颠沛流离的生活。

　　如今得知仙界两大仙尊，竟都为了萧驰，用心至此，乔嫣又怎能不生出羡慕？
　　不过这羡慕很快淡去。
　　各人有命，而她已对自己的命运无比感激。

　　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落到她脑袋上。
　　乔嫣一愣，不觉仰首望着秦复。
　　“现在你也有会照顾着你的亲人了。”
　　秦复声音轻柔。
　　乔嫣呆呆地看着他，不知何时已有泪珠啪嗒滴落。
　　万千思绪，最终只能化作哽咽的一声：“师父！”

　　秦复摸摸她的头：“乖，有师父在。”
　　他收徒，有一时兴起，也有要借乔嫣来刺激萧驰的心思。
　　但既然乔嫣是他徒弟了，那也算他责任。
　　他自然会在能力之内，也给予乔嫣应有的照顾。

　　而此时，幻境之内。
　　莫奎躺在小镇外的一座荒庙里，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
　　郭大娘先前打他时用尽全力，他受的伤并不轻。
　　若非他哪怕现在法力被封住，身体自愈能力仍比常人好上太多，他现在还得更难受些。
　　但比起他此时身体上的疼痛，他终究更担心萧驰处境，不知萧驰还要继续回到家中，面对着郭大娘一家，要如何才能度日。

　　他有心要再回小镇上，找到萧驰，带萧驰离开。
　　但失去了法力的他怎么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唯恐自己一动，只要不能就将萧驰带走，就会连累萧驰在郭家吃更多的苦。
　　秦复给他传音时是说“时不时”封印一下他的法力，可他哪里猜不到，秦复一定会趁着他要用法力的时候封印！
　　他已经失去最大倚仗。

　　可让他就此说放弃帮助萧驰，他更万万做不到。
　　暂时想不出好办法，又满心牵挂着萧驰的莫奎干脆在荒庙里破口大骂。
　　他骂的人自然是镜天仙尊萧镜。

　　蓦地，莫奎住了嘴。
　　荒庙外，隐约有声音传来。
　　“爷，离落柳镇还有一段距离呢，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再走？”
　　另一道极不耐烦的声音满含怒意地响起：“休息？你看看这荒郊野岭的，哪有休息的地方？！”
　　第一道声音充满讨好：“我看前面好像有座庙，要不爷就进里面歇一会？总比累着赶路好。我再为爷准备点吃的喝的，管让爷舒舒服服的。”
　　“哼！”

　　脚步声离荒庙越来越近。
　　显然，那两人正往荒庙走来。
　　莫奎眉头一皱。
　　落柳镇，可不就是萧驰所在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