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无人写信给花京院典明》顾清漱

9、(全文已大修)明恋日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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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恋日记·Date.1986.08.01】*

　　美和子告诉我，花京院同学有了新的“朋友”。
　　我镇定又自然地问是谁，美和子说是白井同学。那一瞬间我突然松了一口气——这才后知后觉我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

　　是谁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是白井同学。

　　许久之前，花京院同学曾经和我轻轻提过几句白井同学的丰功伟绩。多亏了他，我才知道看起来温柔大方清纯可爱的校园女神白井同学竟然是个死缠烂打的恋爱脑。
　　当然花京院同学不是这么说的，他只是带着无奈和挫败问我如何让追着他不放的女生彻底死心。他不知道我迅速联系起之前他拜托我把白井同学塞进他桌洞的小零食塞回去的事和抱怨有些女生眼神太露骨他都不敢站在她们一米范围之内的事，得出了“这些人”其实都是白井同学的结论。

　　他对白井同学有多避之不及我是知道的，所以这个“朋友”谁都可能，唯独不可能是白井同学。

　　我用手帕擦掉不知何时沁出的手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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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恋日记·Date.1986.08.04】*

　　从学生会回来的路上，我看见他和白井同学两个人坐在花园前的长凳上。

　　一张长凳。
　　有说有笑。
　　白井同学在脸红。

　　我的眼睛立刻泛起一阵痛意。

　　......他们看起来真开心啊，开心到我觉得之前自鸣得意自作多情的自己像镁光灯下受尽嘲笑的小丑。如果不是美和子恰好走出班级看到我，我想我会直接扔掉手里的文件跑下教学楼，鼻涕眼泪汗水黏作一团跑到他面前、抛弃理智失去一切尊严和仪态、热切又痛苦、不管不顾地质问他。

　　低声下气地质问他。

　　质问他，是不是改变了当初不与表白女生过多交流的原则，是不是忘记了他曾经向我倾诉的对白井同学的恋爱脑作风的无奈和抱怨，是不是在刻意讨好人缘好的白井同学，是不是向集体妥协放弃了坚持。

　　......

　　是不是不再需要我？

　　是不是我仍然拿他当唯一，而他却不再需要唯一的我？

　　所幸美和子在。
　　可惜美和子在。

　　我用尽浑身力气将视线从窗前拔开，没有余力在美和子面前装无事，仅剩的最后一点自尊和体面拖拽着我跌跌撞撞摔进拐角、身子躲进高高的文件堆后，头死死埋进腿弯。

　　藏住我因痛苦而泛滥的泪，藏住我因嫉妒而扭曲的脸。

　　你不是不喜欢恋爱脑吗？
　　你不是不喜欢白井同学吗？
　　你看不到白井同学脸上恶心的娇羞吗？
　　你也被她那张庸脂俗粉的脸迷倒了吗？

　　尖叫在我脑袋里沸反盈天。

　　美和子的声音如同隔了一层厚重的蒙版，模模糊糊没办法被又重又涨的耳朵捕捉。精神上的折磨宛如泛滥的河水淹没了天地一样，渐渐侵.入了我的肉.体。我不再唯一的想法犹如冰做的针，从心底迅速刺穿喉头，卡在骨头缝隙里疯狂折磨着我，又凉又热，又痛又麻。

　　为什么是白井同学。
　　......我为什么认为不是白井同学？

　　我要诅咒白井同学。
　　......我为什么要诅咒白井同学？

　　我想对花京院同学尖叫。
　　......我为什么想对花京院同学尖叫？

　　我在想些什么啊。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的脑袋因可怕的想法和察觉到可怕想法生出的恐惧而膨胀，痛得几乎要炸开。在美和子的担忧和询问中，我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害怕一旦张口，那些恶毒的念头就会像遇水的硫酸疯狂喷洒出来，烧得我和我的周围面目全非。

　　“未来？未来？”美和子的声音影影绰绰，“未来你怎么了？”

　　我到底怎么了？

　　*【明恋日记·Date.1986.08.05】*

　　我不得不寻求帮助。

　　我在晚饭时间和爸妈说了这件事，并对花京院同学这一个月来的变化进行了概括和总结。我能看出他们对我的初次恋情非常感兴趣，饭都不吃一口、端着筷子眼睛发亮听我讲，这让疲惫的我或多或少得到了抚慰和鼓舞。在我准备一鼓作气说出我的痛苦时，妈妈扭过头，开始对爸爸啧啧赞叹真稀奇、男孩子竟然能成长得这么快之类的话。
　　我拧起眉对妈妈强调花京院同学是被迫套上保护色的，她还不以为意对我耸肩。

　　“这有什么，你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妈妈说。

　　不。
　　绝不是。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不知为何我感到非常不快，想都不想反驳了妈妈，我说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妈妈问我。

　　于是我仔细描述了他对我的态度，他的陌生，真正的他该有的样子，在我说到我的苦恼和不安时爸爸从旁边拍了拍我、想要说些什么，妈妈却相当粗暴地打断了他，双手抱胸，相当直接地问我。

　　“你是为他不安还是为自己不安？”

　　？
　　这是什么问题？
　　我不理解。

　　爸爸叹了口气，对妈妈摇摇头，想要对妈妈说什么，又被我打断了。

　　“他这样不是在压抑自己吗？勉强让自己迎合他人，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我难道就不能为此担心吗？”
　　我相当费解又不可思议，甚至隐隐从心底生出一种夹杂怒气的好笑情绪。

　　“所以我说，你不是觉得你自己也一直是在这么做吗？那孩子的做法和你有什么不同呢？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你倒是列举一下啊。”
　　妈妈好像也觉得我的话很好笑，对我露出了啼笑皆非的，大人特有的了然于胸的可恶表情。
　　“而且，难道还轮得到你来担心花京院同学吗？人家决定怎么做和你有什么关系？在这种为人处事的大事上、还需要考虑你的感受吗？”

　　我上升的怒气突然卡在了喉咙口。

　　不、不是这样的。

　　本能地，我张口就要结结巴巴争辩，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能言善辩的舌头今天罢了工，论我绞尽脑汁也组织不出像样的反驳。

　　“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我是说他不该......”

　　而妈妈还在继续进攻。

　　“花京院同学是个有主见、有担当的男生，这点没错吧？他既然下了决心这么做，并且贯彻了自己的意志，也承担起了改变的结果，就代表他完全能够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那么，这个决定正确与否、难道不是取决于他的判断吗？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有什么好不安的？”

　　三个问题。

　　我全都无法作答。
　　但我胸腔里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的怒气却愈发虚张声势。

　　......什么意思。

　　“我难道不能不安吗？”我忍不住呛妈妈。

　　“你当然可以。但是你别会错意了，”妈妈并不理会我的抗拒，“如果你的不安是为了他，其中的涵义其实是：你认为他的做法是错误的。”

　　——重击。

　　“你越不安，你越觉得自己的不安理所应当，你就越独断地否定了他迄今为止所做的所有改变和努力，否定了他本人的意志......”

　　比我想象中来得都要凶猛凶狠的重击。

　　“你以为你是谁？”

　　狠狠捣毁了我这么多天盘旋在胸腔里那理直气壮、毫无他想、无可指摘，也从未意识到该去指摘的焦虑和不安。

　　“你是他的谁？比他还知道什么对他好？”

　　我是，我竟然，我竟然......是这么想的吗？

　　我茫然又难堪地握紧勺子，胃沉甸甸往下坠，翻腾起难受的恶心感。

　　我没有，我不是这么想的，我怎么可能这么想，没有人比我更尊重花京院同学，这些愤怒的反击龟缩在我的幻想里，真正开口的时候却只能虚弱又干巴巴地辩解。
　　“不是，我没有这么想......”

　　妈妈好像早就等我这么说了一样，毫无掩饰地露出了十分令人讨厌的了然笑容，轻描淡写给我下了定义。
　　“那你的不安就来源于自己。”

　　妈妈轻描淡写地贬低我这段时期的挣扎和难过。

　　“你因为他脱离了你的保护和掌控而不安，因为自己不再唯一而不安，因为自己的幻想破灭而不安......”

　　轻描淡写地贬低我这段时期的担忧和不安。

　　“我还是那句话，你以为你是他的谁？保护神吗？”

　　————咔嚓。

　　就好像大河剧里，手拿日本刀对决的武士，砍下敌人头颅的那一声响。

　　我的什么东西被砍断了。

　　......

　　该怎么描述我现在的心情？羞恼？愤怒，难堪？

　　无论是什么，我都被首落了。
　　我再也无法撑起我沉重的脑袋。

　　因为我根本没办法反驳妈妈。

　　妈妈说话一向直接锋利，像一把用于精密手术的手术刀，直逼人内心最真实隐秘的不堪。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这一点，但在她审查解剖的目光和步步紧逼的问讯下，我仍然觉得羞耻，恨不得蜷缩进黑暗的箱子把自己藏起来。

　　“你躲什么？”妈妈笑话我被砍断的头，“怎么？终于从你那无私奉献舍己为人的满足幻想里清醒了？发现自己有多可笑了？”

　　“......我吃饱了。”我听不下去了。

　　“未来。”
　　这次按住我的是爸爸。他一只手放在妈妈手上阻止了她即将出口的嘲笑，一只手按住了将要起身的我的肩膀。
　　“别哭，是你妈妈说得过分了，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你现在的一些情绪可能确实像妈妈说的那样，是害怕改变的花京院同学疏远自己而产生的。但我们未来是个温柔的人，其实是知道这样做会很委屈很难过，不想让花京院同学承受同样的难过，所以才这么矛盾的，不是吗？”

　　......眼泪瞬间盛满了眼眶。我死命咬着嘴唇，按捺住满当当的泪水，满腹委屈又有些不解地望向拦住我的爸爸。

　　“说那么委婉干什么，”妈妈砸砸嘴，在爸爸不赞同的眼神下小声抱怨，“未来明摆着就是嫉妒现在能和花京院贴近的人。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在嫉妒，真是，多大的孩子了还需要教？”

　　......

　　嫉妒？我在嫉妒？

　　犹如冷水当头浇下。

　　我的头脑在透彻的冷意中反而冲开了热度的囚笼，钻破了困窘的果壳，直直飞入了冰凉的旷野。
　　在寒冷和空旷中，我赤.身裸.体，瑟瑟发抖，却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了再无遮.羞布的心脏。

　　是嫉妒吗？

　　这种，胸腔内有台风翻滚的，肠子内像是有虫子在钻的，这种五脏六腑如同串在一起被烧灼的，难以面对难以忍耐的，无时无刻不想发泄，连呼吸都带上躁意的情绪。
　　是嫉妒吗？

　　......原来我在嫉妒吗？

　　醍醐灌顶的一瞬间，我握不住筷子了。

　　我还满腹倾诉欲望倾倒我的委屈和不满，甚至存着对花京院同学的隐隐怨愤，想要让爸爸妈妈安慰我。
　　但，竟然出问题的是我吗？
　　是我变得丑陋了吗？

　　我羞耻得近乎死去，爸妈的脸在面前模模糊糊晃动看不清楚，声音也模模糊糊什么也听不分明，我强烈的羞耻心强逼着我推开桌子冲进房间锁上门，摔在床上把自己裹进没人能看见的黑暗里，死命忍住的羞耻泪水这才涌出眼眶。

　　我竟然在嫉妒。

　　我竟然在嫉妒白井同学。

　　我竟然，竟然，竟然。

　　我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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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恋日记·Date.1986.08.06】*

　　妈妈今天中午直接拿钥匙开了我的门，拽走了我的被子，然后看着我肿的比核桃还大的眼睛和更加大的黑眼圈冷笑。

　　“哭得都旷课了，爽吗星野未来？”

　　我懒得看她，直接用枕头挡住了脸，眼不见心不烦。

　　哭了一晚上喝了两斤水后我不得不承认。

　　我是在嫉妒。

　　不知何时开始，这场漫长的单方面追逐逐渐变了味道，我逐渐变得越来越斤斤计较患得患失，沉溺于自己的幻想和自我满足中，自诩是花京院同学的唯一和保护者，我的喜欢逐渐演化成可怕的独占欲，我伸开双臂想要拥抱他却用手掐上了他的脖子，试图定义他，改造他，试图对他宣言“我爱你，你属于我。”

　　我变得好可怕。
　　我变得好丑陋。

　　清醒一下吧星野未来。我忍不住捂住脸，一遍遍警告自己，你不是他的保护神，你只是一个表白失败的loser啊。

　　“发现了？”妈妈似乎十分了解我此时的恐惧和后怕，平静地，宛如早已经历过那般告诫我：“恋爱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可怕，你必须约束好你自己，哪怕自己痛苦，也不要让你的喜欢压垮他的枝头。”

　　我明白的，妈妈。

　　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我的喜欢，让我没有丝毫尊严和体面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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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恋日记·Date.1986.08.07】*

　　今天我还是没去上学。

　　但爸爸妈妈也没有说什么，他们甚至没有问我要休息还是要上学，爸爸只是看了一眼我还没消去的黑眼圈，就和妈妈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在早餐时间打电话给班主任，帮我又请了一天的假。

　　“嗯......嗯......未来还有点烧，我们怕她回学校传染其他学生，所以老师......嗯，嗯，好的，明天看看她的温度，给老师添麻烦了。好的好的，老师再见。”
　　爸爸挂了电话，对我说。
　　“吃好了的话，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谈。

　　我把自己窝成一个团，恨不得把头塞进碗里，身体力行地宣告自己的拒绝。

　　对此爸爸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是温和地说。

　　“其实前天晚上我就想和未来你聊聊了。但是那天晚上未来和妈妈都有点激动吧？爸爸我就想着，缓缓，再缓缓，让我们未来调整一下......这两天一定很难过吧？”

　　我用沉默回应爸爸。

　　“你从小就是个有想法的孩子。”爸爸也不恼我的拒绝，继续慢慢说着，“好奇，专注，努力，诚实，走路都不稳当的年纪就要一个人睡，其他小孩子手拉手去公园玩时你拉着我的手说想去航天展览馆。我们曾经担心你会因为这份孤独的爱好忽略掉周遭的世界，但你转头又牵着给你卷了一头羊毛卷的美和子回了家。那天晚上妈妈还抹着眼泪对我说，我们的女儿比我们都更聪明，更懂得如何在这个社会生存。
　　“事实上你比我们想得还厉害，幼稚园你不和其他孩子玩都能成为孩子王，国小带着美和子保护班里其他女生不被男孩子欺负，国中也是、你的班主任和指导教师从来对你都是赞不绝口，说你学习又好工作又好，有自己的想法，还很受班里同学尊敬。
　　“你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把自己和自己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

　　爸爸是个温吞寡言，善于聆听和做事，不太发表自己看法的男人。
　　他从来没说过这么长的话。
　　也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话。
　　我慢慢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爸爸一张一合的嘴巴。

　　“但是未来，你长大了。”
　　爸爸用他一如既往宽容又洞察的眼睛注视我。
　　“长大是一件很奇妙的事。随着时间的变化，你会逐渐发现自己变得不那么好懂了，周围也变得不那么好懂了，但这份不好懂并不是变得更厉害，而是变得更复杂，更难以推理，更矛盾，更乱七八糟。
　　“除了阅历和能力随时间的必然增长，你很难定论长大之后的自己是否真的比年轻的自己更厉害，或许是变得更乱七八糟也说不定呢？至少作为大人的爸爸，并不觉得除了时间的馈赠，自己有比小时候能够安静认真专注拼出三千张拼图而且一次成功的自己更优秀多少。”

　　很难说你是真心贬低自己还是明贬暗赞呢爸爸。
　　我想开口调侃爸爸，却说不出话。喉咙口就像被塞了一团吸了水的棉花，沉沉涨涨的，光是呼吸就费掉了所有力气。

　　“......但这明显不和逻辑吧？”爸爸对我笑了笑，“明明度过了那么长时间，结果除掉时间公平送给每个人的阅历和能力，内核——专注单纯积极快乐善良自由之类的东西反而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变得更好，哪怕是最优秀的人、这些品质也可能完全消失掉也说不定。
　　“长大的过程中，就会逐渐发生一些这样那样超出规矩、乱七八糟的事，这些事是胡搅蛮缠的，不讲道理的，以及聪明才智无法解决的。你用常理逻辑想出的结果往往和事实偏了十万八千里。固然站在将来能想出一套合乎逻辑的说法概括推理这个过程，但这对现在正在经历成长的你来说毫无用处。”

　　“长大就是这么一件乱七八糟的事。
　　“而这，对我们习惯凡事讲究逻辑和规则的未来而言，说不定恰好是超级大麻烦。”

　　我没听懂，又好像听懂了，但又好像没完全懂。

　　也许我露出的表情透露出了强烈的费解，爸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我在被子里滚得毫无形象可言的蓬乱的头。

　　“是我们的错，我们理所当然觉得未来能处理好自己的事，忽略了你的长大，也忽略了随着你长大、开始出现的一些你难以解决的，不讲道理的事情。
　　“就好比憧憬，就好比爱情。这些长大后才会拥有的东西，在经过一段时间看似规律的变化之后，都会变得失序又混沌。
　　“所有初次接触爱情的人都会觉得爱情从头到脚都是美丽又幸福的，但美丽的爱情其实永远和忍耐、不甘、嫉妒、占有、暴力水乳交融。当人们以为一切都很美好、尽在掌控中、迷失在迷幻的幸福中时，爱情的另一面已经逐渐脱轨了。
　　“这是简单的，只有黑和白，努力和不努力，善良和不善良的孩童没办法理解的事情。
　　“长大就是一个人逐渐变得复杂又矛盾、逐渐变得不那么正义，不那么美好，不那么有道理的过程。不合理是大人世界里的常态，而未来，你现在正在长大。
　　“你那美丽规律、一切都在掌控中的世界，需要一点点脱轨。”

　　我们还聊了很多，后面的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最后爸爸几次欲言又无可说，便沉默着拍了拍我的肩，又抱了抱我。

　　“未来，试着接受自己的矛盾和丑陋，然后去等待好或是不那么好的结果吧。”

　　我闭着眼回抱了爸爸，小声地说了声好。

　　*【明恋日记·Date.1986.08.09】*

　　又请了两天假。
　　这两天我去翻看了一堆曾经不屑一顾的爱情名著流行小说，然后不得不承认，爸爸说的对。

　　我承认。

　　这场漫长的追逐已经不再只有美好了。

　　我的喜欢不再纯粹快乐了。

　　说到底，推动我在被拒绝之后仍然锲而不舍追寻他的，已经不再是我纯粹的喜欢和爱慕，而是习惯和执念了。就像那些疲惫着追逐自己心爱的人的主人公，习惯了去喜欢他，执念着去喜欢他。我满口都是我喜欢他，我越来越喜欢他，但我现在根本无法为自己辩驳，我自己都分不清是我喜欢他，还是我必须喜欢他。

　　我就像无法证明自己爱情的奥赛罗，我已面目全非，我已抛弃尊严，我已身心俱疲，我已茫然无措。

　　......我真的，还喜欢他吗？
　　说到底，我为什么会喜欢他？

　　就好像在跑一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起跑的时候带着激动和兴奋，带着对终点的好奇与向往，但在无休止的奔跑中消耗了所有热情与活力，感到疲惫，感到颓丧，感到恐惧，感到迷茫——已经无法只专注于奔跑的快乐，甚至忘了奔跑的原因，拼命向前的驱动力只剩下执念和抬腿反射。

　　我曾经打算跨越时间，执拗地、坦然地接受等待，满怀欢喜和爱慕，与他一起向光奔跑，等待他回头看我——或者离开我奔向他的终点……

　　可这是多么地难熬啊。

　　多么地难熬，我光是看着他，看着他对除我以外的人笑容以待，内心的不安和烦躁就不住翻腾，克制不住上前质问他的冲动。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已经脱轨。
　　我已经压垮。

　　我不能压垮他。
　　我不能压垮我的爱情。

　　我要......趁着我还能看到他就忍不住微笑的时候，为我的故事画上好的延长符。
　　或者不那么好的句号。

　　我想，这就是爸爸想告诉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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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内心：只有我能和花京院同学贴贴！
妈妈内心：嫉妒就嫉妒有啥大不了的哇，恋爱中嫉妒别人不是很正常吗？学学你妈，我当时直接对黏我初恋的女人重拳出击不也理直气壮吗。
爸爸内心：呜呜呜呜我孩子连嫉妒都不懂还处处为别人着想怎么这么善良这么可爱！
爹妈焦灼心疼但没办法表露的心.jpg
*美和子羊毛卷：幼稚园玩过家家，美和子拉着指导其他孩子拼火箭的未来烫羊毛卷（其实烫焦了最后全推掉了，不过美和子也因此掌握了给自己烫卷的热度和时间，可喜可贺Omedetou！）